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李府门前就门庭若市,声音喧闹,挤满了前来送贺礼的人。
    李云天这次没有推脱,而是让下人将那些贺礼照单全收,他已经想好了准备将这些贺礼用于平叛交趾的军费。
    经过下人们的一晚上的忙碌,李府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虽说周雨婷现在已经成为了庶民,并且是嫁给李云天当妾室,按理说婚礼的规格应该低调一些才对。
    不过,在张太后的示意下,杨士奇、张辅和骞义这些朝中重臣悉数前来李府喝喜酒,宾客们将诺大的李府塞得满满当当,场面宏大气派,热闹非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李云天娶得是正室妻子。
    所谓跟红顶白,趋炎附势,京城官场上的那些官员们可是深谙此道,如今李云天所受皇恩正隆,仕途无可限量,众人自然要争相巴结和笼络。
    张太后和宣德帝虽没有亲临,但却让内侍送来了赏赐,张太后赏了一对价值连城的玉如意,寓意李云天和周雨婷婚后万事如意,而宣德帝则题了一幅“百年好合”的字,被李云天悬挂在了正堂上,引得在场的官员们一阵羡慕和嫉妒。
    因为不是娶正妻,所以李云天没有穿红色的新郎服,而是用一身笔挺帅气的讲武堂军礼服,端着酒杯微笑着向贵宾们敬酒。
    朱玉馨则穿着凤冠霞帔,她是奉了张太后的恩旨赐婚,因此成亲时所享用的礼制与正室相同。
    由于明天就要出征,李云天喝了几杯宣德帝赏赐的贡酒后就以水代酒来敬众人,否则他绝对会被那些宾客们给喝趴下。
    众宾客自然知道其中的缘由,故而没人与之计较。
    婚礼的场面热闹喜庆,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李云天亲自将那些重要宾客送到李府门口,以示敬重。
    次日清晨,拥着朱玉馨熟睡的李云天被门外的侍女轻声喊醒,宣德帝上午要在京师讲武堂给出征交趾的将士送行,他自然不能耽误了如此重要的大事。
    望了一眼甜甜地依偎在怀里酣睡的朱玉馨,李云天微微一笑,俯身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起床,去隔壁的厢房洗漱。
    昨晚两人又是说悄悄话又是翻云覆雨,直到大半夜才入睡,李云天知道朱玉馨很疲惫,故而不想搅了她的好梦,因此没有喊醒她。
    李云天赶到京师讲武堂时,大校场上旌旗招展,出征交趾的骁武军军士衣甲整齐地聚集在校场上聊着天,饶有兴致地等待着宣德帝的到来。
    王简、梁少杰已经提前来到讲武堂,正在讲武堂的议事大厅里与李大牛谈论着即将出征的事宜,现场还有数名身穿三品武官官服的精壮年轻人。
    “将军!”见到李云天进门,屋子里的人纷纷起身,向他躬身行礼。
    “骁武军的军服与都督府不同,为了便于指挥,本官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军服,等到了通州后你们就换上吧。”李云天微微笑了笑,在上首位的椅子上坐下,沉声向那几名年轻武官说道。
    “谢将军。”几名年轻武官闻言立刻齐声道谢,他们就是李云天这次点的随军出征的将领,都是世袭的武官,不是世袭正三品的卫指挥使,就是世袭从三品的卫指挥同知。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一人的祖上是跟随永乐帝的靖难勋贵,其余人的祖上都是跟随洪武帝的开国勋贵。
    像文臣一样,勋贵中间也有着不同的派系,最主要的就是分为开国勋贵和靖难勋贵,开国勋贵经历胡惟庸、蓝玉两案后已经元气大伤,现在主导勋贵主流的是那些靖难勋贵。
    李云天清楚宣德帝的心思,故而特意从那些开国世袭军官中挑选跟随他出征的将领,准备提携和扶植开国勋贵,以与靖难勋贵相对抗。
    “王彬来了没?”等那几名年轻武官落座后,李云天环视了一眼现场,不由得看向了李大牛。
    “大人恕罪,下官来晚了。”他的话音刚落,一名身穿便装、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就快步走进了大堂,连声向李云天拱手谢罪。
    “你没来晚,还有一刻钟才是集合的时间。”李云天见那名便装男子额头上满是汗水,知道他是急匆匆赶来的,里面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于是指了一旁的座位,笑着说道。
    便装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向在座的众人拱了一下手,在左侧的座位处落座,掏出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诸位,从此咱们就坐在一条船上了,希望诸位与本官同心协力,一起平定交趾叛乱,为皇上分忧,为大明百姓谋福。”随着王彬的到来,此次出征交趾的将领们已经悉数到齐,李云天面色一整,沉声说道。
    “齐心协力,忠君报国!”现场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地向李云天一拱手,齐声说道。
    “骁武军的军制与都督府不同,本官希望大家在抵达交趾以前能尽快熟悉。”李云天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下达了命令。
    “大人放心,我等一定尽快明晓骁武军军制。”王简向李云天微微一躬身,代表梁少杰和王彬等人应承了下来。
    其实,王简早已经对骁武军的军制了如指掌,自从李云天成立骁武军他就密切关注,如果不是他在京畿都督府有军职,那么一定会加入到骁武军中去,在他看来骁武军的军制才是未来大明军队的发展方向,屯兵制的局限性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出来。
    “王仪宾,你是进士出身,博才多学,精于谋略,骁武军的作战皆由参谋部负责制定,本官觉得参谋部挺适合你,不知你可想进入里面做事?”李云天闻言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正襟危坐的王彬身上。
    “大人过奖了,大人是翰林侍读,下官在大人面前岂敢提‘博学多才、精于谋略’八个字。”王彬连忙起身,毕恭毕敬地冲着李云天拱手说道,“大人知人善任,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办好差事,不辜负大人的厚望。”
    李云天的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向王彬压了压手示意其落座,心中对王彬颇为期待。
    王彬是永乐末年甲辰科的两榜进士,名次位列二甲中部,本可以像李云天一样考庶吉士,并且进入京城各大部院衙门历练,有着不可限量的仕途。
    可惜的是,随后发生的一件事情使得王彬彻底与仕途隔绝,那就是他娶了京城隆庆郡王的女儿,成为了隆庆郡王府的仪宾,自此远离了仕途。
    不仅王彬的仕途因为娶了隆庆郡王而完结,就是他的亲属也不得考科举为官。
    这与明朝皇室的一条祖制有关,那就是驸马和仪宾必须从平民或低级官吏家中选取,而且被选中的人家中近亲不能再出仕为官,即使已经做着官的也得退休回家。
    据《明世宗实录》记载:至弘治十三年三法司遂以入问刑条例中,沿袭至今,遂为定例。以故诗礼世家、衣冠世胄,俱不愿与王家结亲,惟闾井白丁扳援宗戚,转相诱引。累朝以不许王亲除授京职,盖亦防闲之道宜然。
    原来,之所以制定这条看起来非常奇怪的规矩,是为了不让王公贵族及大小官员借这着皇家姻亲的身份为非作歹,危害政权。
    虽然这是一条不错的预防举措,可一个家族中若有子弟被选为驸马或仪宾,则举族不能应举为官,而所谓的驸马仪宾也不过是一个领干俸的虚职。
    这样一来,民间的世家大族、书香门第都视与皇家结亲为畏途,而公主及皇室宗女夫君的素质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了,不少家财万贯的商贾子弟由于仕途无望,故而就打起当皇亲国戚的主意,收买负责皇室宗女婚姻的官员来当仪宾。
    《明英宗实录》中有过记载:富家子弟投托各主婚官员与议婚阴阳人通同作庇,有钱求嘱或虽人物鄙猥,亦称年命相宜堪与成婚,而无钱求嘱者虽人物聪俊,遂称年命相克难以成配,以此多不得人。
    各处王府选择仪宾赴京授职,多有人物鄙偎,礼貌粗陋者。
    由于买通了负责婚事的官员,堂堂的大明公主和皇室宗女竟然会嫁给那些丑陋顽劣的市井小人,真的可谓是一个悲剧,遂成为贪官污吏和市井小民卑劣计谋的最大受害者。
    值得一提的是,娶了公主或者皇室宗女不得为官是对那些文官来说的,朝中的勋贵则不受此限制。
    为了拉拢朝中的那些勋贵,皇帝、太后和皇后会挑选皇室宗女给勋贵子弟赐婚,使得双方的利益联系更加紧密。
    朱玉馨去年之所以要舍弃郡主的身份,也有这里面的因素在内,李云天是文官,如果朱玉馨要是嫁给他的话,那么李云天就成为了福王府的仪宾,按照大明的祖制他将失去文官的官位,这对李云天的仕途来说将是一个重创。
    只不过朱玉馨万万想不到,李云天竟然会在平定汉王的叛乱中立下赫赫战功,进而得以被宣德帝封为了镇武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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