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死无疑吗?
    三人的情绪一下子跌落谷底,显得有些消沉。
    卢昂和杨承烈还好,毕竟是经历过一些大场面,所以还能稳住心境。而盖老军则反应有些强烈,看上去很低落。他也曾从军,可说是从底层爬起来,最后成为军官。然后后来一场波折,令他多年心血付之东流,于是才隐姓埋名躲在昌平。
    从出身和个人的素养而言,盖老军无疑最低。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不似杨承烈和卢昂那样能沉住气,有的时候会显得非常暴躁。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一个特质
    虽然草莽之中英雄辈出,但是以心性休养而言,占居了整个社会最优质资源的世族子弟,有先天的优势。当然了,并非说世族子弟都很全都是精英。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那么一群纨绔子弟也很正常,有的时候甚至这些人会占居上风。
    只不过,卢昂和杨承烈都算不上纨绔子弟,也许还称不上精英,但也颇有才干。
    盖老军大声吼叫,引起了城头上民壮的注意。
    杨承烈心里一紧,就想要把话题引开。算起来,团头出身的盖老军如今也是昌平的主心骨之一。特别是在今天的战斗中,他手下的死士出力颇多,贡献也非常大。
    如果盖老军的情绪蔓延开来,很可能会动摇军心。
    “老军,其实也未必,你莫非怕了?”
    就在杨承烈和卢昂打算开口的时候,杨守文从驰道上走来,纵身跃上城门楼,笑呵呵看着盖老军道:“些许麻烦,就让老军如此失态。这可不是我所认识的老军啊。”
    “哼!”
    盖老军老脸一红,有些尴尬。
    “父亲和卢校尉说的有道理,但要说十死无生,我看未必。”
    杨守文说着话,把一个酒囊递给杨承烈。
    里面还有半囊酒,杨承烈拧开塞子。狠狠喝了一口,沉声道:“兕子莫非有高见?”
    “高见说不上,倒是有些想法。”
    “哦?”卢昂饶有兴趣看着杨守文。
    经过半天并肩作战,卢昂已经收起了轻视之心。
    他开始正视杨守文,所以当杨守文开口,他也来了兴趣,想要听听杨守文的说法。
    “这劳什子行军布阵我不懂。也没有读过什么文韬武略。
    但我相信,李元芳说让我们守三天,一定有他的道理。他既然说了这话,咱们不妨就守三天看看。我想,三天之内。必有变数……所以咱们也别想什么反击不反击,只管守住昌平就是。三天后,一切都会明了!最坏的结果,也只是慨然赴死罢了。
    大丈夫立于天地间。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像个娘们似地思前顾后。徒增烦恼。”
    盖老军的脸已经变成了紫色,瞪着那一双牛眼,看着杨守文一言不发。
    “老军,你别瞪我。
    这里面谁都可以害怕。唯有你不能害怕!想想你那娇滴滴的斡哥岱,你怎能露怯?”
    盖嘉运一旁噗的一声,把一口酒喷在吉达的脸上。
    兕子,你牛!
    活了十五年,我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打趣我老爹,你杨守文绝对是胆大包天。
    杨承烈和卢昂闻听,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老军,一直以为你是个不解风情的鲁男子,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雅骨?
    我就说呢,人家斡哥岱风华正茂,又有一身好武艺,为什么会老老实实跟着你,确是你这老小子已经拔了头筹,才让人家死心塌地。只是你这般,却亏了美人。”
    “杨大郎……”
    盖老军没想到,杨守文竟然会拿斡哥岱来打趣,一时间老脸通红。
    被卢昂和杨承烈这么一说,他更是臊得抬不起头来,期期艾艾,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看着他这副模样,杨承烈和卢昂笑得更欢畅。
    就连一旁的盖嘉运也有些忍不住了,连忙带着吉达跳到了瓮城驰道上,一溜烟跑了。
    “羞煞我也,羞煞我也!”
    盖老军一手捂着脸,不敢和杨承烈直视。
    这是个性情中人,虽然在蟒山坊称霸一方,可这脸皮子却很薄。
    众人这么一笑,也使得原来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被驱散,更让城上的民壮也轻松许多。
    三位巨头如此开怀,想必是胸有成竹。
    古时候有兵谚,叫做将为军中胆。又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大体上就是这个道理。临战之时,为将者未战先怯,亦或者乱了阵脚,军士们自然也会跟着乱。可如果为将者冷静沉稳,则士兵们的信心就会增强。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多不胜数,比如那淝水之战,谢安为了稳定军心而下棋,周围的人就会信心满满。
    其实,他自己也害怕,只是绝不能表现出来而已。
    “兕子,你说三天之内,会有变数?”
    “嗯!”
    “你那么相信李元芳?”杨承烈看敬虎三人不在,忍不住轻声问道:“你和他也不熟吧。”
    “我和他不熟,我也不信他,但我信他祖父。”
    李元芳的祖父是谁?就是那大唐开国勋贵,一代名将的李靖李药师。
    事实上,李靖虽然过世多年,但是在军中,仍旧是如同战神一样的存在。
    就连杨承烈和卢昂,听到李靖的名字之后,都会感到心中大定。将为军中胆,后面还有一句是‘帅乃军中魂’。哪怕李靖已经死了,但是仍旧有着定海神针似地威信。
    杨承烈和卢昂都可以不相信李元芳,但是他们却相信李靖。
    “卫国公之后,又焉能信口雌黄?他既然说了三天,那一定是早有打算,我们只管守住昌平就是。”
    就连盖老军,也忍不住开口硬挺。
    杨守文一旁看着,心里却暗自感叹:李药师的威名,果然是不同凡俗。
    死了这么多年,还能够让大家心服口服。只这一点来说,杨守文就不禁敬佩至极。
    只是,他虽然这么说,但心里面也没底儿。
    天晓得李元芳到底有什么后招?要知道,那张仁亶已经把幽州精锐调往五回岭,李元芳就算是想要救援昌平,拿什么救呢?县官不如现管,他李元芳是奉宸卫大将军不假,也许在洛阳能够权势滔天。可这里是幽州,他又准备如何行事呢?
    一想到这些,杨守文心里就塞塞的。
    杨承烈三人去巡视城头,调拨辎重。而杨守文则靠在了女墙下,抱枪把身子缩成一团。
    三天,恐怕没那么容易熬过去吧……(未 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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