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后,岳寒几人难得没有开始彻夜狂欢,而是碰了个面好好聊天商量。
    田雅清从桌子上随手拿起一罐饮料,边把饮料拉开边问道:“你们说,老师为什么不告而别?她还能去哪里啊。”
    岳寒和苏言吃着东西,也在沉思这个问题,三人凑在一起,时不时嘀咕一两句交换彼此的想法,但半天都猜不出为什么老师要突然辞职离开。
    “老师现在在南衡呆得不顺心吗,有我们在,肯定没哪个臭崽子敢欺负老师啊,她怎么就想着换工作了呢。”岳寒抓了抓头发,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发泄一般狠狠舀了一大勺芒果班戟进嘴里。
    苏言眼神飘忽了一下,“难道是为情所伤,所以决定换个地方治疗心伤?”
    岳寒、田雅清听到苏言这个猜测,再想想他们老师某些时候特别大魔王的一些做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完全不敢想象这种可能性好不好!
    莫洺坐在沙发角落那里,手里握着一罐啤酒,他微垂着头,细碎的刘海悬在眼前,遮住他眼中的情绪。
    田雅清见莫洺一直坐在旁边不说话,伸手推了推他,“莫洺,你好歹说句话吧,这么一声不吭的干嘛啊。”
    被这么一推,莫洺才换了个姿势。他两手往沙发后背一搭,翘着二郎腿,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懒洋洋道:“这一个学期,你们感觉学得怎么样?比如说阿言,你爸一个月前不是给了一家小公司给你练手吗,你现在感觉能应付得过来吗?”
    在场的四人都是未来家族企业的继承人,根本没一个是傻的,被这么一点瞬间就猜到了莫洺话中的意思。
    岳寒摸摸下巴,“你是说,老师是觉得她已经把能教的都教了,所以就这样离开了?但问题是,如果没有学会怎么办,她难道不应该多教一教我们吗!?”
    剩下的路哪里是靠教的,那是要自己从实践中一步步走出来的。他们那位老师,已经把最重要最核心的东西都教给他们了。
    “如果没有学会,只能说明你蠢了,能怪老师没教好你吗?”田雅清一向是衡玉的忠实小迷妹,忍不住呛了岳寒一声。
    她才是在场四人中最难过的一个。她好歹也是老师的语文课代表,结果衡玉离开之前竟然都没有和她打过招呼,她当下整个人就不好了,不然也不能一考完试就把莫洺他们拉出来。
    岳寒眼睛一瞪,就要回怼过去。
    田雅清哪里怕他,一拍桌子把眼睛瞪得更加大。
    岳寒:“……”行吧,他才不是怂了,他只是好男不跟女斗。这么自我安慰,岳寒默默缩回到苏言身边坐好。
    田雅清气势汹汹,把矛头转向莫洺,“那你猜一猜,老师她离开南衡后去了哪里,打算做什么?”
    莫洺突然缓缓勾起唇角笑起来,没有回答田雅清的问题。他从沙发上站起,伸了个懒腰,把搭在沙发靠背上的外套拿在手里,“别聊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丢下这么一句话,率先大步走出包厢,田雅清气得要死,在他后面大喊了好几声“莫洺”。
    岳寒、苏言相互对视一眼,也决定开溜了。
    眼见岳寒两人也要走了,田雅清也顾不得生气,把自己手边的小包拎起来,三人追着莫洺一道离开了。
    几年后,莫洺西装革履在酒席上应对自如,谈判桌上不卑不亢占尽优势时,都会想起那个仅仅教过他们一个学期的语文老师。
    从小到大,他一向看人看得清,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看到了那个老师温和笑意里的淡然疏离,但后来却越来越看不懂她。
    尤其看不懂她想要什么。突然出现,教导了他们如此多东西,然后没有任何预兆,突然离开。
    但那重要吗。
    莫洺手里握着公司今年在公益投资方面的项目方案,让秘书将衡玉从小生活的那间孤儿院也加到公司资助的名单里面。处理完这一份就翻开下一份策划书,确认无误后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其实不重要。
    力透纸背,遒劲有力。他的字也越来越好了。
    至于她去了哪里,他其实并没有田雅清等人那么好奇,因为他一直无比肯定一件事情——
    那个人,无论在哪里,肯定都生活得很好。
    说不定她现在正在世界某个地方边享受人生边看他们的笑话呢。
    与此同时,国内某个以美食著称的小城镇内。
    衡玉从出租车上走下来,穿着一双极方便行动的运动鞋,拉着一个小皮箱,踩在那看起来就很有年代感的青石板上,沿着这一条小路慢悠悠走下去,时不时眺望街道两边开着的小店,寻找自己感兴趣的食物。
    【零,你接下来要去干嘛啊】
    “唯美食与美人不可辜负,美人暂且不说了,我目前的目标就是吃好喝好玩好!”刚刚说完,她就顺着食物扩散的香味拐进了一条小道里。刚一踏入里面,原本还浅淡的食物香味瞬间变得浓郁起来,萦绕在鼻尖,引得人食指大动。
    系统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
    “看遍美景,吃遍美食,系统你可以称呼我为人生赢家。”
    衡玉顺着味道走到一家露天的小面摊那里。小面摊看着简陋,但是环境卫生打理得不错。
    用餐的时候,心情的愉悦度会关乎到入口食物的口感。这家小店的环境虽然简陋,但也显出了年代感,衡玉单单是看着就觉得心情很好,那个出租车司机果然没有骗她,这个地方真的有那种经营了十几年的老摊子。
    在店家的推荐下,衡玉点了一碗香辣带劲的面。面自然是要现煮,衡玉坐在小面摊旁边的小板凳那里等着她的面。
    店家动作极快,不过一会儿就把面端上来了。
    衡玉从篮子里抽出一双一次性筷子,把它拆开,用筷子把面搅了搅,调味均匀后就开吃了。
    这时候还不算饭点,来面摊这里吃面的人只有衡玉一个。店家是个上了年纪的爷爷,他用边上的抹布把手擦了擦,坐在一张高脚椅子上,和衡玉对话,“闺女,不是本地人吧,听你口音就知道了。”
    店家爷爷说的话虽然是普通话,但里面夹杂着淡淡的地方口音,很具有辨识度。
    “是啊,我是过来吃好吃的。”衡玉把嘴里的面咽下去,笑着和店家搭话。
    听衡玉这么一说,店家爷爷立马来了兴致,“那你可算来对地方了。等你吃完面后,我介绍你本地的几样传统美食,如果你想吃正宗的,爷爷也能告诉你在哪里可以找到。”
    衡玉笑眯眯应下了,等她吃完这碗面后,也心满意足从店家爷爷那里了解到了只有本地人才能清楚知道的一些老店所在的地方。
    【零,你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在市井中行走,感受市井中的人烟味。她既享受大富大贵,好像也很享受现在这样的惬意生活。
    “我对生活的态度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面对不同的际遇,不同的环境,人总要有些不同的追求。”
    衡玉拉着她的小皮箱,绕出了这条小街道,还在街口那里买了一杯冰柠檬水,她一边喝着水解渴一边和系统说道:“走得快了的时候,稍微放缓步子。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段旅途是终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摆脱这样无穷无尽的轮回快穿。为了不让自己厌倦,有一天在轮回中迷失自我,我必须要学会在走得快了的时候慢下来。”
    “现在这样的生活,难道不也很好吗?”
    太阳渐渐落下,她站在一株树龄超过百年的大榕树下,微微张开手,迎着微风与夕阳,脸上满是惬意与放松。
    第36章 君臣录
    这一世衡玉是胎穿, 而这也是她第一次穿成男子。
    时空管理局的任务者自然不会出现性别互穿的情况。但衡玉本身不受时空管理局监管, 她自己思考了一番后,得出结论大概是因为她曾经做过人间帝王, 身上龙气极重, 以至于已经只剩下基础功能的检测器有时失灵, 判断出现误差。
    既来之则安之, 估计以后穿成男子的机会也不会少,她干脆就淡定了,也逐渐适应下来。
    这一世, 他出身在官宦世家。父亲许斐不过四十出头, 就已经任平州知府,正四品官职。日后若是运道了得,也有机会进入京都中枢。
    知府,乃一州最高行政长官。在平州这个地头上, 身份最高的官宦子弟就是他,在家里又有母亲、祖母宠着, 再加上衡玉在条件允许的时候一向不会委屈了自己, 从小开始,他的用度一向是极好的。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近身的丫鬟也全都要求容貌秀美, 衡玉越长大许斐越觉得这小子小小年纪就有了纵情声色的苗头, 这分明就是纨绔子弟的倾向啊。
    想想自己治家甚严,万一日后却养出了个沉迷美人乡的败家儿子,他的一世英名就全栽了。
    于是在衡玉刚过了自己六岁的生辰后, 许斐就打算把衡玉送去州府蒙学给他启蒙。
    他们许家书香传家,衡玉日后最好的出路就是踏上科举路。若是在这方面没有天赋,学些东西也是好的,总不能清流的嫡子,最后却连基本的字都认不出吧。
    晚饭后,当着一家人的面,许斐把自己的提议说了出来。
    启蒙的东西,他还需要再重新学一遍吗,衡玉一点也不想去蒙学,但还没等他开口拒绝,饭桌上的许母和衡玉的母亲宋子衿就先开口替他拒绝了。
    许母将放在一边的拐杖拿起,重重敲在地上,呵斥道:“玉儿身子娇弱,年纪又还小,哪里需要这么急着把他送去蒙学。”
    许斐无语,看向衡玉的眼神更加不善。自从有了这小子,他被老母亲埋怨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而且他当年三岁就开始识字,现在这小子六岁了都没摸过书本,哪里还小!
    还没等许斐组织语言说话,坐在衡玉边上的宋子衿杏眼一蹬,嗔道:“自玉儿出生到现在,何时离开过我眼前。如今夫君不提前开口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就要送玉儿去蒙学,这让我如何舍得。”
    好吧,许斐叹了口气。
    这个儿子,是他和妻子早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情况下上天突然给他们送来的礼物,又是在他已经三十有五的时候才有的儿子,平时看着对他严厉,但也从来狠不下心去呵斥,不然若真是硬下心肠去管,哪里又真的一点也管不了。
    二姐许瑜性子柔顺,没有反驳父亲,不过神色间明显也是不赞同的。
    许母也道:“再说了,蒙学里面鱼龙混杂,你当年入蒙学时还被人欺负过,当年你一身是伤回家,娘抱着你哭了多久你忘了吗。若是玉儿在里面被人欺负了,你这不是要了我这条老命吗!”说到后面,又有些激动起来,狠狠将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
    许斐张了张口,想告诉许母如今的情况和他当年不一样。他当年家境贫寒,入了蒙学一直勤奋学习,夫子在课堂上夸了他好几次,有些人看他不顺眼就此对他动手。
    但如今平州谁不知道许衡玉是许知府的小衙内,若是还想在平州混下去,有谁敢对衡玉动手。
    但万一呢,万一真的有那种愣头青看不惯他儿子的做派怎么办。他儿子小小年纪就吊儿郎当的,有时候他自己看着都不顺眼,万一真的被人打了,他自己心疼不说,母亲和妻子肯定会迁怒于他。
    想到这,许斐又有些头疼起来。
    一直干坐着插不上话的衡玉连忙把茶水递给祖母。
    自己的乖孙如此体贴,原本还一脸怒气的许母瞬间又眉开眼笑起来,摸了摸衡玉的头,夸他孝顺,还对他说:“你老子要把你送去蒙学,这没门!你得听他的,但他得听我和你娘的。”
    这无赖的话一出,衡玉和宋子衿都笑了起来,许瑜也低下头用帕子捂着嘴偷笑起来。
    可见许斐在家中的地位。
    许斐瞪了一眼衡玉,这小子简直要上天了,连他老子都敢笑。但余光瞥见自己妻子笑意盈盈的模样,又忍不住叹道:“娘,您好歹……”
    “好歹什么,事实就是这样,不想在你儿子面前丢脸就把你的决定收回去,反正我和子衿都不同意。”许母哼道。
    奈何不了母亲,再想一想,发现自己也奈何不了妻子。许斐干脆就把矛头对准衡玉,他转去看衡玉,却发现在他挨训的时候,这小子正吃着桂花糕吃得很开心,瞬间气道:“吃什么吃,你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
    衡玉咽下最后一口桂花糕,方才慢悠悠答道:“爹,这叫福态懂不懂。而且爹,您的文人形象去哪了,保持风度啊。”
    许斐:……
    这倒霉儿子。
    宋子衿和许母都被自己儿子孙子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笑过后许母又瞪了许斐一眼,“没错,小孩子这哪叫胖,等再长大一些就会瘦下来了,你和玉儿一样大的时候比他还胖呢。”
    宋子衿也在旁边开口帮腔,“这我记得,表哥六七岁的时候比玉儿胖多了。”
    衡玉听到这些话,抬头望着许斐完全黑掉的一张中年俊脸,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没办法,在家里,不管是许母还是宋子衿,以及出嫁的大姐许韶和待字闺中的二姐许瑜还有不住在一起的外祖父外祖母,都非常宠衡玉。在他们每一个人看来,衡玉都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珍宝,如果不小心护着宠着,万一哪天被上天收回去了估计一家人都要受不了这个打击。
    宋子衿是许斐的表妹,两人自小青梅竹马长大。
    在许斐幼时,父亲病重逝去时他才刚刚到了启蒙的年纪。父亲那边已经没什么亲近的族人,剩下的都是出了五服的族人,母亲最后只能带着他去投奔娘家。
    当时为了给父亲治病,家里本就不算宽裕,还变卖了赖以为生的土地。但在他们母子两人回到娘家后,舅舅一家没有嫌弃他们,待他们极好,嘘寒问暖从不觉得他们是负担。
    许斐的舅舅宋哲是前榜二甲进士,处理政务闲暇之余便为许斐启蒙,喜于许斐的天赋,后来还将许斐送去书院读书。
    舅舅一家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待许斐如此好也是存着日后两家亲上加亲,他能够给自己与老妻养老送终的念头。而许斐与宋子衿也只相差两岁,宋子衿出身书香门第,自幼习文学诗,与许斐两个人在朝夕相处的过程中也互生情愫。
    在许斐二十岁那年高中探花后他与宋子衿结为连理。婚后第二年宋子衿生下大姐许韶,第六年生下二姐许瑜时伤了身子,大夫诊断的时候说了可能再也没办法怀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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