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幕,令柳传雄难以置信的大吼:“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只是护体真气,又不是护体罡气,怎么可能挡住我的应龙霸江刀法?”
    这时,罗丰瞥了他一眼。
    或者说,柳传雄感觉到眼前这名黑袍神秘人看了他一眼,顿时一种被猛兽盯上的危机感油然而生,令他头皮发麻,心中一寒,攻势已然降临。
    他挥刀疾斩,却是来之不及,跟其他六名同伴一样,尝到了相同的滋味,被鬼邪印打中胸口,寒劲随同邪力涌入,将他彻底冻住。
    好快!
    这是柳传雄在被神魂撕裂的痛楚吞没前,唯一的念头。
    只一眨眼的工夫,两照面的交手,太阴囚龙阵破,七名伏击者倒地。
    一些想凑热闹的人还没来得及围观,战斗便已结束。
    “不是吧,谁这么不自量力,没本事还要学人打劫,这下丢人现眼了吧。哈,人家堂而皇之的带着灵器逛街,分明是底子硬,够自信,有恃无恐,居然还有人冒险上去打劫,这七人莫非都是傻蛋?”
    “话说七人埋伏一个,就算碰上的是高手,也能坚持一会儿吧,居然一眨眼就全部倒地,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小混混啊,这么不经打?”
    “嘘,噤声,这七人可不是小角色,而是太仓七雄。为首的柳传雄,曾一人独挑太仓山七寨,一手应龙霸江刀法,就算是城主见了,也得礼让三分——可惜强中自有强中手,这下碰到真正的高手了。”
    “照你这么说,这个黑衣人岂不是强得离谱?轻易击破七人的埋伏,一照面就将所有人放倒,而且看他的姿势,似乎还没出全力,双腿都没动过,轻松得很,难道真的是哪位九重还虚境的大宗师?”
    “实力差距如此巨大,就算不是还虚境大宗师,也至少是半步还虚,嘿嘿,这下太仓七雄也变成太仓七死熊了。”
    ……
    众人议论间,柳传雄就见到黑袍神秘人来到自己的面前,从始至终,对方都没有释放出哪怕一点杀气,甚至他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到,但正是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更突显出黑袍神秘人的高深莫测,令他生出无可抗衡的绝望感。
    常年打雁,今朝却被雁啄瞎了眼,柳传雄苦笑一声,但他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也不开口求饶,闭目待毙。
    然而,预料中的终结一击没有来临,等到的却是一句意料之外的询问。
    “你的命价值几何?”
    “呃,什么?”柳传雄一时没反应过来。
    “拿钱,赎你们的命。”
    “你不杀我!”
    柳传雄惊讶的睁开了眼,奈何看不清对方的表情,那兜帽似乎设置了某种术法,能屏蔽视线与灵识的探查,定睛看去,也只有一片幽暗,宛若神秘的深渊,一如这个人的本领。
    对方反问:“我为何要杀你?又没人雇我杀你们?我是杀手,不是屠夫,不做没钱的买卖。世上活着的人越多,我的生意才会越兴隆,你们活着,既可能成为我的雇主,也可能成为我下一批生意的目标,利大于弊。如果人都死光,我又哪来的生意?”
    那另外六名中,一名缓过气来的人惊喜道:“这么说,你是要放过我们了?”既然没钱就不杀人,他们说不定连赎金都能省下。
    兜帽下传来一声轻笑,似是在嘲讽对方的愚蠢。
    通天古书帮忙解释道:“你们把我们当成拘泥规矩的呆瓜吗?没人出钱买你们的命,我们可以自己雇自己啊,反正到时候杀了你们,你们身上的东西就归我们所有,正好补上这份佣金。我们这行的规矩,没钱不杀人,但动手了一定要收钱,绝不做白工。”
    柳传雄狠狠剜了说话者一眼,居然连这么蠢的问题都能问出来,现在大伙的生命都在此人手上,生死就在一念之间,还妄想讨价还价。
    做老鼠的想给猫的脖子寄上铃铛,岂不可笑?
    通天古书此时又道:“好了,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我们拿你们的钱买你们的命,二是你们出钱赎自己的命,做选择吧。”
    这个问题的选择根本不用烦恼,柳传雄咬着牙齿,颤抖的道:“我们,愿意赎自己的命。”
    阴寒真气深入五脏六腑,令他疼痛难忍,若非意志力坚韧,只怕早已痛得跪地求饶。
    神秘人的黑袍一抖,射出七道劲力,分别打中七人的胸口,立马化去他们身上的痛楚。
    这一手本质上只是利用了阴阳转化的寻常玄理,但因为太仓七雄先入为主,认定对方掌握的内功仅有阴寒属性,所以对此生出了深深的忌惮。
    “太仓七雄的命价值几何,你们自己估算清楚,若是赎金少了,我们可是会亲自动手的哟。”
    通天古书精通人心变化,尤其是阴暗面的人心,只一句就消灭了太仓七雄的侥幸心理,更省去了讨价还价的工夫。
    柳传雄不敢有所异议,跟六名兄弟对视一眼,彼此拿出了身上的财物,包括灵石、法器以及各种符箓,一阵清点后,他带着恳求的语气问:“前辈,我们身上携带的身家有限,更多的东西都放在太仓山的寨子里,可否让我们派人去取。”
    黑袍人微微瞥过目光,柳传雄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极度冰寒的凉意,慌忙补充道:“当然,我们愿意留下人质,作为担保。”
    “……今夜子时之前,我要见到赎金。”
    扔下这么一句话,黑袍神秘人转身离去,没有要求人质,也没有索要任何保证。
    柳传雄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是苦笑的摇头。
    旁观的江湖人见到此景,不禁纳闷:“这人居然如此信任太仓七雄的人品?也不怕他们毁约,连夜收拾行囊,举寨逃跑吗?”
    旁边一人笑骂道:“笨蛋,看了刚才的交手你还不明白吗?这个黑袍人的实力稳稳碾压太仓七雄,因此根本不在乎对方背弃承诺,猫会怕老鼠背信?换成你是太仓七雄,是选择息事宁人,还是为了这点钱财,得罪一名实力深不可测的仇家?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嘿嘿。”
    太仓七雄的另外六人,听了众人的风言风语,一个个面色阴沉,心知自己十年积累的威名,很可能就要毁于一旦,干他们这一行的,名声可是相当重要。
    唯有柳传雄面不改色,道:“走吧,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以前是我们运气好,从来没有碰到真正的高手,现在不过是碰到了注定会有的劫难,能保住性命已经是意外之喜,好好吸取教训,下去把招子放亮点,不要轻易将人当成肥羊。”
    “这年头,高手们一个个都喜欢扮猪吃老虎,这风气也不知道是谁带起来的,真是坏透了。”
    “可是大哥,咱们今天栽了跟头,输得这般彻底,未来在十八寨联盟那里,只怕要抬不起头。”
    柳传雄冷笑:“人只要活着,谁不会输?输一两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重要的是输给谁,如果我们输的是无名小辈,自然要沦为笑柄,可如果我们输的是大宗师尹东来,只怕别人要称赞我们有本事。”
    “可是,那人并不是大宗师,甚至连名气都没有,至少我认不出是哪号人物,只怕还真是无名小辈。”
    “笨蛋,江湖上的名气一靠实力,二靠吹,只要我们说他有大宗师级别的本领,发动一切资源为他造势,他就不再是无名小辈……”
    柳传雄一边说着,一边望向黑袍人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畏惧和报复的神光,但很快就被藏起来。
    “走吧,别杵在这里浪费时间,子时前必须将东西送到,我可不想因为迟到一刻钟而丧命,那人可不是一个会讲道理的人。”
    六人这才清醒过来,自家小命的脖子上可还套着一根绳索,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太仓山离这儿可不算近,再将时间浪费下去,性命堪忧。
    七人连忙祭出法器,破空离开,顾不得遵守在城中不得飞行的规矩。
    当事人全部离开,没了热闹可看,围观的群众也纷纷散开,而在不远处的酒楼上,一群同样穿戴严实,有意遮掩身份的人们却忍不住评论起来。
    “绮罗姐,那黑袍人的动作你可有看清?”
    发问者是一名个头娇小的少女,粉雕玉琢,可爱得如同青涩的苹果,处在成熟与稚嫩之间,带着一种特有的魅力。
    被提问的却是一名身材高挑的貌美女性,脸上冰冷异常,不苟言笑,举止间带有一丝军人的气质。
    她露出了思考的表情,先是点头,随即又摇头,像是明白自己的矛盾反应会让人疑惑,她跟着解释道:“单论动作,我已看清,但设身处地,我躲不开他的攻击,下场并不比太仓七雄更好。”
    少女掩嘴道:“这人真有这么厉害喵!绮罗姐你可是族里最强大的战士,连熊……他们几个族落的第一勇士都败在你手上,没想到在这座城里居然能碰到比你更强的人。”
    她总算防着隔墙有耳,说话时将敏感的名词含糊过去。
    被称为绮罗的女子知道附近埋设了防窥听的布置,没有顾忌的说道:“人族中高手云集,不说那五大宗师,山野间也多的是藏龙卧虎之辈,遇上比我更强的乃是情理之中。”
    此时,旁边一名相貌英俊,气质儒雅的青年男子道:“其实论实力,绮罗与此人相差不多,但此人真正可惧的,乃是他的智谋,对人心的把握,其威胁甚至还在他的武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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