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仙大会结束半个月后,天庭的封神官们终究顶不住来自各方嘲笑声的压力,重新拟定了新的天榜,再一次发布,这还是他们首次间接承认自己的失误——即便到了这一步,他们仍没有公开承认自己的错失,只说是因为天榜排位变动较大,于是提前发布下一期的天榜。
    这一届的新晋天人们得到前辈们的提醒,别把事情做得太过好,万一让天庭真正恼羞成怒就不好了,要见好就收,于是众人便停止了向天榜前位强者挑战的行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原来的天榜强者大多离开了瀛仙宗,留下来的没有几人,就算想挑战一时也找不到对象。
    三教六宗的强者们在彼此礼节性的告别后,纷纷带着门徒离开,其中万兽宗宗主已然回转山门,留下的只是一道分身,用以迷惑别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让人误以为他还在这里,实则本人早已回去,铲除可能渗透入宗门的魔族奸细。
    自家副宗主被天魔寄体,还在众目睽睽下被人揭穿,着实是个大丑闻,万兽宗宗主又羞又恼,在其他掌教的门前都要抬不起头来了,哪里还能安静的待下去,他握紧老拳,风风火火就冲回山门去了,打算严厉整顿整个门派——身为一宗之主,他自然意识到那些人的身份比较可疑,只是从前都没有想到这方面,如今副宗主的秘密被揭穿,由果推因,很快就想到了以前被忽略掉的诸多疑点。
    另外,其他三教六宗的掌权者们知道此事的严重性,特意压住了消息,没有外泄出去,甚至还营造出牧灵天君尚在的假象,这才使得外界一片风平浪静,无人知晓。
    当然,这也是因为天魔寄体的对象是门派的“二把手”,而不是“大当家”,否则无论如何都弹压不住,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而且,这些掌权者们也没有闲着,暗中也派人回去查探自家门派中的可疑分子,毕竟连万兽宗的副宗主都会被天魔替代,很难说自家就一定干干净净,没有奸细混入。
    最轻松的当属龙傲宗,全宗上下就那么千把个人,哪怕向禅渡宗借来七宝菩提树一一验身,也不过是半日不到的事情。
    另外,联手筹划了此事的六道宗、禅渡宗和归墟教得到了他派的感谢,毕竟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自家人再有冲突,在对抗天魔入侵的大义面前都算不了什么——反过来若最后什么都没有查出,那么三家得到的将是被无端怀疑的指责。
    尽管罗丰和月湖真人都坚持认为,真正的大患尊天神皇逃过了一劫,而且在有了替罪羔羊后,将变得更难对付,可两人并没有再向宗门提出彻查此事,一来他们实在没有其他的证据,能够证明尊天神皇被天魔替代,二来他们也想不出,连七宝菩提树都无法逼出尊天神皇的魔迹,还有哪种方法可以逼其现出真身。
    没有证据,也没有证明的方法,两人束手无策,只能是让此事到此为止。
    离行前,又有人暗约罗丰,这一次却是司空玄。
    见面后,他就随手扔过来一片玉简,似乎只是件微不足道的东西,但罗丰看清里面的东西后,眉毛微微一扬。
    “《天一河图》,这不是瀛仙宗的三大镇教经文之一么,为何将此物教我?”
    司空玄挠了挠头道:“还不是为了我那令人操心的小妹,《天一河图》乃是最适合她功体的经文,三教六宗同级别的天级经文中,《天一河图》或许算不得出色,但它绝对是在水属功法上钻研最深的经文,涉及的大道有水之大道、冰之大道、镜之大道,云之大道等,除先天大道外,基本笼罩了小妹修炼的后天大道。不过,若将此经文直接交予小妹,未免叫人难以心安,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她给弄丢了,所以还是拜托妹夫你多多操劳吧。”
    司镜柊证见的是先天冻绝大道,和《天一河图》所证的先天太虚大道相差甚远,可除此以外的后天大道基本都有涉及。
    水和冰尽管在物质本源上相同,可在大道的角度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大道,从一体两面的角度看,冰之大道的“表”就是其字面上的冰,但其“里”就象征了热量的降低,故而冰之大道又名寒冰大道。
    如镜之大道,又名明镜大道,其“表”象征反射,其“里”象征成像,故而同时涉及反射之术与幻术。
    罗丰问道:“将镇教经文交给我这名外人没有关系吗?若是暴露,会给你带来巨大的麻烦吧。”
    “麻烦多少会有,但并不算什么,我现在的地位和以前不同了,被当做宝贝一样供着呢!和人才辈出,天才都成大白菜的贵宗不同,瀛仙宗这一届没什么像样的天才,也就一个潇湘仙子和一个清荷居士勉勉强强达到天榜的水准,两人合力或许能触及天罡数的末尾,但也就是这样。甚至再往下一届也瞧不见特别出色的人才,所以我就成了香饽饽,接受的都是最高级别的栽培,宗门将大量珍贵的资源向我倾斜,要法宝有法宝,有经文有经文,无论炼丹还是炼器,都不需要斤斤计较,可以随心所欲的去浪费素材,奢侈到可以炼一炉废一炉倒一炉。”
    司空玄一副财大气粗的表情,得意洋洋的说着,像尽了那些一夜暴富的土财主,偏偏叫人嫉妒得很,连罗丰都有些羡慕,他要学习炼器术的本领,都必须自己去收集练手用的素材,哪能随意动用门派的资源。
    不过司空玄有此待遇并不奇怪,瀛仙宗因为自身尴尬的地位,资质泛泛的修士他们瞧不上眼,真正资质出众的修士又瞧不上他们,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已经有千年没出过顶级天才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哪有怠慢的道理。
    须知这种级别的天才,三教六宗都很紧缺,很乐意撕下脸皮去挖墙脚,除非此人是瀛仙宗从小培养到大的“家生子”,对宗门忠心耿耿,否则对比瀛仙宗欺弱怕强的现状,免不了要心生去意,而司空玄为感谢当初瀛仙宗收留他,不惜得罪天庭的恩情,一直以来不曾有过要离开瀛仙宗,转投他家的想法,瀛仙宗的高层又不是傻瓜,一名懂得感恩的后辈自然更容易得到亲睐。
    罗丰道:“天榜排位,若是全力去争,司兄自觉能夺到第几位?”
    司空玄目前的天榜排名是六十七位,不算高也不算低,倒是跟瀛仙宗的处境很像,不过这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展现过实力,只以《九羽落天诀》暗中偷袭的原因,尽管折在他手里的高手有一名南斗星官,和两名法相境天魔,但他从不曾正面跟人较量过。
    “怎么说呢,如果限定以擂台对决的方式,大概勉强能上得天罡数,但如果是乱战的形式,前二十当不成问题,只要别遇上你和仇神妒这种级别的怪物,我的胜算还是挺大的,就是体质不行,只能射三箭,对我的战力限制实在太大。”
    罗丰反问:“真的只能射三箭吗?要知道,连天榜上对你的注解都捎上了这一点。”
    言下之意,分明是指司空玄有意借天榜来迷惑别人,越是公开的消息,越是可以,反正他是半点不信所谓的“三箭之限”。
    司空玄呵笑了一声,用羽扇掩嘴道:“心照不宣吧,何必将一切说得太清楚呢。不客气的说,数百年之后,瀛仙宗的高层当有我的一个位置,哪天我若成了瀛仙宗宗主,不要觉得奇怪哦。”
    通天古书嬉笑道:“瀛仙宗的宗主将自家的镇教经文,赠送给一个外人,这真的不是污点吗?”
    “在未发迹的时候结下的人情永远比发迹后更加珍贵,从眼前来看,我的行为是出卖瀛仙宗的利益,但从未来的角度看,说不定我做了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呢——可以遇见的是,你未来的成就越高,我的地位就越牢固。”司空玄并不掩饰对罗丰的看好。
    事实上,《天一河图》对罗丰的用处不大,毕竟修炼的大道都毫无干系,仅能当做参考,而不可能作为主修功法。
    然而,这终究是瀛仙宗的镇教经文,说毫无用处未免违心了,将来罗丰若发迹了,就必须认下这份人情,司空玄认为自己做了一笔好买卖,倒也非是推卸罪责的言辞。
    “当然,如果能不暴露就更好了,天下水属功法多如过江之鲫,有那么一两个相似的也在所难免,谁说这就一定是因为修炼了《天一河图》?而且,就算暴露了,只要没有切实的证据,别人也无法怪到我的头上,妹夫你连归墟教长老的嫡传经文都能其余获得,谁敢保证你就不能奇遇碰上瀛仙宗的《天一河图》呢?没有人赃并获,那就是诬告,因为嫉妒我在宗门里享受的待遇,所以捏造虚构了罪名,其心可诛啊!”
    司空玄狡黠的一笑,丝毫没有为自己未来的处境担心,还别说,他如果决心玩无赖,就是不承认,别人还真拿他没办法。
    罗丰不再拒绝,将经文收下后,拱手道:“那我便替师妹说声谢了,后会有期。”
    “哈,是我该说谢才对,世界如此美好,又有那么多有趣的游戏,若因寿元短暂而错过岂不遗憾。小妹就请你多操劳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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