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你做好思想准备。铁算子师徒还有红娥已经都死在里面了。”轻月说。
    其实我有思想准备,但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震惊,我看了一眼红娥的肉身,她现在神识寂灭,只留下身子,用老百姓话说就是植物人。
    铁算子师徒本来就是道法中人,在深山里藏了十几年,说句不好听的,我和他们也没什么感情,没了就没了。关键是红娥怎么办,她有老公,我们唠嗑的时候还听说她还有个孩子,现在在城里上学,住在她妹妹家。又当妻子又当妈妈。莫名其妙就死在深山里,这个责任谁来负?
    我沉闷地说:“红娥怎么办?”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个事,”轻月说:“你知道是谁在蛇神庙捣乱,准备放出蛟精元神的?”
    我疑惑地问:“谁?”
    “周大哥,就是红娥的丈夫。”轻月说:“我到的时候。他把已经准备好的花环套在铁柱子上,当时情况非常危急。”
    我明白了:“蛇娘娘成龙渡劫失败,是不是你在蛇神庙阻止了他?”
    轻月点点头:“他没想到我会来,惊慌失措,我也没难为他,告诉他这么做后果很严重,把他打发走了。为了以防万一,我封了那口井,然后一把火把庙烧了。”
    “什么?!”我震惊之余叹口气,轻月这么做也好。一了百了,现在蛇娘娘也死了。
    轻月道:“我的意见是红娥就留在这里吧,把她的肉身带出去没法处理。说句天道无亲的话,她有今日的下场和她丈夫胡作非为也离不开,一饮一啄离不开因果。”
    我看着他,轻月回看着我,他这个意见可以说是比较合理的,却不近人情,到符合轻月一贯的做事风格。
    我指着毒瘴深处:“义叔还在里面。”
    轻月点点头:“我一会儿进去找他,能不能找的到,找到了又是什么结果,你都要做个思想准备。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可以说两败俱伤,什么结果都要接受。”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们不是说蛇穴深处藏着一个法阵吗,那是什么法阵?”
    轻月说:“确实有这么个东西,但具体是什么说不清,蛇娘娘渡劫失败以后,那法阵的波动也消失了,可能随着她的陨灭一起损毁了。”
    我疲乏至极,靠在洞壁上犯迷糊。轻月来到闫海明和义婶前,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右手呈剑指点在他们的额头,稍微一用力,两个人悠悠喘了口气,都苏醒了过来。
    轻月道:“你把事情说给他们听。我去里面救义叔。”
    他身影很快,迅速钻进毒瘴中,三晃两晃不见了。
    义婶捂着头,一个劲地叫难受。闫海明更夸张,醒了之后,直接跪在地上哇哇干呕。等他们和缓过来,我简单把事情的经过说给他们听。
    义婶着急:“我不管什么蛇娘娘,我只要你叔,只要他平安回来就好。”
    我们三人在外面等着,时间没有太长,毒瘴中隐隐有黑影走了出来。我赶紧提起马灯,灯火很弱,什么都看不清。
    影子透过毒瘴而出,朝我们走过来,愈加清晰。原来是轻月。肩膀上还扛了个人。
    义婶提着灯跑过去,来到轻月的身边,轻月一脸疲倦和沧桑,扛着那人走过来,把他轻轻放在地上。
    义婶颤抖着手用灯光去照。轻月带出来的正是义叔。他身上依然缠满了纱布绷带,不过从脸上来看,情况好了很多。层层的鳞片已经脱落,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的脸,义叔闭着眼睛。微微还有呼吸。
    “他怎么样了?”义婶捂着嘴,悲恸地问。
    “蛇娘娘死了,他的诅咒也解开了。”轻月说:“但是,婶子你有个思想准备。”
    “什么?”义婶颤着声问。
    “义叔梦中私会蛇娘娘,用二十年阳寿换的一夜风流,这是业力也是因果,不会随着蛇娘娘的陨灭而解决,他目前只是能解开蛇的蛊毒,像正常人那样活着。”
    “那你叔叔还有几年阳寿?”义婶问。
    轻月苦笑了一下:“婶子,自古连仙人都不断人生死。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叔今年多大?”
    义婶说:“四十五周岁。”
    轻月道:“折损二十阳寿,你就当他现在是六十五岁,只不过他还保持着中年男人的体魄和身体机能。”
    义婶掉泪了:“都六十五岁了,还能活几年啊。”
    轻月俯身把昏迷中的义叔扛起来,招呼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我们几个人跌跌撞撞从洞的深处出来。来到外面的时候天光大亮,时间模糊了,完全不知在洞里呆了多久,感觉再世为人。
    一路回来,这次的经历,我们虽然是几人去几人回,义叔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但其中过程的惨烈外人无法想象,几条人命搭了进去,一想到蛇娘娘最后时刻的陨落。我还有些愧疚,修行千载,一朝梦空,现在细想想,心里沉甸甸的不是滋味。
    义婶还有些担心。后悔不应该把红娥的肉身留在洞里,至少带出来给他们家人,也算个念想。
    轻月很坚持这件事,说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整件事无声无息过去最好。
    我们开着车。带着义叔返程。
    回家的时候,路上下了瓢泼大雨,天空昏暗,电闪雷鸣,云层压得特别低。我在车里压抑的几乎喘不上气来,窗外是黑夜一般的风飘雨。
    按说事情到这里,不说皆大欢喜,也算是达到了来时的目的。可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沉得像是压了块大石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什么地方有问题,可又说不清。这种感觉太难受,我揉着胸口,憋闷得厉害。
    我们没有回家,直接到了医院,把义叔送进医院观察情况。我和轻月与义婶他们在医院门口分别。
    外面下着大雨,我和轻月都没有雨具,也没有车,我们站在街口,路上空无人烟。
    轻月轻轻用手遮了遮前额,叹了一声:“好大的雨。”
    我看到他手上戴了一副手套,在印象里,一路经历中他并没有手套,是什么时候买的?
    我指了指他的手:“怎么买了手套?”
    轻月笑:“进山的时候,手划破了。没事,戴个手套怕感染。”
    我伸出手,主动想和他握握手:“就此分别吧。”
    “就此分别,再见。”轻月无视了我的握手,转身就走。身形很快消失在大雨之中。
    我打了辆车回到家,老爸看我落汤鸡一样的模样,赶紧放热水洗澡,又拿来干净衣服。
    洗了澡,我脑子昏昏沉沉的。想睡觉又睡不下,心里难受得要命,便拉着老爸,把这一路的经历都说给他听。
    这些事本来就关于义叔的,老爸和他交情这么深。我这也不算透漏他人隐私。
    老爸听完整个过程,凝眉不说话,他在思考。
    “爸,我回来这一路上,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我说。
    老爸想了想说:“小翔,我记得有个很经典的电影叫《罗生门》。”
    “知道啊,看过很多遍了。”我说。《罗生门》是大导演黑泽明的作品,大概意思就是同一件事由不同的人描述,会呈现不同的状态。外人只是听当事人的口述,根本无法判断事情的真实情况。
    老爸说:“你自己想想吧。”
    他没有多说什么。我真纳闷了,老爸这什么意思,跟《罗生门》又有什么关系。
    我困意上来,脑子已经麻木了,无从去思考,躺着就睡了。
    我和单位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假期还有几天,我也懒得上班。去医院看了一次义叔,他的情况好了很多,已经苏醒过来,义婶没有告诉他关于阳寿的事,这也对,义叔现在就像是得了绝症病入膏肓的病人,保养好了多说也就能活个十来年,何必给他添堵呢。
    说起他进入毒瘴之后的事,义叔也记不太清楚。自从他得了鳞片的怪病,一直到现在苏醒,整个过程里他都懵懵懂懂的,感觉自己做了一场长梦,梦的内容也记不住。
    义婶不想让他太伤神,能活着回来就好,好好过剩下的日子,以前的事就过去吧。
    剩下的假期,我白天睡到自然醒,然后打游戏到晚上,有时候朋友叫着,出去吃吃饭喝喝酒。
    不管怎么玩,我心头的雾霾就是驱散不开,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就觉得压抑,觉得蛇娘娘的事还没完。
    这天晚上,执尸队哥几个叫上我,一起在外面撸串。他们看我闷闷不乐,王庸和我说了一件奇闻,他们前两天接了一个抬尸的业务。死的这人真叫怪,死因可以排进我们执尸队最怪排行榜的前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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