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还是那般说辞,不愿意收回成命?只是邀请我等见面?那恐怕又是要说些安抚之言了。”
    宽敞的屋舍中,张景生等人再次聚集在一起,其中那罗央听了下人回报,马上就是眉头大皱。
    张景生叹了口气,说道:“太守毕竟非常人,岂能因你我一两句话,就改变念头?”
    “陈太守的本事,我早就服气了,现在之所以焦急,却不是埋怨他,而是觉得此举不妥,”罗央摇了摇头,有一套说辞出来,“不说旁人,便是我那幕僚,这几日就反复告诫,说是这般施为,家中必然不快,那《通典总纲》本只有大族知晓,而且几族皆有默契,旁人就是求取,最多得个一两篇章,不会太多,结果陈太守这边却要大肆发布,消息一旦传过去,恐有他变。”
    伴随着诸多家丁的到来,以及陈止在代郡之战中的强势表现,罗央他们几人居中联络的重任,越发明显起来,于是除了家丁之外,又有许多谋士被派过来,以指导几人行事,也就是罗央口中的幕僚了。
    “他们的担心是对的,”陆建这时忽然开口了,“我等现在虽说居于此地,为的是联络家中与太守,但最初过来,为的乃是通典,久等而不可得,到现在也就得到了几篇,现在太守一句话,便要大肆刊印,还要散发于寒门布衣,这般消息一旦传出去,对他绝无好处,只不过太守不是个冲动鲁莽的人,观其行事,多谋定而后动,此番做法,或许还有什么咱们看不透的地方。”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皱眉沉思,思考其中缘由。
    边上的王快见了,沉吟了一下,便道:“我看,不如咱们再去请教一下那位道长。”
    “是那位太虚子道长?”陆建皱起眉来,“如此也好,前两日与他相见,几句话就解了我等不少疑问,现在碰上这事,请教他一下,说不定能有收获。”
    这么说着,几人又简单商定,跟着就要派人先去送个名帖,准备下午的时候,联袂拜访。
    但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过来通报,说是有人过来拜访,乃是陆建的故交好友——
    这座院子,正是陆建的资产,乃是陆家花了钱财,在代县城中所买,为的就是方便陆建在这里行事,也好与陈止联系,更是响应了陈止的一些个号召——
    在几场大战之后,陈止就提出在代县城中规划出一片用地,用来安置各大世家的宅子,要营造出集群效应。
    “我的故交好友,来到这里拜访?”陆建听着,心中一动,朝着身边的几人看去,随后点头道,“那我这就出去迎接吧,诸君,若是我所料不差,这人你们大概也都认识。”
    “我们也都认识?”罗央一听,就是一脸的困惑,但张景生却是若有所思。
    等几人在正门处,看到了顾恩的那张面孔后,连罗央都明白过来了。
    “原来是你,你这怎么又回来了?”和其他人不同,罗央没有多少顾忌,等陆建等人依照礼仪,给顾恩见过礼后,他当先调侃起来。
    顾恩本来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对一切都毫不在意,若是不知内情的人在这里,根本就看不出来,这位在之前因为和陈止的矛盾,生生离去。
    陆建等人也十分默契的没有提起这茬,偏偏罗央却好像毫无眼色,当众提起来,顿时就让顾恩淡然、从容的气度打了折扣,少了从容,多了尴尬。
    “好了,这事不忙着说。”关键时刻,张景生出来打了个圆场,“最近归来的人不少,毕竟代郡这边的环境有了变化,情况不同了。”
    这话拉出了其他家族的人来给顾恩做垫背,但也道出了实情。
    事实就是,在代郡的困境解决,并且透露出惊人的战力和实力之后,不光是代郡的诸多世家改变了态度,做出了彻底臣服的姿态,连同幽州的不少世家也开始试着和陈止这边接触了,除此之外,这外面的大小世家同样改变了态度,比如张亢、束交他们背后的家族就是代表,这也直接影响了两人的表现。
    除此之外,就是那些更南边的大世家了。
    对于这种大家族而言,这边疆的事其实不算大事,但边贸却是大油水,因此也会关注,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关注。
    前阵子觉得代郡将要陷入战火,于是提前离去的世家之人又纷纷回来,只是他们这一走一回,当然就比不了张景生他们这些没有离去的人的,回来之后重新经营起来,却又发现代郡比战前,这体系上要严密了许多,尤其是各大世家,不再能够随意挑拨和利用,要花费更大的精力、钱财、交情。
    还有不少人,直接找上了张景生等人,希望靠着交情来搭个便车,对此几人倒也没有拒绝,只是肯定要顺势收拢对方,形成联盟的。
    这里面有着复杂的利益考量,这个时候被张景生说出来,除了为顾恩遮丑之外,更有点他的意思,希望他能搞清楚当下的情形。
    顾恩心里明镜一样,但面子上却有些挂不住,因为他这次回来,并非出自本意,而是被家中逼迫,结果这还没干什么呢,就被罗央当众给了个难堪,这心里烦恼之下,很多事就不想多思了。
    这边他心思混乱,陆建也看出来了,本着多年交情的份上,他便道:“顾兄来的正好,我等正要去拜访太虚子道长,不如同去?”
    “太虚子?”顾恩听着这名字,感到十分陌生,按说他和李不匿其实有几面之缘,只是不知道其人道号,但此刻也顾不上分辨,为了掩饰尴尬,只是点头。
    随后,这几个世家子,就着人去送贴,约好了时间,很快又知道了陈止要起宴的消息,张景生笑道:“这倒是个机会,或许能有所得,摸清太守心意。”
    同一时间,在那冀州边境,却有几辆马车入境,看上去有如商贾打扮,但周围的护卫看着却高大不凡。
    马车之中,一名道袍青年,微微睁开眼睛。
    “时间倒也差不多了,此番北上,见了那陈止,或许就能知天下变数,只是李家道的太虚子居然也在那边,却是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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