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种眼神?
    卢伟已经不记得了,姚厦却像被打开了一扇记忆之门,瞬间回到了八年前。
    那种掺杂着饥渴与愤怒,闪烁着寒光,能让对手心惊胆战的眼神,曾经把他虐的体无完肤。后来虽然再也未见,但在心中的烙印依然存在,只要轻轻一碰,立即能让整颗心为之颤抖!
    需要经历怎样的过往,才会有那样的眼神?
    自己所经历的,能赶上百分之一吗?
    被虐到体无完肤又算什么?
    算什么!!!
    “哪种眼神?”
    卢伟果然一脸茫然,说完又高声招呼,“小胖你又上当了么?”
    姚厦摇了摇头,满脸笑容,“不,没有,看我的,师傅!”
    与此同时,阿森纳这边终于有了些活跃气氛。
    阿什利科尔挥舞着拳头,一副恶向胆边生的语气,“管他是加里还是菲尔,让他后悔自己穿错了球衣!”
    莱曼果断捧场,大嗓门鼓劲,“加把劲儿伙计们,这里是海布里,别想从我们手中带走哪怕一分!”
    尤墨却毫无表示,即使身上聚集了数道目光,依然停留在姚厦身上。直到瞧见一双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眼睛,才转过脑袋,吆喝了一嗓子。
    “抓紧时间!”
    那就抓紧时间!
    比赛重新开始后,阿森纳依然掌握着主动,控球率稳定在60%以上。不过曼联也在吸取教训,不但姚厦重新变得生龙活虎,罗西基的存在引起了重视,中路防守得到加强。
    为数不多的进攻中,卢伟与吉格斯依然在对手左路肆虐,但新上场的老将帕洛尔经验非常丰富,被打反击时到位率很高,避免了劳伦被人反复冲击造成失误。
    一时间,场面趋于平衡,双方体力都在迅速下降,很快来到了著名的温格换人点。
    阿森纳其实无人可换,考虑到下周中还有一场联赛杯决赛,温格用老将凯文阿什利替下了格里曼迪。曼联的板凳席上卧虎藏龙,弗格森却只用老将巴特替下了旧伤复发的基恩,姚厦依然活跃在场上。
    果然,这两次换人只是加强了防守,对局面的影响不大,比赛依然在下半场一开始就奠定的轨道上继续前进。
    随着时间流逝,比赛节奏难以避免地慢了下来,绝大多数人都累坏了。
    球员不是铁人,竞技状态再好,一周双赛带来的影响依然不容小觑。何况这场比赛的节奏之快让人瞠目结舌,能坚持到70分钟不被换下已经是很多人的极限了。
    尤墨也不是铁人,不过这货是出了名的大场面先生,惯于大赛前留力的货,此时依然生龙活虎。
    卢伟的体能原本是短板,好在弗格森的新战术体系内前腰没有具体的防守任务,进攻中的自由度也很高,因此还有蹦哒的资本。
    于是在比赛进入到最后15分钟的时候,双方的进攻都像个人表演,目标更是出奇一致!
    猛攻左路!
    比赛第77分钟,曼联的反击机会,斯科尔斯带球过了中线之后一脚长传,找到左边路整装待发的家伙。
    卢伟已经化身边前腰,抢占了吉格斯的位置,不过这并不代表两人的位置重合,只是保持边路攻势的必要手段,顶尖球员不需要招呼就能根据形势变化改变跑位路线。
    这次进攻中,吉格斯的位置太靠后,一时半会上不来,左路无法形成接应。卢伟于是鸩占鹊巢,从中路快速移动到左路,接应的同时,继续让阿森纳球迷抓狂不已。
    欺负老实人很带劲儿?
    敢不敢换个对手?
    巨大的嗡嗡声中,卢伟左脚轻抬,皮球落在脚面的一瞬间稍稍下沉,迅速把呼啸而过的炮弹变成了安静的黑白精灵,乖乖地躺在脚下。
    嗡嗡声顿时一滞,劳伦上前的步伐同样顿住,只能后撤,继续承受非人类的折磨。犯规倒是可以提前解除威胁,可惜这种轮番冲击之下最容易拿牌,即使小心避免,依然早在下半场开始后不久就已经黄袍加身了。
    帕洛尔的上场缓解了不少压力,奈何比分一直落后,局面僵持之下,身为右前卫不可能不去门前寻觅机会。于是这次快速反击中,曼联只有卢伟与范尼两人来势汹汹,阿森纳仅有劳伦,坎贝尔,科洛*图雷三人在后场严阵以待。
    荷兰人的威胁在那摆着,两名中卫丝毫不敢怠慢,一贴身一保护,边路只能交给队友。不过坎贝尔的经验相当丰富,看似在拖后保护,其实一直在通过传球路线调整位置,既能随时补位,又切断了对手两人之间的联系。
    结果.......
    卢伟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次快速反击,是宝贵的少打少机会,需要抓紧时间制造威胁一般,不但没有内切往中路走,反而把皮球带到左路大禁区外,直奔角球点而去!
    瞧见皮球距离危险地带越来越远,阿森纳人稍稍松了口气,心中默默祈祷,唯恐劳伦沉不住气,两黄变一红断送所有努力。
    还好,阿森纳右后卫心理素质不错,地狱般的考验之后心理防线依然没有崩溃。面对不走寻常路的对手没有丝毫大意,始终保持着一米多点的距离,没有贸然上抢。
    很快,高速回防中的老将帕洛尔已经出现在镜头中,即将形成夹防了。维埃拉的身影也与斯科尔斯一道出现在大禁区前,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唯独球门远端攻防双方都没有到位,阿什利科尔与姚厦还在路上。尤墨的位置更深一些,即使体力没问题,这种状况下也不用往自家底线跑,回防到大禁区前,对位盯住巴特就行。
    考虑到姚厦所承受的防守压力,以及阿什利科尔的个人能力,没人觉得这两人之间的较量会有悬念。包括尤墨在内,都觉得之前一段时间的防守表现已经足以证明,那个迷失方向的小胖子重新归来了,如此漫长的奔袭并不明智,属于典型的过把瘾就死。
    过把瘾就死?
    夹防即将形成的前一秒,卢伟脚下的皮球突然变成了晃花人眼的魔术道具,连续两次左右变向之后,唯一的观众只能背对球门继续后退,拉开距离再说。回防到位的帕洛尔稍稍有些犹豫,权衡之后放弃了战术犯规的打算,与队友一起封堵住所有的传球路线。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两秒之后,帕洛尔的肠子都青了!
    原本把皮球置于两脚之间的卢伟,左脚突然向前猛跨一步,在皮球滚到脚后跟的一瞬间,右脚脚面出现在皮球正下方,向上轻轻一带!
    原本应该撞柱的皮球,在到达终点的时候产生了向上攀爬的力量,以至于左脚轻抬,向上一甩之后,一道漂亮的彩虹晃花了整座海布里球场!
    虹式挑球过人!
    危险!
    所有人都知道会有危险,不过在瞧见近门柱严阵以待的莱曼,紧守住前点的坎贝尔,中路贴住范尼的科洛*图雷,大禁区线上纠缠中的维埃拉与斯科尔斯之后,又不知危险从何而来了?
    难道只是一次花哨的挑球过人,没有任何战术价值?
    这样的念头刚刚浮起,又一道彩虹从所有人头顶飞过,直奔球门远角,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
    谁在那儿?
    阿什利科尔与姚厦同时出现在镜头中,两人甚至手牵着手,仿佛一对好朋友在携手看风景。
    一秒之后,画风骤变!
    阿什利科尔没有任何犹豫,左脚一蹬,右脚高抬,身体向后翻转,头下脚上,倒勾解围!
    动作看起来潇洒之极,可惜,迟了!
    姚厦的眼睛里只有皮球,没有其它任何东西。那些经常出现在漫画中的回忆片断,对于已经严重缺氧的脑袋来说纯属扯蛋,就连对手的鞋尖踢到自己的鼻子,都没有任何念头产生。
    整个人像一截木头一样,伴随着飞舞的血雾,静静地落往地面。
    直到一声闷响传来,所有的回忆终于苏醒,刹那间充斥整个脑海。
    “这个娃儿叫汪嵩嵩,我叫姚厦,我们的理想,就是好好踢球!”
    .......
    当红牌亮起,比分变成2:4之后,所有人都很清楚,结局已经注定,弗格森与曼联队不会犯下低级错误,11打10还被人在10分钟内连扳两球。
    不过阿森纳人显然认为判罚过重,阿什利科尔是奔着解围去的,已经背负一张黄牌在身的情况下,两黄变一红会过早剥夺比赛悬念。可惜主裁判只看结果不管动机,即使身边围了一群阿森纳球员也没有任何改判的意思。
    世事就是如此无常。
    已经被突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劳伦依然在勉力支撑,把加里内维尔戏弄到洋相百出的阿什利科尔却领了便当,很可能成为不败战绩作古的历史罪人。
    “比赛看来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现场解说席上,安迪*格雷强忍住激动的心情,语气故作平静。
    马丁*泰勒张了张嘴,没有声音发出,一张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安迪*格雷只好唱独角戏。
    “嗯,比赛已经重新开始,曼联用掉了第二个换人名额,他们的英雄完成了使命。阿森纳呢,不打算用完三个换人名额吗?”
    “温格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估计是在为下周中的联赛杯决赛做准备了。”
    说到这,身边一直保持沉默的家伙突然出声了。
    “不,温格不会在联赛杯上派出所有主力,即使是决赛,这场比赛首发名单中的绝大多数人依然不会出现在下一场比赛中!”
    斩钉截铁的声音让安迪*格雷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点了点头,“是的,温格一项把联赛杯当成替补球员们的舞台。看来这场比赛在他心里已经结束,可以为下周末的足总杯以及十天后的欧冠淘汰赛做准备了。”
    一听这话,马丁*泰勒刚刚凝聚起来的心气迅速消失,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看台。
    有些人已经提前退场了。
    “我相信绝大多数人都能理解温格的选择,阿森纳的表现也足以证明自己,没必要为了渺茫的希望,冒着体力透支,甚至受伤的风险拼死一搏。”
    “球员呢?”
    阿森纳球员们早就累到不想说话了,状况远比局外人看到的更为恶劣。
    比赛节奏实在太快,三天前对阵摩纳哥又是一场恶战,再加上长途旅行带来的体力消耗,实在不是咬牙就能顶上去的时候,更别说各种超神发挥了。
    尤墨的状况稍好,但10打11又缺乏队友援助的情况下,他也搅不起多大的浪花。
    姚厦的受伤让他变得意兴阑珊,难得有些倦怠,比赛重新开始好一会了,依然提不起精神。
    时间不等人,一晃已过85分钟,场边的换人牌再度亮起,卢伟下,索尔斯克亚上。
    瞧着熟悉的背影渐行渐远,他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
    不料……
    “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卢伟的步伐慢悠悠的,头也不回,声音倒还清楚。
    “有p快放!”尤墨的回答简单粗暴,好在场上没人懂中文,激不起任何浪花。
    就连卢伟都没啥反应,依然头也不回,声音如常,“郑睫怀孕了。”
    “嗯?”尤墨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提高八度问道:“说啥,孩子不是你的?”
    面对这种诋毁,卢伟的反应很激烈,不顾大庭广众,不顾自身形象,毅然决然地举了根中指回敬。
    场边几十台摄像机果然激动不已,闪光灯晃花人眼。
    面对这种赤*裸*裸的人身攻击,尤墨的反应很激烈,不顾身体疲劳,不顾队友疑惑,边跑边喊。
    “咋不早说?”
    卢伟总算肯回头了,不过在那之前和队友相互拍了拍后背,好像还说了点什么。
    “废话,当我是你?”
    尤墨已经横向穿越了半个球场,听了这话总算心满意足,停下了脚步。
    “果然无耻,不然输不了!”
    随口念叨完毕,转身,面对一脸茫然的队友,吼道:“我他么被人比中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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