“离祖之后,不见正脉,劫脉夺气,大凶之格!”
    幽州蓟县,一处山丘之上,葛禄望着天边,忽而喃喃自语,最后缓缓起身,叹息一声。
    他乃葛洪嫡传,在幽州待了几年,也得陈氏信任,虽没有执掌一司,但这一州之地,超脱五行凡俗之事,多数都要由他指示,实际上,算是宗教事务的管理人之一。
    得益于陈止的支持,让葛禄能在民间传播道教,因此与那孙秀的关系略有亲近,最近二人正想着模仿佛家,隐去丹炉等物,修撰道藏经文,减少信道的前期投入,以加强道教对底层百姓的影响。
    不过,无论多么繁忙,葛禄每过几日总会抽出时间,坐山观气。
    几日之前,他就隐隐察觉到,天地之气有所变动,今日一观,却见西方有大凶之兆,不由忧心忡忡。
    与此同时,在将军府中,正在处理政务的陈止,忽然心中生出一股刺痛,登时停下动作,跟着居然心浮气躁,难以继续下去。
    要知道,自吞吐气运之后,陈止的体质一日强过一日,每日连睡眠时间都可以缩短,这精力更是旺盛,无论做什么,心神都能极度集中,像这样心潮起伏的状态,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我能沉心静气,固然有养气功夫的原因,但更主要的,却是因气运凝固之故,现在心浮气躁,想来也是因为此事了!”
    明白这点,陈止放下纸笔,让人端来一盆水,就要调度名望金液聚于双目,只是起身的时候,碰到了桌边的一本书册。
    那书却是当初皇帝入关中的时候,特地让人送来的诸多书册之一,记录着西域景象。
    陈止见书,微微出神,好一会才朝那盆中水上一看,顿时一愣。
    就见倒影之中,自己头上,忽然红光大盛,几乎盖过一切,连幽州气运轮廓都居于下方,更重要的是,本与南边朝廷的微弱联系,竟已中断,只剩下一道青色的气运氤氲,隐隐成龙形,在他头上徘徊不定,迷惘难定!
    “坐下无龙,朝对成空!”
    陈止这些年,也了解了些阴阳家的观气之说,马上就从头上的景象里,看出了个大致的格局,可是这个格局,代表的意义却非同小可,立时就让他脸色阴沉下来。
    随后陈止收拢眼中金光,也不管其他,径直走出屋子,翻身上马,直奔城外。
    这下子可是苦了那些亲兵,匆忙跟随,等追上了自家主公,却见陈止怔怔的看着远方天际,默然无语。
    那里霞光万到,云影婆娑。
    南方已无龙。
    陈止明白了缘故。
    “主公,您出来的匆忙,是不是……”一名亲兵过来,小心提醒,但靠近了陈止,却忽然感到一股凝重的压力。
    “给我传令,文武官吏,所有将领,三日之内,全部都要抵达将军府,不得有误!”
    这话中蕴含着的那股怒气,让这个亲兵吓了一跳。
    这亲兵两年前刚刚加入,乃是陈氏子弟,自从入职以来,见到的陈止都是神色自若、气度从容的样子,从没有见过这位征北将军会生出这么大的怒气!
    顿时,连同这名亲兵在内,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只是还有些细节要确认一下。
    “所有将领?包括正在带兵的张校尉吗?”
    陈止长舒了一口气,恢复了些许平静,他沉默了一下,说道:“除了张方,其他校尉,都要过来。”
    “诺!”
    ………………
    当汉军叛将赵染,看到被众人簇拥着的那具尸体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下意识的就要跪倒在地。
    不过,在这最后关头,赵染总算还是清醒过来,挺住了双腿,但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自己摊上大事了!
    此事之大,足以翻天覆地!
    哪怕自己投靠了匈奴,依旧难以躲避,想到恐惧之处,这个在沙场上很是嚣张,倒戈后积极抓捕皇帝的将领,甚至因为害怕而手脚颤抖起来。
    “谁……谁干的!”他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这些人,“你们这些人为了求生,居然连皇上都敢谋害!简直是罪大恶极!无法无天!都该死!都该死!”
    他的眼睛一片通红,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把一堆帽子扣了过去。
    但护持皇帝、坚持到此处的,哪个不是忠心耿耿,稍微有些意志不坚定的,都在一路逃遁的过程中离去了。
    听到赵染泼脏水,马上就有几个人站出来,指着这个叛将破口大骂!
    “住口!无君无父之徒,临阵倒戈,寡廉鲜耻,无耻败类!皇上便是被你手下之人射伤,以至不治!”
    “尔赵染得天恩以为将,不思报答,反而贪生怕死,活着为万人唾骂,死后无颜见祖宗,更要遗臭万年!”
    “今日你逼死皇上,他日必不得好死!”
    ……
    这声声咒骂,就像是根根尖刺,刺在了赵染心里最恐惧的一部分上,马上就让这位新汉叛将彻底失控,他狂吼一声,下令手下过去砍杀!
    众多兵将本也因为皇帝驾崩心中煌煌,正需一个主心骨,现在听了命令,混乱的心思收敛起来,轰然称诺,拔刀就砍!
    顿时,惨叫声与鲜血四散,很多人在临死之前,还在不依不饶的咒骂着赵染。
    “我等今日,便是尔等明日!”
    “背主之徒,不得好死!”
    “你的结局,定会比我等更惨,等到幽州兵起,你等死无葬身之地!”
    ……
    这声声咒骂,让赵染更加恼怒,更添惊惧,可很多人这边骂完,转脸就已遇害,赵染的怒气也无从发泄,只能越发积攒。
    等咒骂声和惨叫声销声匿迹,小观的地面已被鲜血染红,处处都是血腥味,唯独刘岱躺着的那片地方没有鲜血沾染,那些聚集在这里的侍从、侍卫、大臣,哪怕在躲避劈砍的时候,都不愿惊扰那位逝去的皇帝。
    但这一幕,越发让赵染惊恐起来,他左右看着,见没有了可以发泄的活人,却不由自主的后退起来。
    有个副将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提醒道:“将军,先把这里的情况,禀报给太子知道吧,这群……这群亡命之徒,疯狂之下杀了皇上,这事得尽早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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