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下来要对付的人,又是谁?
    秦慕寒的声音再度传来,他说,“微臣之前的身份还未公开,若是堂而皇之的进宫终究不便,是以,才劳烦太子殿下带微臣入宫。再者,有些事情,终究还是需要保密,这一点,王爷也该清楚才是。”
    成王扯唇,“秦大人年纪轻轻,做事情倒是滴水不漏。”
    他开口试探,“想必,九门提督今日的局面,也必定在秦大人的掌握之中了?”
    月长安轻笑一声,直接将话接了过去,“皇爷爷这话说的,这件事情又跟秦大人有何关系?一切,不都是他贺兰韵咎由自取?以权谋私,放任自己儿子做出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也是父皇心善,如此便放了他,若是本宫出手,必定让他死无全尸。”
    月长安说到这儿,突然就变了脸色。
    那阴冷的狠毒模样,跟他俊朗的外表十分不符。
    成王讪讪,越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秦慕寒也适时接话,“太子殿下所言极是,皇上既然给了微臣这个官职,微臣自然需要尽心尽力,今日,别说是九门提督做了这般错事,就算换成是太子殿下,或者是某位权利更大身份更加尊贵之人,微臣也照样会秉公执法,绝不姑息。”
    说的是太子,目光却一直落在成王身上,很显然,这话是说给成王听的。
    成王的神色阴沉不定,不断再两人身上扫视,“如此说来,秦大人与太子殿下,关系很好?”
    这个话题是无法继续了,不然他总觉得这两人是联合起来给他施压,说着别人,实则一直在含沙射影。
    月长安一直笑眯眯的,饶是被秦慕寒这般提及,也只是微微一愣,便是笑了出来,性格倒是十分爽朗。
    “皇爷爷说的哪里话?同是在朝为官,大家都是幕僚,自然需要和睦相处,如此,父皇才能安心不是?”
    成王嘴角微抽,竟找不到反驳之词。
    “太子说的对,不过,本王昨夜可是看到两个陌生面孔的,莫不是,那位也是哪位钦差,今日,怎也不见人?”
    “那是贱内。”秦慕寒突然开口,语气颇为不悦,“如今,已经入住微臣的府邸,怎么,王爷对微臣夫人也感兴趣?”
    一个也,一个感兴趣,说的成王老脸通红。
    他是贪恋权位,却对美色半点兴趣也无。
    是以,之前听闻贺兰词的那些罪证,也十分鄙夷。
    心中的火气还未散去,秦慕寒这话里话外竟也将他当成那种污秽之人,他又怎会开心?
    当即便是冷了脸色,“昨日看她也是太监模样打扮,谁知竟是女的?你们也当真胡闹,女眷,是可以随便带去见皇上的吗?把御书房当成什么地方了!本王改日见到皇上,倒是要与他说道说道,现在的大臣,仗着自己受宠便不知分寸了。”
    听到成王如此说,秦慕寒也不怒,“王爷有所不知,微臣的发妻乃是皇上外出游历时任下的干女儿,说起来,皇上也是微臣的岳丈,不过,因微臣发妻不喜应酬,这才不让皇上将之身份告知天下,昨晚,也是他们父女久别重逢,自然是要见见的。”
    “……”成王踟蹰了好半晌,随即才说道,“竟有这事,本王竟半点也不知道。”
    月长安轻笑,“我们小辈的事情,哪能什么都告知皇爷爷让皇爷爷跟着操劳?再者,父皇子嗣单薄,也一直很喜欢女儿,这下,也算是如愿以偿了,这般说来,我们倒是应该为父皇高兴不是?”
    成王性格沉稳,阴狠毒辣,却最不善言辞。
    此刻,被秦慕寒和月长安这般一堵,便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只能铁青着一张老脸甩袖离开。
    有了这个开端,秦慕寒与太子殿下交好的事情便是迅速蔓延出去,那些原本就是太子党的人便自动站队。一些隔岸观火的人也蠢蠢欲动。
    当然,被传出去的,还有商云浅的身份。
    不过这件事情终究只是个众人皆知却不言语的秘密。
    众人也只敢在私下悄悄说,并不敢直接将之大肆宣扬。
    总之,不管商云浅和秦慕寒之前身份如何。
    如今,他们一个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一个,是皇上的义女,虽然没有公开,却也是公主身份。
    这样算下来,秦慕寒不止是与太子殿下交好的钦差大人,也是皇上的准女婿……
    一下子,就连之前看秦慕寒不顺眼的人,也开始巴结起来。
    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秦慕寒和商云浅已经住到新的府邸之中,地方是月舒华一早便选好的,甚至为了接触方便,这座看似普通的院子下边,月舒华还命太子亲自监督,修炼了一条秘密通道,而这条通道,直达太子寝宫以及御书房。
    倒是很大程度的方便了几人之间的往来。
    “三日过去,消息怎还没有传回?”
    首战告捷,两人暂时没什么事情要做,月舒华念及秦慕寒之前一直劳累,特意大张旗鼓的给他五日的休沐。
    秦慕寒便安心在家陪着商云浅四处闲逛,也算是了解这离国风情。
    连带着体察民情之类。
    “快了。”
    秦慕寒将商云浅揽入怀中,冬天已接近尾声,院中的梅花却还没谢。
    “按理说,九门提督死不足惜,虽未曾将他的事情昭告天下,但就他儿子贺兰词所犯下的罪证,已足够满门抄斩,为何还要将之放走,然后再……”
    秦慕寒微微一笑。“朝中的事情哪有这般简单,就如你父皇所说,明面上,贺兰韵是两朝元老。虽然犯下错事无数,但也做过几件好事,且,他是二品大员,身份本就不简单,加之,他当时并未顶撞,而是主动递交辞呈,要求谢家归田,不得不说,这招以退为进当真十分有效,你父皇纵使心中不愿,也不能一点昔日的情面也不顾。”
    “嗯?”
    “朝堂之上,同意他的要求,有两点好处,一来,是做给百姓看的,让百姓知道,他们的皇上仁慈,二来,是做给大臣看的,给那些老臣一点信心,不至于让他们以为他们的皇上,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难道父皇很冷血?”商云浅挑眉。
    秦慕寒便是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他当然不冷血,可这世间的人,总喜欢透过表面看一个人,且,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朝中之事,之人,真真假假,大家都戴着面具生活,又有谁敢拍着胸脯说,谁谁谁一定很好,一定没问题,一定可靠?”
    经秦慕寒这般提点,商云浅终于明了,她思索着说道,“但是私下里,也绝不能放虎归山,九门提督本质如此,且年事已高,他绝不会做出反悔之事,只怕是暂时离开,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秦慕寒赞许的点头,他的浅浅半点政务也不懂,却能一点就透,当真聪明。
    “不错,然后呢?”
    商云浅蹙眉,小心开口,“然后……难道也是要给朝中那些居心不良的人一个警告?若是想做什么,一定要三思而后行?若是错了,断没有回头路?”
    “我的浅浅真聪明,分析的很透彻。”
    被秦慕寒这般直白的夸奖,商云浅很是难为情,她从秦慕寒怀中挣脱,径自找了大氅批上,“这几日我一直寻思着,是不是也要发展一些副业,比如说,开个客栈酒楼或者是花楼什么的,你觉得如何?”
    看着她的举动,秦慕寒便知,她虽然开口询问,但其实已经做了决定,“地点可曾选好了?”
    “倒是看重了几个地方,不过做不同的事情所需要的地点也不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到底要做什么。”
    明明已经有了主意,却故意深沉的样子。
    秦慕寒看穿,但也不说穿,而是问道,“浅浅最想做哪一个?”
    商云浅小脸一红,竟是直接背对着秦慕寒,连眼睛都不敢直视。秦慕寒微微眯眼,果然有问题。
    “浅浅不若将想做的事情说与我听,说不定,我能给你一些建议?”
    “真的吗?”
    商云浅看似惊喜,转身看了一眼秦慕寒,得到他的回答之后,又飞快转身。
    声音,细如蚊蝇,“我其实,其实觉得,花楼挺好的。”
    秦慕寒眼睛一寒,瞬间明了商云浅为何这般神情。
    不过,花楼什么的,她当真敢说!
    “莫不是浅浅嫌我的俸禄太少,养不活你?”
    商云浅急忙摇头,“怎会?”
    “莫不是浅浅觉得为夫技术不行,要开个花楼,自己亲自去研究研究?又或者,浅浅想学习一些新的玩法,觉得是我不会的……”
    突然被秦慕寒这般摆了一道,商云浅又羞又气。
    “才不是!”
    她家秦慕寒如何,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她也知道,一个姑娘家开花楼什么的,说出去确实不大好听。
    且,如今,她还有个当皇帝的父亲。
    传出去,必定会让月舒华和梦娘颜面无存,也让秦慕寒面上无光。
    可……
    “好了。”见商云浅当真生气,秦慕寒神色一软,也不再逗弄于她,“我知晓浅浅做任何事情都必定是有自己的考量,你像是说说看,为夫参考参考,若是你能说服我,我不但同意,还全程帮忙,甚至为你出谋划策当杂役使唤、”
    变化来得太快,商云浅一时转不过弯来,盯着秦慕寒看了好半晌,确定他没有开玩笑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其实这个想法早就有了,从云国到离国,我们经历了太多也见证了太多,几乎时时刻刻都需要用钱,当然,我们都不缺钱,但是钱多一些总是没坏处,现在天下这么乱,若是将来有一天……”突发战争这话,商云浅终究不忍乌鸦嘴,但她不明说,不代表这种情况就当真不会发生。
    她踟蹰片刻,随即说道,“我们总归需要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万一,当然了,若是这种事情不发生,那钱多了之后,我们也可以如外公那般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若是当真发生了……总归我觉得,有备无患。”
    听完这些,秦慕寒目光有些复杂。
    他没想到,他的丫头,居然悄无声息的就长大了。
    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撒娇耍赖,不再是那个心思单纯的小丫头。
    如今的她,已经开始思考这等国家大事……
    其实这个想法,秦慕寒不是没有。
    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去付诸行动。
    这段时间,看着商云浅满皇城的跑,他能够猜到小丫头对做生意来了兴趣,但却不知,她做生意的初衷,居然是这样。
    心中,很是感动,还很炙热。
    他说,“做生意我自然不反对,浅浅能有这样的觉悟,我也很开心,可天底下这么多生意可以做,浅浅为何单单想开花楼?毕竟,你也该知道,老鸨这个身份,当真不太……”
    特别是将来,商云浅必定是要跟随他回华夏的。
    他的丫头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可别人不知道。
    他可以不在意别人如何说他。
    但他……绝不允许别人构陷商云浅。
    绝不想听到别人说商云浅的半点不好。
    商云浅没有马上回答,她低垂着脑袋,好似正在思考,片刻之后,终是开口,“开花楼有两个原因,其一,贪官污吏的钱财最好挣,他们也最腐败,且,花楼利润很高,是快速赚钱的一个好方式。”
    “其二,现在我的亲人都在朝为官或是为帝,看着他们如此辛苦,我整日也会跟着提心吊胆。而喝醉之后的人,总是能够说出一些让人意外的事情,所以我觉得,花楼是消息来源最快的地方,也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我生平又最讨厌那些将女人当成玩物的男子,也不舍得那些失足的少女被他们玩弄和践踏,是以,我若是要开花楼,必定要跟别人不一样,比如,格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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