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福建行都司衙门几天来对上马村一案紧锣密鼓的彻查,冯勇让人在街头贴出了告示准备在福建行都司衙门大堂公审此案,届时允许百姓们前来听审。
    得知这个消息后整个建宁府都沸腾了起来,这不仅因为上马村一案在建宁府闹得很大,可谓满城风雨,更为重要的是据传届时忠武王也会亲临现场陪审。
    因此,这吸引了大量百姓赶来建宁城前来听审,其中大部分人是冲着李云天来的,都想知道传说中的忠武王长什么样。
    冯勇和柳民安已经预料到这次堂审将吸引众多百姓前来,故而两人早就做了准备调集大量士兵和差役前来维持秩序。
    上马村的村民因为是证人所以几乎全部来了建宁城,既心情激动同时又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开堂,如果不是这个案子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进入戒备森严的都司衙门,更不会面临冯勇亲自主审的案子,更何况还有李云天旁听。
    公审日那一天,福建行都司衙门前人山人海,密密麻麻地聚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这使得负责维护秩序的士兵和差役忙得满头大汗,不时地在人群中吆喝着。
    巳时一到,福建行都司衙门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了,从里面涌出了一群士兵,将排在队列前面的百姓放进了院里。
    当院中聚满了听审的百姓后院门处的士兵就列成三排横在了门口,不再放人进去,剩下的百姓只能在门外待着,令那些被士兵们拦下来的前排百姓是捶胸顿足,懊恼不已,只差一点点他们就能进入院里去听审。
    大堂后院,冯勇、建宁府知府柳民安和福建行都司左都指挥同知宋敏等高官神情严肃地坐在客厅里聆听着李云天的训示。
    为了警示建宁城的文武官吏,今天的这起案子李云天召集了福建行都司和建宁府衙五品以上的官员前来听审,这使得现场的局势显得有些紧张和压抑。
    很显然,李云天摆出的阵仗越大意味着事态的后果越严重,明显是要把上马村的案子作为了反面典型,那些涉案者的悲惨命运已然被决定。
    “王爷,审案的时辰已到。”一名讲武堂的武官走进门,冲着李云天一拱手后沉声禀告。
    “诸位大人,随本王一同前去听审吧。”李云天闻言站起身,向在座的冯勇和柳民安等人说道。
    冯勇和柳民安等人见状连忙起身,躬身恭送李云天出门,按照官场上的规矩自然是李云天走在前面。
    “冯大人,等会儿审案的时候勿需顾虑本王,你该怎么审就怎么审。”经过冯勇身旁的时候,李云天停下了脚步,不动声色地叮嘱了一句。
    “卑职谨记王爷教诲!”冯勇闻言连忙一躬身,毕恭毕敬地回答,虽然他也算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但面对今天的这次堂审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上马村一案是福建行都司成立以来所办理的最大案子,而且还有李云天在一旁督审,心理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李云天微微颔首后抬步快步走出了房间,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前院大堂。
    当李云天一行人从大堂一侧的侧门进入堂内后,原本聚集在堂外嗡嗡地说着话的百姓们逐渐安静了下来。
    人们纷纷伸长了脑袋惊讶地望向了李云天,他们本以为取得赫赫功绩的李云天应该是一个年近半百的中年人,谁也没有想到李云天竟然如此年轻,犹如一名儒雅的书生一般。
    李云天的座位在堂下右侧,是一把铺着软垫子的雕木太师椅,其余听审官员坐的则是圆凳,分左右列于堂下。
    “升堂!带人犯!”李云天在太师椅上落座后冯勇等人这才相继坐在座位上,冯勇向李云天一躬身请示是否开始审案,李云天见状微微颔首,于是他拿起惊堂木一拍,沉声喝道。
    “叩见各位大人。”很快,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群人被带到了堂上,分左右两侧跪下给李云天和冯勇等人行礼。
    其中,跪在左侧的是身穿便装的严仲等人,而右侧则是穿着囚衣的赵老三等人。
    虽然赵老三等人的脸上有着不少伤痕,但是身上的囚衣却是干干净净,而且气色也不错,自从他们从建宁右卫衙门的大牢里移送到都司衙门大牢后每天都被好酒好肉地伺候着。
    很显然,都司衙门的人知道赵老三等人是被冤枉的,这次有李云天坐镇肯定会被平反,故而他们可不想搅和进这种事情离去,因此对在建宁右卫衙门大牢里被打得伤痕累累的赵老三一行人是关照有加,他们不求赵老三等人记他们的好,只求赵老三等人届时不要在堂上说他们的坏话。
    赵老三等人已经知道李云天亲自前来建宁城过问他们的案子,心中是又惊又喜,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忠武王在百忙之中屈尊来关注此事。
    因此,赵老三等人知道他们的冤屈能洗刷了,故而精神面貌自然也就好了起来。
    与之相对,严仲的精神看上去有些萎靡,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虽然他在大牢里也没受什么委屈,可是与外界的联系已经全部隔绝,因此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李云天来了建宁城,只是觉得事情非常诡异。
    不过,当注意到面无表情的杨宇坐在大堂一侧的圆凳上后,严仲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要杨宇没事就好,届时一定会想办法助他脱困。
    由于不清楚端坐在那个醒目太师椅上的身穿讲武堂军装的年轻人是谁,严仲好奇地瞅了一眼李云天后就低下了头。
    说实话,严仲到现在都不清楚出了什么事情,无论他用什么办法看守他的狱卒就是不让他与外界联系。
    这不仅是冯勇特别交代过,更为重要的是那些狱卒被李云天的声威所震慑,万一他们让给了严仲通融,那么一旦被查出来可就要倒大霉。
    “本官问你们,当日在上马村你们双方谁先动的手?为何事动手?”冯勇环视了一眼大堂上的众人,不动声色地高声喝问道。
    “禀告大人,当日小人去上马村收账,不成想赵老三赖账不还,还指示其族人殴打小人,请大人给小人做主。”严仲闻言连忙高声抢先回道,冲着冯勇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头。
    “大人,朝廷的告示上说如果有债务的话可以将来通过讲武堂归还,可严仲却要小人立刻拿出钱来还债,否则就要强抢小人的女儿和儿媳妇,还让手下把苦苦哀求的小人打伤,小人的儿子和族中子弟上气不过上前理论,结果他们先行动手进行殴打,小人的儿子和族中子弟正值血气方刚之时,于是忍不住与他们打了起来。”
    这时,赵老三抬起头,一脸悲愤地望向了冯勇,“大人,小人的两名族侄死在了这起冲突中,小人实在是无言面对族中的父老。”
    “严仲,赵老三的话是否属实?”冯勇闻言眉头皱了皱,沉声警告道,“本官提醒你,公堂之上不容亵渎,倘若你有不实之言的话本官必定严惩不贷!”
    严仲闻言脸色禁不住一变,他听出了冯勇的语气有些不善,于是下意识地望向了坐在大堂上的杨宇,想要从杨宇那里得到一些提示。
    “老实回答你的问题,虽然你是本官的小舅子,但倘若你违反了大明律例那么本官一定不会徇私,定会将你绳之以法!”杨宇面无表情地望着严仲,摆出了一副大义灭请的架势。
    见此情形,严仲的脑袋中顿时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他看了出来杨宇这是要与其划清界限的意思,这意味着他将在这起案子里失去最大的靠山。
    别看严仲平常横行霸道,耀武扬威,可一旦没了杨宇的庇护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回答本官的话,赵老三所言是否属实?”见严仲在那里发愣,冯勇用力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
    “这……”严仲的脸上涨得通红,神情惊惶,他现在脑海中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回答冯勇的问题。
    “来人,带人证!”冯勇见严仲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话,于是冷笑了一声后冲着堂下的卫兵喊道。
    其实,严仲的命运自从在李云天抵达建宁府的时候就已经确定,除了被关在大牢里一无所知的严仲外,即便是街上卖菜的小贩也都知道严仲这次要遭报应了。
    “叩见王爷和各位大人!”不久后,一大群上马村的村民呼啦啦地涌进了大堂,跪在堂前向李云天和冯勇等人行礼,他们都是当日冲突的目击者,特来到大堂上作证。
    “王……王爷!”听闻此言,脑子里迷糊着的严仲禁不住大惊失色,连忙抬头向坐在太师椅上的李云天望去,现场的建宁城官员他都认识,因此唯有这个年轻人是那些上马村村民口中的“王爷”了。
    严仲虽然有些嚣张和贪婪但是脑子并不笨,立刻意识到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王爷就是大明堂堂的忠武王,原因很简单,大明宗室的那些亲王和郡王都是没有官职的闲散王爷,平常根本离不开封地更不会担任朝廷的差事,因此唯有李云天是大明手握军政大权的王爷。
    而且,严仲也知道李云天为何前来建宁城,很显然是冲着上马村的事情,这使得他的心立刻往下一沉,整个人犹如跌进了冰窖里一样寒冷透骨,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面色煞白。
    上马村的村民纷纷作证,证明是严仲不仅抢赵老三的女儿和儿媳妇,还指使手下的卫所士卒打人,赵老三的儿子等人逼急无奈才奋起反击。
    望着那些义愤填膺地指责着其恶行的上马村村民,严仲的喉结咕嘟动了一下,随后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神情呆滞,面色惊恐,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完了,绝难逃过此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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