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寿,别来无恙!”
    杨守文匆忙换了一件衣服,在大门外与张九龄汇合。
    他看到张九龄后,便立刻上前拱手。
    而张九龄则连忙侧身,拦住了杨守文轻声道:“青之,太子相召,咱们路上再说。”
    杨守文也不客套,与匆匆赶来的吉达比划了一下,便登上了马车。
    “出发!”
    张九龄紧随其后,也上了马车。
    他掀起车帘,吩咐一声。
    马车旋即缓缓启动,在东宫卫士的护卫之下,向坊外行去。
    “子寿,这么晚找我,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先透漏一点消息,我也好有个准备。”
    张九龄沉吟片刻,压低声音,低声道:“青之可认得一个名叫管虎的人?”
    杨守文一怔,旋即点头。
    “当然认识……子寿当知我曾作《别管叔》,便是管虎。”
    说到这里,杨守文突然想到了什么,呼的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子寿,莫非管叔他……”
    张九龄露出凝重表情,而后叹了口气。
    “青之,你……”
    “他出了什么事?”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张九龄不肯说,杨守文这心里,也就越发的不安。
    从归德坊到东宫,路程并不算远。可是,杨守文却有些坐不住了!
    对杨守文而言,管虎绝对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从一开始,他对管虎并不欣赏,到后来,他从北疆返回,却发现偌大幽州,只有一个管虎守候在那边。说起来,管虎的身份并不算高。一个落第的武举,后来加入小鸾台,成为一个小鸾台密探。
    杨承烈对管虎,颇有些排斥。
    可杨守文对管虎,却极为敬佩。
    在离开幽州时,他作了别管叔的诗词,其实也是希望,能够让管虎从密探的生涯中摆脱出来。但之后,管虎是否离开了小鸾台?杨守文并不清楚,甚至没有过问。
    不是他忘了管虎,而是他根本没有功夫去过问。
    别忘了,那时候的杨守文,自顾不暇,又拿来的精力去关注管虎?
    他只知道,管虎是幽州都督府的长史。薛讷出任幽州大都督后,对管虎也颇为看重。毕竟,薛讷和杨守文交情不错,而杨守文又专门为管虎作诗,他岂能轻视了管虎?
    可后来,杨守文先是奔赴西域,而后又前往剑南,和管虎再无联系。
    他不是在幽州都督府长史吗?能出什么事情?
    有薛讷的关照,管虎哪怕不能在幽州横行,但却能保证,无人敢去欺辱。
    杨守文实在是想不明白,管虎能出什么事情……
    怀着一丝丝焦虑,马车在东宫外停下来。张九龄和杨守文跳下马车,就见那东宫大门外,守卫森严。
    东宫的守卫,自成体系,仿照十六卫设有东宫十率府。
    张九龄上前与对方交谈了两句,就见守卫在门外的卫兵,立刻打开了东宫大门。
    “青之,请随我来,太子正在银安殿等候。”
    杨守文不敢怠慢,忙跟随张九龄走进了东宫。
    在进入东宫后,大门随即关闭。
    这还是杨守文第一次来东宫,虽然他和太子李显的关系已经非常紧密,却因为种种原因,未能踏足此地。
    沿途,就见有手执火把的卫兵巡视。
    他们的衣着,有些怪异,乍一看还以为是千牛卫的装束。
    可杨守文却清楚,这些人并非千牛卫,而是东宫十率府中,模仿千牛卫而组建的内率府卫士。
    看到这等情形,杨守文更加焦虑。
    如果不是发生了重大变故,绝不会是如此情况。
    他没有再去询问张九龄,而是跟在张九龄身边,一路急行,很快就到了银安殿外。
    值守银安殿外的内侍,也是杨守文的熟人,高力士。
    就见高力士一身内率卫士的装束,虽看上去仍有些稚嫩,可举手投足间却别有威严,有一种军人似地气概。
    看到杨守文,高力士便迎上前来。
    “太子吩咐,若公子来到,不必通禀,只管进去议事。”
    他面无表情,看上去非常严肃。但是,杨守文还是从他的眼中,读到了一些信息。
    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他朝高力士点了点头,和张九龄迈步走进银安殿。
    进了大殿之后,他才发现,这大殿之中,除了李显之外,还有不少熟人。
    李重润、韦鐬、武延基……似乎全都是李显的亲眷。而除却这些人之外,在玉阶丹陛下,还端坐两人。一个是上官婉儿,另一个则是陈子昂,着实有些出乎杨守文意料。
    “臣杨守文,拜见太子!”
    礼不可废,杨守文忙快走几步,向李显行礼。
    “青之平身,这里没有外人,一应礼数便免去了。
    这么晚找你前来,是发生了一桩事情……上官姑娘,这件事还是请你来告诉青之吧。”
    上官婉儿玉面冷肃,朝李显颔首,表示明白。
    而后,她站起身来,轻拍手掌。
    从银安殿外走进来了几名卫士,抬着一副担架。
    他们把担架放在玉阶下,便躬身退出了银安殿,顺手把银安殿大门关闭。
    “青之,你自己看吧。”
    上官婉儿轻声说道,令杨守文心里顿时一沉。
    那担架上蒙着一块白绢,隐约可以看出,那白绢下面的人体形状。
    杨守文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上前来,伸出手把白绢掀起。他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在看清楚那白绢下面的人时,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阵抽搐。
    那白绢下的人,正是管虎。
    哪怕杨守文已经有许多年未曾见过管虎,但还是可以一眼认出对方。
    管虎已经死了!
    他一身颇为普通的黑色外衫,却破烂不堪。
    看得出,他死前曾与人经过了一场惨烈的搏杀,以至于全身上下,伤痕累累。杨守文缓缓蹲下来,仔细查看管虎的尸体。
    “杀死管叔的人,至少有三个人。”
    从管虎身上的伤口,杨守文大致上推算出了凶手的人数。
    他一边检查,一边说道,而后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刀,割开了管虎身上的衣衫,并招手示意张九龄,把烛火拿过来。
    “咦?”
    当他检查到管虎的后背时,却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呼。
    在管虎的后背上,有一处颇为奇特的伤口。杨守文隐隐约约,感觉那伤口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姑姑,可知道这伤口,是什么兵器所致?”
    上官婉儿走过来,看了一眼之后,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之前我也发现了这个伤口,并且询问了一些人,可是却没有人知晓。怎么,你难道看出了什么?”
    杨守文闭上眼睛,沉吟片刻后道:“这伤口,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说到这里,他突然道:“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叔不是在幽州吗?怎么会……”
    “此事,说来话长。”
    上官婉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管虎之前一直是在幽州都督府内做事,我也知道,你和他关系不错,所以一直没有委派任务,甚至准备让他从小鸾台里面脱离。
    可是在去年,他却主动与我取得联系,说是发现了一些古怪的事情,恳请解领任务。一开始,我没有同意,并严令他不得擅自行动。可不成想,他却突然消失,连薛都督都不知道他的下落。直到去年年底,他主动与我取得了联系,却身在亲仁里。”
    “亲仁里?”
    杨守文愣了一下,旋即露出迷茫之色。
    他看着上官婉儿,又朝李显等人扫视了一眼,才有些尴尬问道:“姑姑,亲仁里是在哪里?”
    上官婉儿正要回答,却听得陈子昂一旁道:“长安,亲仁里。”
    原来是在长安!
    杨守文听罢,却更加疑惑。
    “管叔怎么会跑去了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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