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了儿子的性子,慕容运便加快脚步,穿过了层层兵卒,很快抵达了营帐之中,只是当看到了过来迎接的人,他的眉头却忍不住皱起来。
    “几位请了!”
    陈罗笑呵呵的与慕容运等人行礼,努力表现出一副从容、得体的样子,只是他到底没怎么经历过这等事,还是显得不够自然,动作生熟。
    这些细节落在慕容运眼中,马上就生出不快,觉得这陈罗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尊重,毕竟这位之前往周围部族的时候,那族中皆为族长亲自出迎,更是礼数备至,姿态放得很低,哪里像陈氏这般,不仅陈止没有出来,还派出一个其貌不扬的胖子,动作更是生熟,明显是应付。
    这么想着,慕容运不由冷哼一声,并不理会陈罗,带着儿子和何经就朝军营里面走去,身后还跟着十几名亲兵。
    这胡人怎么回事?这般无礼,果然是茹毛饮血之辈,不知尊重于我!更不知道礼节!
    心里这么想着,但陈罗毕竟想要完成陈止的嘱托,于是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的笑着,还在前面引路,同时试图与来人攀谈。
    只是慕容运一声不吭,何经有心出言,却知道眼下是慕容运做主,自己若是出声,等于违逆,得不偿失,于是也默不作声,只是报以微笑。
    毫无回应的陈罗无疑很是尴尬,也不由检讨起来,是否只是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到位,只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了,却还要本着职责,硬着头皮的说笑,着实难过。
    但说着说着,那慕容制却忍不住了,冷冷看着陈罗,说道:“行了,不要在这里聒噪了,我等此来,是见陈止的,看他有个什么说法,可不是听你在这里话家常的,安静点!”
    陈罗顿时那脸憋得通红,眼睛里也流露出怒火,显然觉得被这话侮辱了。
    正好这时,几人也来到了大帐前面,里面传出了陈止的声音——
    “几位,请进。”
    “哼!”慕容制看着父亲和何经先后进入,也迈步跟了上去,却还是嘀咕了一声,“好大的架子,也不知亲自出来迎接,他怎么能安坐帐中?”
    这话被陈罗听去,顿时让这位陈氏宗亲更加不满,看着慕容制的目光里,透露出不善之色,只觉得此人何以这般嚣张,区区一个慕容氏族,哪里来的底气?
    就在众人各种不同的心思中,慕容运等人走入了帐子里面,见到了坐于主位上的陈止,一番见礼过后,表明了各自身份,就又分主宾坐下。
    陈止便道:“几位此来,定然带回了慕容单于的回话,不知那慕容仁要何时送来?”说话的时候,他看到了满脸怒意的陈罗,已然明白了情况,便轻轻点头,让自己的这个八弟找了一个坐垫坐下,示意他在旁旁听。
    慕容运听了这话,眯起眼睛,眼底闪过寒芒,而后朝何经看了一眼。
    后者会意,默默叹了口气,主动出声道:“慕容仁乃是单于之子,为一方豪帅,便是朝廷也封赏,陈府君要我慕容部交出人来,未免有些不合适吧?”
    “我今日便是和诸位讲朝廷之法,”陈止闻言微微一笑,显然早有预料,“按着汉律,只要不是打定主意造反的,伤了百姓之人,便要承罪状,本官如今为征北将军,将领幽州刺史,掌管军政刑典,他慕容仁在幽州管辖境内作恶,自是要依法查办的,慕容部既承了朝廷册封,就该遵之,莫非还要违反?”
    “这事却不是这么说的,”何经摇了摇头,“我慕容部自有族情在此……”
    只是他这话还没有说完,早就不耐烦的慕容制却是将手一摆,叫嚣起来:“别说这些场面话了,不就是想要震慑我慕容氏么?陈守一,你怕是还没有搞清楚,当下我慕容氏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他慕容仁一届废物,前后五万人都被打没了,惨败而归,但你要是以为慕容仁就代表了我慕容氏,那可就大错特错!区区三千人马,也敢耀武扬威?无非是仗着背后有汉廷撑腰,去了朝廷,你什么也不是!”
    这番话一说,整个营帐顿时一片寂静,原本守在外面的慕容亲兵听到了少主的喊声,以为出了什么事,就纷纷冲了进来,还有的抽出了腰间的刀剑!
    锵锵锵!
    营帐里面,陈止的亲兵也不是吃素的,在陈举的带领之下,马上迎了上去,同样抽出了兵器,一时之间兵刃闪烁,整个营帐之中,顿时就是剑拔弩张。
    “陈举,退下来,”陈止摇头说着,“这几位该是聪明人,不会为了这么点事,就在我等营中闹事,毕竟再怎么说,吃亏的也是他们自己。”
    这话无疑是在提醒慕容运等人,让他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此时此刻,他们带领的那些兵马,都在军营之外,就算人数众多,却对几人无助。
    慕容制听了,立刻不满,他年少气盛,年龄比起冉瞻也差不多了多少,随着慕容崛起,自是心气膨胀,受不得委屈,便喊道:“你这话是以为我慕容勇士怕你?”
    没想到陈止却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好不留情的训斥道:“你是什么人,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
    这冷冽话语,先是让慕容制一愣,随后直接刺痛了他的自尊心,上前一步,咬牙切齿的道:“你怎么敢……”
    听到这里,敬陪末席的陈罗,终于是忍耐不住了,想起刚刚被这胡人小子冷嘲热讽,但为了大局忍辱负重,结果此人竟是不知进退,当着陈止的面放肆叫嚣,而看其父慕容运,似乎没有半点要制止的迹象,这心里怒火越发旺盛起来。
    尤其是两边亲兵还一副对峙样子,更是火上浇油。
    在陈罗看来,自家兄长是什么人物,就算是慕容部的那个所谓单于来了,也是比不上陈止的,而这慕容制更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人物,能站在陈止面前,就已该满足了,居然还敢不敬?
    “我兄长何等人物,自不能与你这小儿一般见识,但你也不要因此就得意忘形,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你算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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