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羽佳像是疯了一样,拼命厮打我,打着打着,她受不了女儿失踪这个消息,晕了过去。
    现在屋里还困着阴魂,巫师不知什么时候会来,这里实在是危险,我让翟玲把她妹妹放到我后背上,然后我们三人开了门从房子里出来,一路坐电梯下楼。
    晚上夜深人静。电梯无声无息向着一楼降下去。
    “怎么办现在?报警吧。”翟玲着急着说。
    我提醒自己冷静,点点头说:“先报警吧。”其实我知道报警一点用没有,但这话还不能说,一旦出点什么事咱担不起这个责任。
    “玲姐,你认不认识可用的朋友?”我问。
    翟玲看着我:“我在火车站开宾馆,认识一些三教九流,你说吧,想怎么样。”她看我。
    “你马上通知这些朋友过来,咱们一起去找那个巫师,抓住他,人多势众想来他也不会肆无忌惮用邪法,必然有些顾忌。落落的失踪他就是罪魁祸首。”我说。
    翟玲掏出手机心急火燎拨电话,电梯里信号极差,只能出去打。电梯晃晃悠悠好不容易来到一楼,翟玲摁动开门键,电梯门嘎吱嘎吱往两边分,刚打开,我就看到外面站着两个人。
    一个人全身裹着厚厚的黑袍子,脸上戴着黑口罩,头上还有袍子自带的大帽子遮挡,深深埋着头。旁边是梳着大辫子的妖里妖气男人。
    一看到这两个人,我脑子嗡一下炸了,赶紧摁关门键。翟玲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电梯门开始闭合。
    外面那黑袍人缓缓抬头,眼睛看过来,就在这时大门关上了。
    我随手按动九楼,电梯往上升。电梯里灯光昏暗,我怔怔盯着前面的铁门,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外面来的这两个人正是做法的巫师,没想到这么快就追到这里来了,尤其是刚才那黑袍巫师的眼神,我敢肯定以前见过,非常熟悉,可是在哪出现的,一时又想不起来。
    到了九楼,翟玲问我怎么回事,我告诉她那个做法的巫师来了,肯定是冲着被封住的潘胜阴魂。咱们不能回家,要是被他堵在屋里,谁也跑不出去。
    我背着昏迷的翟羽佳,我们艰难地钻进了旁边的楼梯间,可以透过狭窄的窗户监视外面的情况。
    我把翟羽佳放在一边的楼梯上,翟玲给自己的朋友打电话,让他们马上到这里,想办法大家齐心合力把这两个人堵住。
    翟玲正安排这事呢。我看到电梯升到了这一楼停下来,电梯门开了,黑袍巫师和他的助手走了出来。
    这巫师手里拿了个铃铛,一边走一边晃动,奇怪的是铃铛并不会发出声音。咬不准这人到底是什么道行,我不敢冒然使用神识,只能躲在门后面,屏息凝神看着。
    走廊阴暗幽长,此时到了下半夜,正是夜深人静万籁寂静之时,这层楼的居民都在熟睡之中,谁也想不到此刻他们房门外面,会行走着两个诡谲的妖法巫师。
    这两个人走到翟羽佳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翟玲打完电话凑在我旁边一起往外看,她轻声说:“就是他们两个?”
    我点点头。
    黑袍巫师指了指门。那个梳着辫子的男助手蹲在地上,不知用什么东西插进门锁里,左右动动,门突然无声无息就开了,他们两人走了进去。
    我推开楼梯间的门走出去。翟玲拉住我,颤着声问想干什么。我轻声说:“玲姐,你朋友来了之后分成两拨,一拨上来守在九楼,一拨守在一楼,然后你带着佳姐赶紧离开这里。我现在去会会他们。”
    “危险!”翟玲劝我别出去。
    我摇摇头:“没事,我心里有数。落落失踪,他们应该知道在哪,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劝慰住她,其实我心里也没谱。我一步步顺着走廊走到门前,大门敞开一道缝隙,那两个人全在屋里。
    我调用这一根神识,缓缓蜿蜒而出,先我一步探进屋里。客厅里没有人,静悄悄的,他们应该是在卧室里。
    我拉开门走进去,蹑手蹑脚来到卧室门前,神识顺着门缝探进去。里面是我布置的蜡烛阵法,那两个人果然都在。黑袍巫师站在一边,那个助手正在用脚踢开满地的蜡烛,手里拿着一个巴掌长的黑糊糊玩偶。
    这个玩偶穿着花衣服,表情怪里怪气,脸上只有眼睛和嘴,嘴是用针乱七八糟缝出来的,两只眼睛极其妖邪,像吊死鬼。
    我看的暗暗心惊,这应该是一种引魂术。他们是想把潘胜的阴魂引导进这个玩偶里带走。
    我正在思考该怎么办,黑袍巫师手里的铃铛忽然不摇自响,叮叮铛铛在寂静的房间里听来格外刺耳。
    那个助手正在踢蜡烛,停了下来,两人竟然齐刷刷一起往门外看。
    我用神识探知到这一切,知道不好,赶紧收回神识。这时。门里的助手隔着门说:“我们终于可以面对面聊聊了。”
    我迟疑一下,缓缓说道:“想怎么聊?”
    他们始终没出屋,而我也没进去,我们就这么隔着一扇门对话。
    这个助手说话的腔调很怪,听起来像是外国人才学的普通话,说起来比较绕嘴,但透着字正腔圆。
    “我也不必拐弯抹角,”那助手说:“您是高手,我们无意与高手对敌,大家各让一步。”
    我不禁有些汗颜,这也能唬住他们。我当然不想和他们为敌了,便道:“好说。”
    “本来我们河水不犯井水,如果在斗下去,会两败俱伤。为了这么一个人,不值得。”助手说。
    “我们各行方便。但是有件事你们必须帮我做到。”我说。
    “高手请说。”助手在门里道。
    “你们驱使两个阴魂来到此处,其中有一个阴魂上了这家孩子的身,现在失踪,下落不明。我要知道孩子的去处。”我说。
    房间里是诡异的沉默。我不敢用神识冒然去探,只能等着里面的答话。
    大概三四分钟之后。里面响起助手的声音:“上孩子身的不是阴魂,而是六道中阿修罗,法力无边,我们也不知它在什么地方。”
    我一听就急了,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阿修罗:“你们总应该有点线索吧。”
    “你的问题说完了。请高手破蜡烛阵请出阴魂。我们还要带回去安魂。”里面说。
    “对不起,”我沉默一下说:“你们不帮我找到失踪的孩子,我是不会帮你们把阴魂放出来的。”
    其实我的阵法相当简陋,只要把蜡烛全都踢开就能放出阴魂,可里面的人不清楚。阵法是相当深奥的一门学问,阵法里的禁忌都是私密化的设置,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摆法。这个人摆的,那个人就不敢轻易去破,除非道行高出很多,冒然出手会引发什么后果、会触碰什么机制。谁也说不好。
    “我们有足够的诚意,可阁下似乎并不这么想。”里面的声音还是那股腔调,听起来似乎充满了威胁的味道。
    随着他的这句话,门竟然嘎吱嘎吱开了,我全身汗毛都竖起来。瘸着腿倒退数步,目不转睛看着。
    屋里没有光,黑森森的,借着外面隐隐月光,勉强能看到这两个人站在门里,正紧紧盯着我。
    突然那助手就动了,以极快速度冲刺出来,猛地腾空,双脚直直踹向我的胸口。
    我们本来距离相当远,可他几个呼吸就冲到近前,速度快得惊人。
    我现在无力和他对抗,一个就地十八滚,勉强躲过他这一脚,滴溜溜滚到另一边。助手站在地上,手摸在腰间,缓缓从腰里抽出一柄细细窄窄的剑。
    大概能有一米长短,应该是西洋剑,周身闪着寒光。
    他也没有废话,一个冲刺过来挥剑就刺。我情急之中捧起花瓶挡在胸口,寂静中只听一声脆响。整个剑尖居然扎进了瓷器花瓶里,他猛地往回一抽,花瓶应声而碎。
    我连滚带爬起来,瘸着腿想往外跑,助手一个纵跃跳到我面前封住了去路,一柄剑横在胸前。就在这时,大门外面有脚步声,吵吵嚷嚷,有人喊:“那些人就在屋里吗?一个都别想走了。”然后是翟玲的声音:“里面还有我们自己人。”
    好几个人说:“行了妹子,没你什么事了,看我们怎么收拾他们。”应该是翟玲请来的朋友到了。
    这时,有人推开门,助手手疾眼快脚步错落,滑到门口,飞起一脚正踹在开门要进来的那人胸口,那人哼都没哼直接踢飞,带倒了后面好几个人。
    助手把门反锁上,挽着剑花,眯缝着眼看我,嘴角还笑眯眯的。
    他一步步向我逼过来,我全身冷汗直冒,完了,这下玩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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