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剑阵之外,瞳魔王和夜魔王联手施展绝招,攻击剑阵,结果却是泥牛入海,彻底被内中的亿万剑气剿灭,不起丝毫波澜,剑阵之中仿佛就是禁区,神魔难进。
    瞳魔王和夜魔王不同其他魔族,他们并没有特意划分出法相,而是将法相当成了唯一的形态,即便是在不战斗的时候,依然维持着法相,只是收敛了力量。
    “不愧是诛仙剑阵,哪怕是模仿品,也没有一丝的破绽可以利用。”瞳魔王眨了眨眼睛,用听不出惊叹的平静语气说道。
    在场的三位并非不通阵法之辈,恰恰相反,他们皆对阵法颇有涉猎,其中瞳魔王更是天生克制阵法,一眼便瞧出了眼前之阵的原形,可正因如此,他们才觉得分外棘手。
    无知者无畏,不通阵法者可能还会抱有常规的认识,想要通过击破阵眼来破坏阵法,但在场的三位内行很是清楚,这种方法压根行不通。
    到了诛仙剑阵这种层次,基本也不存在阵眼这样明显的破绽,想要破阵只能靠自身的实力,针对阵法的短处着手,或者说,比起找出阵眼这个方法,还是用实力强破来得更有效率。
    正如摆在他们面前的这道剑阵,一眼望去,亿万道剑光纵横交错,呼啸穿梭,除了剑光剑气,根本瞧不见其他事物,外物无法入侵,无论是物质、元气还是精神,只要一踏入剑阵的范围,立即就被剑气、剑芒、剑意绞杀得片甲不留。
    想在这样的情况下窥出阵眼所在,倒不如直接用蛮力破了阵法来得更为方便。
    “不要保留,全力以赴!”
    没有因为苦恼而耽搁时间,瞳魔王迅速做出判断,决意释放力量,身上涌动界域之力,向着四方展开,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只眼睛,或是冷漠,或是悲伤,或是欣喜,或是痛苦,或是狂热,有大有小,颜色不一,密密麻麻,将天空都遮掩住,好似蜂窝的孔洞一般,令人一见便忍不住生出鸡皮疙瘩,发自内心的生出恐惧情绪。
    数以千万计的眼睛同时射出光芒,万事万物都在这一刻陷入静止,流动的空气、振动的大地、思考的念头、消逝的时间,仿佛都被定住,陷入无法行动的状态,世界好似变成了一副冷冰冰的画面。
    诛仙剑阵终于受到了影响,漫天纷舞的剑气产生了一瞬的停滞,原本因为交错得太快,致使看起来白茫茫一片好似瑞雪世界的剑阵,终于可以用肉眼捕捉到运转的轨迹。
    几乎是同一时刻,夜魔王旋身一转,化出一颗漆黑的大日,内中孕育着强烈的恐惧情绪,寻常天人修士只要碰上一丝,立即就会精神崩溃。
    悄无声息,快如疾雷,漆黑大日朝着诛仙剑阵撞去,没有剧烈震荡的元气,也没有一丝爆炸,漆黑大日如泥巴球般破碎,接着又似黏胶一般粘在上面,将四色变幻的剑光尽数渲染侵蚀,并不断向内渗透,好似要将这一方剑气世界改变成黑夜世界。
    剑气运行得更为艰难,最外围的那一圈甚至被转化成了影刃,融入夜之界域中。
    蓦地,一道无比闪耀的剑光从阵法中爆发,圣洁无暇,不存污秽,辟易邪恶,那道剑光的亮度超越了世间的一切光芒,好似穿越肉身,直接射入心灵,驱除掉笼罩在心头的黑暗,在场三位全部受到影响,心神被摄。
    夜之界域被这一剑从中间斩破,彻底撕裂开来,而原本被定住的亿万剑光也恢复行动,纷纷扰扰,穿梭不定,反向将被侵蚀的漆黑剑气斩灭。
    反噬之力沿着冥冥中的联系席卷而去,剑气虽被限制在阵法范围内,剑意却迅猛斩出,那种天道无情,视万物为刍狗的意境下,哪怕王级天魔也跟寻常魔兵没有差别,一身神通都仿佛被冻结,难以运行。
    两声痛楚的闷哼,两位魔王身形晃动,其中瞳魔王闭上了眼睛,而夜魔王的身躯所占据的空间比原来缩小了一半。
    “诸天万界第一杀阵,名不虚传。”
    瞳魔王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它禁闭的眼睛却向下淌出一行鲜血。
    “居然是圣极大道,而不是圣德大道,是我疏忽了,不该如此鲁莽。”
    夜魔王怀着歉意说道,他身上的黑暗像被蒸发一样向外消散。
    配合诛仙阵的可以是先天圣极大道,也可以是先天圣德大道,但因为最初的创阵者是以圣德大道掌控剑阵,更提出“以圣德心握杀戮剑”,所以后人通常默认成圣德大道为诛仙剑阵的核心。
    圣极大道能够克制他的夜之界域,圣德大道则不能——虽说即便是圣德大道为主控,他也未必能破去这道剑阵,可至少不会败得如此彻底。
    “如果主阵者是一名巅峰的界王境强者,我们只有掉头离开,乖乖认输的份,但从方才那道剑意中可以探知,此人并没有这等境界,若我们四魔联手,未必不能强行攻破这座剑阵。”夜魔王现出犹豫不决的表情,“只是这样做的话,势必要在此处拖上一段时间,若是去的太慢,就不知沼魔王能否坚持到那个时候。”
    他并不畏惧这个伪诛仙剑阵,对方的实力并没有胜过自己太多,否则方才反噬的剑意,就应该直接让他受到重创,而不是眼下这么点轻伤。
    权衡对比之下,一对一或许胜算渺茫,但四位魔王联手,当有不少胜算强行破开剑阵,唯一觉得为难的地方,便在于时间,若是拖得太久,便来不及驰援盟友。
    一直有所顾虑,谨言慎行的灰袍者开口建议道:“大人,敌人的目的在于阻止我等,不使我等援助盟友,既然明了这一点,我等要做的事情便十分简单了。绕过此阵,直扑要害,凭两位大人的实力,足够改变战局胜负。”
    夜魔王闻言,阴沉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抛弃同伴?”
    “大人岂不闻‘围敌救友’之计,只要攻敌之必救,则此处困局,不解自破。眼下最为紧要的便是时间,若我是瀛仙宗统领,此时便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动用禁术,也要力求速战速决。与之相反的,沼魔王大人发现我等援军迟迟不来,甚至感应到我们的气息在半途停止,便会心生疑惑,觉得是瀛仙宗早有预料,特意派兵埋伏,将我等援军拦截,其士气必然受挫。
    一者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战意高昂;一者侯援不至,军心动摇,又见援兵停于半路,心生期望,只想着全力防守,保住性命,等待我们的驰援,道涨魔消之下,胜负已然底定。
    或许,我等现在抽身而退,离开瀛仙界,沼魔王他们见后退无路,反而能鼓起拼死一搏的勇气,而不像现在这般,抱着期望,慢慢溺死。”
    哪怕没有碰面,灰袍者也瞬间道出了在疆域的另一头,司空玄发现天魔援兵时采取的策略,几无差异。
    “这么说来,我等千里迢迢赶来驰援,反而拖了盟友的后退,还不如不来?哼,既是如此,你当初又何必提出这样的战略,莫非是有心要戏耍我等?”夜魔王并不理会其中的逻辑,有心挑刺道。
    灰袍者沉默不语,没有辩解什么,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无论说什么,对方愿意相信的自然会相信,不愿相信的,哪怕他说破了天,对方也只会视为妖言惑众。
    一旁的瞳魔王连忙维护道:“只要能达成目的,做出些许牺牲也是应有之理,何况我等若能抓紧时间,一举覆灭了瀛仙宗,还能联合沼魔王等人,一同来破此阵。当然,只要这名主阵者够聪明,在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应该就会主动撤阵逃跑,不给我们包围的机会。”
    同样的话,出自不同人的口,说服力也是不同,而且瞳魔王在魔军中以“慧眼“著称,担任军师一职,负责出谋划策。
    夜魔王琢磨道:“你说的没错,此人没有将我们全部困住,便是最大的失败,一旦我们弃他不理,他半途拦截的行为便失去意义,而时间拖得越久,他心中越是焦急,只要夔龙、元磁能坚持住,早晚可以脱身。”
    瞳魔王平淡道:“说到底是魁龙自己中计,乖乖送上门让人算计,落了陷阱,还赔上大军,怪得了谁?不必理会他,反正纵使身死,也可从魔心血池中复活,只当让他得个教训。”
    他虽是赞同灰袍者的话,却是据为己有,没有化解灰袍者与夜魔王之间的矛盾,因为他非常清楚,越是如此,灰袍者越是得效忠自己,因为除了自己,他无人可以投靠,这便是御下之道。
    虽然其他天魔对灰袍者甚是不屑,鄙夷其人格,处处排挤,但瞳魔王却十分清楚这位的才华,其眼光和大局观或许不及自己,但智慧和谋略犹有胜之。
    其他魔族只以为是此人的反叛,才导致万兽宗覆灭,却不曾想过,区区一名伏婴境修士的背叛,又有何能耐颠覆整个万兽宗,一条小鱼能掀翻一条渔船吗?
    无论是斩杀界王境强者,一举覆灭万兽宗的布局,还是此番联合沼魔王,共同对付瀛仙宗的计划,皆是出自此人之手,可谓步步精妙,处处借势。
    若能借得海啸之势,哪怕是一只虾米也能掀翻龙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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