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也有今天!”通天古书幸灾乐祸的说道,“以往总是你拿阵法阴人,用剧毒害人,现在终于轮到你品尝被困阵法,诅咒缠身的滋味了。”
    罗丰倒是不显窘迫,反而不吝称赞道:“高明的战术,她原本就已布设好了阵法,面对群鬼掩杀时看似仓惶的逃跑,实则有意思的踏入阵法范围,并随后引我入阵,而光明大道的使用,不仅是为了清除群鬼,更为了遮掩阵法的痕迹,让我难以察觉。”
    蔺如恤所布的二十八星宿阵,其威胁在于引动星辰之力,以光芒的形态,化为克敌的利刃,而涤阴封魔韶光珠散发的纯阳之光,则恰当好处的遮掩了阵法中星辰之力的存在,若换成其他阴冥类阵法,便难以成效。
    “还有这隐藏在护体罡气中的诅咒,唔,唯一下手的机会便是她以混洞大道相关的术法,引得空间塌陷,压制我行动的时候,只有那一刻才和我有近距离的接触。她的诅咒之法必然练到了极为高深的地步,故而才能与其他的术法融合一体,而且还有寄生元气之效,着实难防。”罗丰看着试图渗透入体的诅咒之力,不加抵抗,任由其畅通无阻的侵入。
    从阵法的选择,诅咒的发动时机,战术的运用上看,蔺如恤分明是早有预谋,布置好了陷阱,考虑到哪怕奇袭暗杀不成,也有另外克敌的手段。
    通天古书评价道:“这种环环相扣,诱敌入阵的战术风格和你很像啊。”
    “以阵法困敌,引星辰之力强化自身,同时配合诅咒削弱敌人的力量,处处皆合兵法之要,弱敌强己,她的智慧和谋略皆属上乘,哪怕九重巅峰的修士碰到这种情况,也唯有饮恨吞败了。如果非要指出她在布局上的缺陷,那便是情报收集上的疏漏,没能准确了解敌人的实力和战斗风格——她挑错对手了。”
    说话间,罗丰闲庭信步般的向左侧平移三步,又向后退下两步半,霎时漫天辰光衍化的兵器尽数落空。
    与此同时,死冥道体收缩体内精元,蔓延死气,使得罗丰的躯体变得如同尸体。
    诅咒能令人的躯体疟疾缠身,从而变得虚弱,但一具尸体是无法生病,也不可能虚弱无力。
    倘若蔺如恤布置的诅咒是诸如“腐烂”“化脓”等物理效果的诅咒,此刻多少还能发挥作用,但她为了不让罗丰察觉,施加的诅咒都是慢性虚弱化的类型,根本无法对死冥道体产生影响。
    罗丰将寄生在护体罡气中的诅咒之力尽数吸引出来,接着万屠元功猛然勃发,诛邪灭秽,从每一处的窍穴中喷薄而出,由内向外的扩散,将诅咒之力涤荡干净。
    同时他脚踏七星步,步步落在二十八星宿阵的盲点位置,而且每一步踏得轻松惬意,不带丝毫烟火气,仿佛能预知到阵法的变化。
    正如罗丰方才所说的,蔺如恤挑错对手了,二十八星宿阵这种基础类型的阵法,在他眼中根本没有秘密可言,只要感应到气机的变化,哪怕闭着眼睛,他也能踏中不断变化的阵眼。
    坐镇阵法核心的蔺如恤额头沁出了汗水,她意识到光凭二十八星宿阵不可能困住罗丰,然而此刻已是骑虎难下,继续维持尚能拖延些许时间,一旦放弃,须臾间对方就能破阵而出。
    并非她不懂得更高深奥妙的阵法,只是身处六道宗弟子决战场所的范围内,她没有时间去布置更为繁琐的阵法,也无法保证在布置的过程中不会被人发现,毕竟越高深的阵法在布置过程中产生的灵力波动就越为明显。
    二十八星宿阵是她精心挑选后的阵法,适合当下的环境,也能配合她的战术,是最佳的选择,唯一错料的,就是对方居然也懂得阵术之道。
    “时间,只要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蔺如恤嘴中低喃着,右手紧握一只泥偶,泥偶的身躯上烙印种无数宛若眼睛般的邪纹,散发出极端邪恶的诅咒气息,更重要的是,这个泥偶长着一张和罗丰相同的面孔。
    阵法中,罗丰身形腾挪,步步踩踏阵眼,真气灌入其中,阻塞灵力的通行,令二十八星宿阵的运转越来越艰难苦涩。
    尽管有蔺如恤在主持阵法,不断改变阵眼的位置,可叶落知秋,罗丰只要一感应到阵式中灵力运行轨迹的变化,就能预测到下一步的位置。
    任何阵法都有其运行的规律,所谓百变不离其宗,看起来像是毫无联系的乱数,实际上都是通过某一运行规律得出来的结果,而越是基础的阵法,规律的限制性就越大,如同人的脊椎骨,只要摸准这条骨头,就能知道这个人的体型长得如何。
    二十八星宿阵的规律,就是基于域外二十八星宿的星体运行轨迹转变而成,对此罗丰早已倒背如流,窥得清清楚楚,到后面他甚至能抢先一步,先踏中阵眼即将转移到的位置,留下阻塞的真气,阻挡阵法运转。
    不得不说蔺如恤在阵法上的造诣颇为高深,直到被罗丰连续踩踏三十六次阵眼后,这才再也维持不住阵法的运行,遭受法力反噬的同时,二十八星宿阵告破。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星象图消散,辰光也随之湮灭,罗丰一步踏出幻境。
    蔺如恤强忍住反噬的痛楚,在身前连续布下七道防线,甚至暗中酝酿黑暗大道和光明大道的力量,准备在逼不得已的时候,打出连自己都尚未掌握的混沌绝学。
    一切,只为了拖延时间。
    因为泥偶的躯体上,七颗依照北斗星排布的星痕中,第六颗星微微亮了起来,剩下没有点亮的只有最后一颗。
    然而,罗丰没有趁胜追击,反而停留在原地,开口道:“一味的厮杀毫无意义,并非只有拳头才能解决问题,如果有其他方法可以解决争议,为何一定要赌上性命呢?我在此有个提议,做笔交易如何?”
    蔺如恤心中是压根不相信这套说辞,假如真能和平解决争议,那他手里的两块堕佛血玉是从何而来?
    不过,能够拖延时间,却是符合她的心意,虚以委蛇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交易的内容?”她开口询问,并思索着能够拖延时间的说辞,准备接下来抓住一些细节问题,纠缠不放。
    罗丰淡淡道:“在说交易内容之前,不妨先将你手中的七星告死咒解开如何?”
    蔺如恤神色不变,故作不知:“七星告死咒,那是什么?”
    “聪明人却要装糊涂,何必明知故问,我指的七星告死咒指的就是这个。”
    罗丰掌心一翻,手中出现了一个泥偶,和藏在蔺如恤袖子里的泥偶非常相似,除了面孔一样,几乎一模一样,这是他在掌天世界时,从厉血海身上拿来的咒怨泥偶,乃是施展七星告死咒的必要媒介。
    蔺如恤脸色微变,道:“你是从哪里得到此物?”
    罗丰却没有回答问题,而是道:“这个问题着实无聊,厉血海、血痂僧,甚至一些归墟教弟子,他们都可能带有这件宝物,从哪里得到的,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你此刻心中所想,反正只剩下最后一颗星了,只要再稍微拖延一下,就能成功咒杀强敌,毕竟七星告死咒无视修为,只问境界。”
    蔺如恤没有回应,因为她的确是这么想的,而且事到如今已没有再掩饰的必要,从时间上估算,无论对方是否发现这一点,光凭先前布置的防御措施,就能拖延到第七颗星点亮为止。
    罗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点星的速度比厉血海快上许多,当日他若有你的速度,海族王肯定得死不瞑目。看来,只有先破去此术,断去最后的念想,才能让你耐心听我讲解交易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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