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有理!”听了牛飞的狡辩后李云天微微颔首,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理由,与牛飞一起光屁股长大的那些玩伴肯定会注意到他的这个特征。
    牛飞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红兰的这个指证不被李云天所采纳,那么红兰就没有办法对付他。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云天与身旁的秦越和樊敏低语了几句,两人不时地点着头,好像赞同李云天所言之事。
    红兰一脸紧张地望着李云天,心中万分焦急,她想不到牛飞竟然如此无赖,竟然能想到这种借口来脱身。
    此时此刻,红兰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李云天的身上,牛飞大腿根的黑痣就是她的杀手锏,如今杀手锏已经使出来了,接下来就要看效果如何。
    明月阁的老鸨也是无比焦急,一旦红兰被判为诬陷朝廷命官,那么她不仅将失去一个赚钱的红牌,而且明月阁也会被牵连上,届时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才能善后。
    “牛御史,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你和红兰所言都有道理,由于没有旁证本官无法判断你们二人谁真谁假。”
    与秦越和樊敏商量完后,李云天神情严肃地望着红兰和牛飞,沉声说道,“因此本官决定对其进行验证。”
    “牛御史,既然你说你没有收受过张贵的钱,那么可敢让本官派人前去搜查?”说着,李云天不动声色地问牛飞。
    按照红兰的检举,牛飞收了掌柜五千两银票和一颗价值连城的南珠,如果在牛飞家中搜不到东西,那么在现有的证据下无疑证明了红兰说谎。
    “为了还下官一个清白,下官愿意让大人派人前去搜查。”牛飞微微迟疑了一下,随后冲着李云天一拱手,高声答应了下来。
    “顾大人,你觉得此举是否妥当?”见牛飞答应了这件事情,李云天心中冷笑了一声,开口征询顾佐的意见。
    毕竟顾佐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如何审理牛飞一案由他来掌握方向,故而李云天要向他请示。
    “小心点儿,别弄坏了牛御史家里的东西。”虽然李云天是在征询顾佐的意见,但既然秦越和樊敏已经点头顾佐即使他想反对也不好开这个口,因此他沉吟了一下,叮嘱了李云天一句。
    “来人,去牛御史家中搜查,要小心行事。”李云天随后从签筒中抽出一支令签扔给了立在堂前的锦衣卫百户,这名锦衣卫百户是锦衣卫中协助都察院查案的最高武官。
    “卑职遵命。”锦衣卫百户面无表情地向李云天一拱手,拿着手上的那只令签快步离开。
    锦衣卫百户离开后,李云天又审了明月阁老鸨等人,证实了红兰二月十九确实被张贵包了一夜,晚上陪着一名身份神秘的恩客过了一夜,只不过由于牛飞当时乔装打扮了一番,因此没人能确定就是牛飞。
    待红兰、牛飞和明月阁老鸨等人签字画押,李云天让人将红兰和明月阁老鸨一行人带下去,等那名锦衣卫百户搜查完了再做定夺。
    祥云茶楼老板等人随后被带上了大堂,像明月阁老鸨一样战战兢兢,暗自猜测着他们被牵涉进了什么案子里,公堂上竟然摆出了如此大的架势。
    “今年三月十六下午,你们可曾见过这两个人?”像先前一样,李云天一指立在大堂上的韩亮和牛飞,不动声色地问祥云茶楼的老板,神情严肃地提醒他们,“你们有什么就说什么,倘若让本官查出你们隐情不报,那么别怪本官以同罪处置。”
    “大人放心,我等定当知无不言,知无不言。”茶楼老板见李云天年纪轻轻就身穿正四品的官袍,而且又是在都察院这种重要的衙门,立刻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连忙点头哈腰回答。
    “都听着,大老爷已经发话了,你们都看仔细了,有没有三月十六的下午有没有见过这两位大人。”随后,茶楼老板扭头望向了跪在他身后的伙计们,沉声提醒着他们。
    茶楼里的伙计通常都是八面玲珑之辈,以此才能讨好客人,故而一进入都察院的大门他们就知道涉及到了大案,因此听了茶楼老板的话后纷纷看向了牛飞和韩亮,仔细进行着辨认。
    其实,牛飞才是他们辨认的目标,不过李云天为了公正起见故意加上了韩亮,既是保证那些酒楼伙计言辞的真实性,同时也是让外人信服。
    趁着酒楼伙计打量着牛飞和韩亮辨认的时候,李云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脸上神情的变化,很快就注意到里面一个瘦高个伙计在看见牛飞后脸上流露出古怪的神色,心中已然有数。
    正是因为茶楼的伙计们头脑比较灵活,故而他们时常能记住来茶楼喝茶的那些贵客,这样一来等下次对方再来的时候就能抢着去招呼,以期获得更多的赏银。
    很显然,那名找牛飞办事之人绝对会在豪华的包厢里见牛飞,再加上此时距离三月十六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如果有伙计留意到牛飞的话一定会有印象。
    “有你们见过的人吗?”片刻之后,李云天打破了现场的平静,沉声问向那些茶楼的伙计。
    伙计们面面相觑了一番,然后纷纷低下了头,好像没人见过牛飞和韩亮。
    “你们可知道知情不报是要连坐的吗?”李云天见状眉头微微一皱,声音骤然变得严厉起来,“既然本官已经点明了日子,那么想必那天下午谁接了什么贵客你们都心知肚明,难道要本官一一核实不成?”
    说着,李云天的视线落在了那名瘦高个伙计的身上,目光犀利地瞪着他。
    “大老爷,小人那天见过这位大人。”瘦高个伙计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脊背上噌地就升起了一团凉气,使得他周身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随后在李云天的凝视下不由自主地就开了口,伸手指着牛飞,面色苍白地向李云天说道。
    原本神色轻松的牛飞闻言顿时微微一怔,他那天去祥云茶楼的时候特意乔装打扮,而这名瘦高个伙计正好负责他所去的包厢的,两人也只不过寥寥几面而已,连话都没有说过,万万想不到瘦高个伙计能认出他来。
    “荒谬,本官当天下午在城南当值,你何时在东城见过本官?”随即,牛飞回过神来,不无懊恼地呵斥着瘦高个伙计,“你可知道诬陷朝廷命官要罪加一等!”
    瘦高个伙计见牛飞神情阴冷,吓得连忙低下头,冲着李云天跪了下去,浑身微微颤抖着,心中好像无比恐惧。
    “牛御史,稍安勿躁,本官会查清此事的。”李云天知道牛飞这是恼羞成怒,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不动声色地安慰着他。
    “大人,下官当天在城南当值,根本就没有去过东城,此人如何能见过下官?请大人给下官做主,找出诬陷下官的幕后黑手。”牛飞冲着李云天一拱手,郑重其事地说道,言语中显得颇为气愤。
    “李大人,牛御史乃朝廷命官,接连受到恶意诬陷,此事一定要查个清楚,看看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这时,坐在大堂左侧座位上的顾佐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神情严肃地向李云天说道,再怎么说牛飞都是他的手下,他要是不维护牛飞的话岂不是让其他人心寒?
    况且,顾佐趁着中午吃饭的间隙查看了都察院的当值记录,三十六那天牛飞确实是在南城当值,带着南城兵马司的人巡视南城的治安,期间根本就没有机会去东城。
    “左佥都御史大人,牛御史兢兢业业,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李大人,很显然有人暗中陷害牛御史,请大人明察。”
    “李大人,倘若不能找出幕后黑手,我都察院必定人人自危!”
    ……
    随着顾佐开口,堂外那些顾佐阵营的御史纷纷替牛飞抱不平,七嘴八舌地说道。
    “肃静!”见现场变得嘈杂,李云天不由得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等众人安静下来后沉声说道,“本官既然负责审理此案,那么就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本官问你,你真的见过他?”随后,李云天伸手一指牛飞,神情严肃地问那名瘦高个伙计。
    “禀大人,小人真真切切地见过这位大人。”瘦高个伙计连忙抬起头,诚惶诚恐地说道,“不过当时这位大人进行了装扮,并不是现在的样子。”
    “噢?”李云天闻言望了一眼两旁的秦越和樊敏,显得有些惊奇,然后问道,“既然如此,你是如何认出的人?”
    “大人有所不知,干小人这个行当的人讲究的是眼明手快和察言观色,小人十岁就在茶楼当学徒,迄今已有十几年,看人的时候不看容貌而是眼神和身上的气势。”
    瘦高个伙计不敢怠慢,连忙向李云天解释道,“这位大人眼神飘忽,而且身上有一股阴沉之气,因此小人记得很清楚。”
    听闻瘦高个伙计说自己阴沉,牛飞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恶狠狠地瞪着瘦高个伙计,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否则也不会因为几句争执就向马安下手,只要过了眼前这个门槛他准备好好收拾这个不开眼的东西。
    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不得不说人尽其才,瘦高个伙计的眼力还真的挺准,一眼就看出牛飞生性奸诈和行事谨慎。
    堂外的那些老牌御史们暗地里纷纷对瘦高个伙计伸出大拇指,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神色,对于他们这些御史而言什么都没有名声重要,如今牛飞竟然被一个茶楼伙计当众打脸,简直就是大快人心,出了他们胸中一口闷气。
    瘦高个伙计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的一句无心之言竟然会得到御史们的暗中赞赏,也算是他三生有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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