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依莉雅通知过后,唐恩在日常生活中就开始格外留意薇奈特的情况了。
    然后他就发现,薇奈特最近的情况的确有点异常。
    最显而易见的就是,以往勤奋能干的薇奈特,现在时不时的就喜欢坐在那里发呆,瞳孔涣散,注意力明显没有集中在面前的东西上。
    而根据依莉雅的汇报,薇奈特现在在课堂上也开始频繁走神了,老师讲课的时候都非常喜欢提问薇奈特,她就是好学生的典型,可是最近薇奈特的频繁走神已经让这些老师们不敢再点名提问了。
    而这种趋势在进入凋零之月后,就更加夸张了——往往薇奈特正在干着一件事的时候,突然间就会呆在那里不动了。
    甚至有一次在过马路的时候突然就呆在了路中央,差点被路过的车给撞着,没把那个司机吓死已经算是万幸了——这种异常已经开始严重影响她的日常生活了。
    为此唐恩不得不专门抽了个空,把薇奈特拉过来谈话了。
    唐恩非常严肃的问道:“持续这样有多久了?”
    薇奈特乖乖地坐在他对面,低着头说道:“庆典之月下旬开始,就越来越严重了……”
    “你现在都能看到什么?或者说,回想到什么了?”
    “恶魔……”
    薇奈特一脸迟疑地说道:“我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恶魔……它的样子我已经记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它非常的巨大,一只手就能抓住我……”
    恶魔?她记起来的不是天使的记忆,而是被封印时的那段记忆?
    “我只看到它试图杀死我,但是却总是无疾而终,不光是它,被它控制的那些恶魔也一样没有能力杀死我……”
    薇奈特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后来,它好像用了什么特殊的力量把我封印起来了……那种力量有点像是混沌的力量……它将我封印之后,就送到了一个奇怪的地下室中,交给了一个人类……”
    唐恩暗自点头,那个人类恐怕就是格瑞斯的国王斯坦利了。
    “那个人类用它的办法将我封印了起来,之后的记忆就非常模糊了……”
    薇奈特非常无辜地看着唐恩说道:“最近回忆起来的大部分都是这里的记忆片段。”
    “更早之前的呢?关于你来到这个世界的记忆?”
    “最近偶然间也会看到一些,不过记忆画面非常的零碎,无法形成整体,所以我根本没办法去描述那些记忆……”
    薇奈特犹豫了一下后,说道:“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接受那些记忆总是让我感觉不太妙……”
    “为什么之前的时候一直不说?”
    “我不想让你担心我……”
    “现在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吗?”
    唐恩长叹一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非常特殊,如果这时候出什么意外了,可能整个世界都会因此而被恶魔颠覆?”
    “我……不知道……”
    “那么现在你知道了。”
    唐恩简单干脆的说道:“从现在开始,直到你的记忆彻底觉醒之前,你都不要出家门了,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吧。”
    薇奈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看到唐恩的双眼之后,又默默地把话全都咽了下去。
    的确如唐恩所说的那样,在外面,自己突然走神的话,还容易引起交通事故,现在自己呆在家里面,恐怕是最好的选择了。
    而这个时候,薇奈特甚至还不知道,因为她的记忆开始苏醒的缘故,唐恩还专程跑去炼狱深渊找巴尔墨托斯讨论了一下对策。
    “她的记忆开始苏醒当然是好事,不过我们不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于她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巴尔墨托斯的眼神相当的复杂,他对唐恩说道:“天使的力量固然很强大,或许是战胜恶魔的一张底牌,但是在揭开这张底牌之前,我们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战胜恶魔才行。”
    底牌之所以是底牌,就是因为还没有揭开,这样对恶魔之王才有威慑力,如果真的把薇奈特带来战场上,将她暴露在恶魔之王的视线下,就会让己方陷入被动地位。
    唐恩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他问道:“最近正面战场形式如何?”
    “还算乐观。”
    巴尔墨托斯取出一枚留影石,播放给唐恩看:“我们双方在鲜血战场上都投入了超过六成的主要战斗力,鲜血战场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除此以外,我还听从了你们人类指挥官,那个叫什么……”
    “德普?”
    “对,德普,听从了他的意见,让戈尔利厄斯、扎昆坎达尔他们组织了几个尖刀小队,各自率领一支尖刀小队从侧翼插.入战场后方,突袭对方的要害。”
    巴尔墨托斯狠狠地一切:“破坏掉它们的主要后援路线之后,我让他们记录下那几个地方的空间坐标,只要在空间结构没有发生变化之前,我们都可以凭借这些空间坐标去频繁的骚扰那些区域。”
    巴尔墨托斯淡淡的道:“虽然恶魔的实力不亚于我们,但它们实际上也不是多么的危险,毕竟被混沌腐化之后的生物基本都没了理智,我们只是在跟一群没脑子的人战斗。”
    唐恩纠正他的说法:“是没脑子的亡命徒。”
    “你说的对,想赢他们很难,但是想让我们输掉也很难。”
    巴尔墨托斯曲起手指在沙盘上画了个圈,然后重重地打了个叉:“这里是我们下一步的重点目标,只要拿下这里,我们就可以更进一步,将战场压向恶魔那边了。”
    “这是哪里?”
    “红湖。非常靠近战场中央,里面原本是炽热的熔岩湖,但是现在已经被阵亡魔鬼的鲜血浇熄,变成了一个充满了鲜血的湖泊——尽管更多的是恶魔的绿血。在这附近的战斗是领主级别的,传奇实力的战斗力都在这附近”
    唐恩若有所思:“主力战场拿下之后,是不是就相当于奠定胜利基础了?”
    “可以这么认为,但是没有那么肯定。”
    巴尔墨托斯解释道:“炼狱深渊这里的战斗和人类的战斗不一样,没有那么简单直接……哪怕是正面战场已经占据了优势,也不能确定自己就是最终的胜利者,因为它们还可以凭借手上那些有效的空间坐标对后方发动突袭,逼迫我们回防,而我们在恶魔发动攻击之前,甚至都不知道它们手中究竟有多少可用的空间坐标。”
    唐恩眉头紧皱:“如果我们可以提前封锁它们可用的空间坐标呢?”
    “怎么提前封锁?”
    巴尔墨托斯摇头了:“我说过,在它们使用之前,我们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掌握了多少可用的空间坐标。”
    “你觉得这算是个问题?”
    唐恩特鄙夷地看着巴尔墨托斯:“我们的确不知道具体的数量,但是我们只要将魔鬼占据的区域中,空间结构相对比较稳定的区域统计出来不就知道了么?”
    炼狱深渊的空间结构非常的复杂,扭曲空间、破碎空间、重叠空间频繁出现,导致了这里空间结构混乱,空间坐标频繁发生变化,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少数已经确定安全的空间稳定点之外,其他区域的空间坐标都是非常危险的——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传送过去之后会到哪里。
    魔鬼不是恶魔那种疯子,可以玩无差别投放,只要其中一部分能够到达目的地就行——反正死了不心疼——它们魔鬼可是相当惜命的。
    所以这就导致了恶魔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空投作战,而魔鬼这边就要保守的多了。
    这也一直都是魔鬼们相当头疼的问题。
    可是……唐恩这话一出口,巴尔墨托斯直接就呆住了:“……还能这么办?”
    “为什么不能?”
    唐恩反问了一句:“炼狱深渊这里是稳定的空间结构多,还是混乱的空间结构多?”
    “当然是混乱的空间结构多……”
    “既然加法做不了,换成减法不就可以了?”
    唐恩非常奇怪地看着巴尔墨托斯:“别告诉我,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没想过换个角度去思考问题,你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吗?”
    “……”
    巴尔墨托斯无言沉默了。
    他总不能告诉唐恩,在炼狱深渊这么多年了,手中这炼狱深渊的地图和沙盘,还是在人类军团来到炼狱深渊之后才绘制出来的……
    “行了,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答案了。”
    唐恩撇撇嘴,突然感觉自己找巴尔墨托斯合作似乎是个错误,他说道:“接下来,我会让人类军团在魔鬼控制的领地内分散行动,统计出稳定的空间节点,然后汇总起来,到时候你只需要着重监控这些空间节点就行了。”
    “……我知道了。”
    “另外,关于薇奈特的事情,你如果想到了什么,也要联系我,别等着我来找你。”
    顿了一下,唐恩又说道:“薇奈特的记忆快要苏醒了,这就意味着我们要加快进攻的步伐了,接下来我会向炼狱深渊这边派遣更多的士兵,等他们逐渐习惯了炼狱深渊的战斗压力之后,他们会分批次加入主战场的战斗,我想,我们和恶魔之王的战斗,或许会来的比想象中更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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