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规整太医官服的宋太医快步走进来,立于大殿之中,行礼,“臣宋哲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东承奕往后一靠,坚实地椅背给了他一点安心感。
    但是随即一看被传来的太医是谁,顿时蹙起了眉,“宋太医?怎么是你来了。”
    这个宋太医,先前东锦霖重病在床的时候,东承奕就在霖王府见过他。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这个宋太医是有所怀疑的。
    想找人看看东锦霖到底是不是真的没病了,结果宫里找来的太医却是这个宋太医,东承奕真是想把去找人的太监给咔嚓了。宋太医诚惶诚恐,“回皇上,既然是皇上传召,按理说应当是院正大人他们来的,但是着实不巧的很,就在方才太后娘娘又闹起来了,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叫过去了,就只有微臣留着看守御药房,所以……要
    不然微臣现在回去看看,换个人过来?想来应该也是该有人回来了。”
    东承奕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宋太医的医术朕还是信得过的,不必特意回去换人了,就你吧。”
    这个时候还回去特意换个太医来,岂不是显得太刻意了。
    今天就只能先这么算了,下次有机会再找个信得过的太医过来给东锦霖好好把把脉。
    “是。”宋太医走上前来,放下医药箱,拿出个腕托,“皇上请把手放在这上面。”
    东承奕一愣,随即无语,“不是朕要看太医,是让你去给七叔看看。”
    宋太医一愣,而后马上惶恐地请罪。
    东承奕摆摆手,对东锦霖道,“七叔把手给宋太医吧。”
    东锦霖原本就站在他面前的,两人就隔了一张长案,宋太医倒是只要一侧身就能握到东锦霖的手了。
    东锦霖无甚表情,从善如流地把手伸了过去。
    宋太医一会把把这只手,一会又让东锦霖换另一只手,一会又换回原来手,眉宇不由自主地锁着。
    东承奕看宋太医这个表情,不由心下有些惊喜,急不可耐地问了出来,“怎么样?七叔的身体状况可还好?”
    宋太医放开了东锦霖的手,摇头叹息了一声,“回皇上的话,不是很好。”
    “哦?”东承奕差点控制不住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难道这个宋太医其实跟霖王府是没什么关系的,只是自己多想了吗,难道他马上就要揭穿东锦霖外强中干的谎言了吗!
    东承奕轻咳了一声,虽然心里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但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面上丝毫不显,甚至还能忧心忡忡地蹙起眉头,“到底怎么个情况,你但说无妨!不得有丝毫隐瞒!”“是。”宋太医作了一揖,这才答道,“从王爷的脉象上来看,属长期积劳,缺乏休息,而且心有郁结,忧思过重,短期之内尚且看不出太多症状,但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若是长此以往,也可能是会造成猝
    死的。”
    东承奕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而后有些不可置信,“没了?”
    “是的皇上,王爷大约是太过操劳了,多注意休息,好好调养一段时间,规律作息,基本问题不大。”宋太医如是道。
    东承奕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翻涌上来的怒气。
    枉他刚才那么激动地等着能有什么大事,结果,等到最后,归根到底一句话——缺乏休息。
    直接睡个几天就能解决的问题,前面给他铺垫那么多,这个宋太医当真是……
    东承奕摆了摆手,还不得不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七叔没事真是太好了,这样朕也能安心了,行了宋太医你下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宋太医收拾好东西,临行前还不忘再三郑重地嘱咐东锦霖,“王爷要注意休息啊!千万别太累着了,休息了好了才能更好地去做事啊!”
    别人不清楚,他们这些身边的人却是十分清楚,东锦霖几乎已经连着三十六个时辰都没有合过眼了。
    夫人一直昏迷不醒,他就一直撑着不休息。
    好像生怕一个闭眼就会发生什么意外,人就不见了似的。
    他们这些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劝说的话说了一箩筐,但是对东锦霖来说全都是耳旁风,吹过了就过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宋太医虽然现在罗罗嗦嗦又说了许多,但是心里也清楚,估计效果甚微,又是一次浪费口舌罢了。
    但哪怕明知道起不到什么作用,他还是忍不住要劝。
    宋太医终于走了,东承奕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觉得耳根子清静了不少。
    真是奇怪,他虽然对宋太医了解不多,但是印象中也不是个聒噪之人,今天才发现原来宋太医竟然是个话这么多的人?
    东承奕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忽然眼尾余光瞥到了一抹异像,顿时神经一凛!
    他“唰”地转过头去,“七叔?”
    “嗯。”东锦霖淡淡应了一声,并未抬头。
    他狭长的凤目正望着下方,修长干净的手指置于案头锦盒中的碧色国玺上轻轻抚摸着。
    东承奕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东锦霖手一挑,将国玺从锦盒里拿了出来。
    东承奕差点脱口而出一声“护驾!”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给忍住了!
    他想干什么?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现在要反?
    东承奕心中冒过一个个问号,手心都出了一层汗,同时飞快地盘算着如果现在喊人,到底是拿下东锦霖还是加速自己的死亡,“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到这国玺,想起了先帝,哦不,应该是皇上你的皇爷爷。”现在皇权又更迭了一次,“先帝”这个称谓,代表的已经不是东锦霖的父皇了。
    他手上摩挲着国玺,低醇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说了一句。
    东承奕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皇爷爷?”
    他记得,当年父皇登基,朝内朝外不少风言风语,都说原本皇爷爷中意之人是七叔,只是不知道为何最后登基的人却成了父皇。
    这其中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过程。当年之事具体如何,他已不关心,他关心的是,东锦霖现在说这话,难道是念起了当时原本应该要给他而没有被他所得到的位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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