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汐朝摇了摇头,道:“你先走吧,我答应了我哥,要坐在这里等他,他会过来接我的。”
    明小侯爷点头,就听赵汐朝问道:“哎,对了,一直没有问你,你怎么也被分到丁班了?不对啊,你明明学问这么好,应当跟我哥分在一起才对。”
    “你怎知我学问好?”明小侯爷触不及防的反问道。
    赵汐朝心里一个咯噔,连忙解释道:“那个……那个……我那天考核不小心瞥见了你的试题……所以……”
    明小侯爷轻“哦”了一声,随意道:“在哪儿都一样,主要是不跟傅青在一处儿就成。”
    赵汐朝诧异道:“傅青?他该不会也考上了吧?怎可能!”
    “怎么不可能?!”
    身后平地一声惊雷,就见傅青拿着一个苹果,边啃边含糊不清道:“你别小看人,就那区区几题,哪里能难得到我?”
    汐朝笑了笑,道:“原来如此,真是看不出来……”
    傅青眼睛一亮,凑过身来,“看不出来我原来这么厉害,对吧?”
    汐朝满脸认真道:“是啊,我真没看出来,原来澄光殿跟熹微殿的试题差这么多!你运气真好,试题很容易吧?”
    明小侯爷轻轻咳了一声,抿开笑意,接着赵汐朝的话,道:“那可不,原先傅青连《三字经》都背不得,到这儿反而分到了丙班,可见运气着实很好。”
    傅青恼了,他将苹果往边上一丢,对着赵汐朝张了张嘴,可见她生得眉清目秀,笑意盈盈的,一时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
    他冲着赵汐朝发不了火,只好偏头去找明小侯爷的麻烦,道:“明连!你又拿话笑话我!你当我听不懂,是不是!”
    明小侯爷微微错开身,躲了过去,他轻笑道:“说你两句你就不高兴了,怎么,你敢说你考核那日,没有使些旁门左道?”
    赵汐朝一听,耳朵竖得多高,她满脸好奇望向傅青。
    傅青这下反倒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头,笑嘿嘿道:“什么事也瞒不过你,我就是稍微抄了一点别人的文章,只抄了一点点,一点点。”
    他伸出两指,比划了一个很短的距离。
    赵汐朝跟明小侯爷自然是不信的。不仅如此,明小侯爷还很有远见的说:“只怕……你日后要成为远山书院的一大败笔了。旁人是书院的活招牌,你正好相反。”
    “…………”傅青:“喂!”
    赵汐朝好奇道:“这位哥哥,你跟我说说呗,是哪位壮士借你抄的?”
    傅青兴致勃勃道:“嗨,还能有谁,我这初来乍到的,能认识几个人。就是你哥呀,那个叫赵苑的,写字真是漂亮,当时监考官还当众夸了他哩!”
    闻言,赵汐朝足足愣了半刻钟,待她反应过来,嗖得一下站起身来,想都没想往傅青脑袋上一拍,骂道:“你胡说!我哥那人最是恪守成规,哪里能做这种事!”
    傅青被打懵了,他巴巴道:“呐……我趁他不注意,我偷看的啊……”
    赵汐朝听完之后,就更加生气了,她又往傅青脑袋上拍了一下,道:“谁让你偷看他的?我还没偷看过呢!”
    傅青一连挨了两下,总算是缓过神来。他气得脸色通红,刚要往赵汐朝肩膀上推一下,猛然想起她看起来弱不经风,应该很不禁推。
    遂偏过身来,往明小侯爷肩膀上推了一下,“都赖你!”
    明小侯爷没留神,被推得往后退了几步。他好笑道:“都赖我什么?”
    傅青气呼呼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等你了!”
    他说着噔噔噔的调头就走。
    汐朝巴巴道:“啊,对不住啊,好像是我害你们吵架了。”
    明小侯爷笑道:“无事,傅青从小就是这个样子,过一会儿就好了。你现在还不走么?”
    汐朝刚要开口,余光瞥见门外一道白影,她笑眯眯的伸手往外指了指,道:“呐,我哥哥来接我回家了!”
    ☆、38.以脸铺地
    二人同明小侯爷分开后, 这才穿过庑廊往门口走。赵苑一手捧着书,一手提着赵汐朝的书箱, 大步朝前走。他腿长,走得也快, 同赵汐朝拉开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说来也奇怪,赵汐朝走得慢些,赵苑便走得慢些,一旦她加快了脚步想要追上, 赵苑立马也跟着加快脚步。
    如此, 二人之间的距离始终隔着二十个明小侯爷。
    赵汐朝喘了口气, 暗自揣测不已,初时她还以为是赵苑迟到了, 挨了夫子责骂,遂不高兴了。后来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哪里是被夫子责骂的样子,明明就是一副拈酸吃醋的模样。
    她摸了摸下巴, 暗暗偷着乐。
    突然, 赵汐朝在后面“哎呦”一声, 赵苑脚步一顿, 飞快的转过身来看。就见赵汐朝背着左手,用右手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老气横秋道:“这位公子, 我见你印堂发黑, 眉头紧蹙, 可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
    赵苑敛眸盯着汐朝,抿了抿唇没应声。
    赵汐朝向来爱打蛇缠棒上,踱步凑近赵苑跟前,摇头晃脑捏着兰花指,道:“我掐指一算,得知这位公子心思郁结,心火旺盛,对身体有百害而无一利。”
    她用胳膊肘轻轻捣了捣赵苑,小声道:“你怎么了嘛?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生气?”
    赵苑攥紧了书箱上的背带,梗着脖子偏向一边,淡淡道:“我没有。”
    赵汐朝哪能信这个。醉酒的人从来不承认自己喝醉了酒,嘴上说不生气,那就一定是生气了!男人啊,有时候比女人还要口是心非。
    她绕到赵苑正前面,昂着脸奶声奶气的问他:“你怎么生气啦?是麻团不好,惹你生气了吗?”
    赵苑侧过身子,冷硬道:“不是!”
    汐朝锲而不舍,继续绕到他正前面,昂脸问:“那就是汤包不好,惹你生气了,对不对?”
    赵苑将身子侧过去更多,摇头道:“不是!”
    如此,赵汐朝这才两手攥着赵苑的手腕,摇啊摇,她笑眯眯道:“那肯定就是我不好,惹哥哥生气了,对不对?”
    闻言,赵苑就如同被这话取悦到一般,原先像是心底压了一块大石头,闷闷的难受。眼下,他余光瞥见赵汐朝眉眼弯弯,笑盈盈的,竟然连最后一丝火气都消了。
    他闷闷道:“我原先跟你说,让你离明连远一些,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赵汐朝心里一个咯噔,巴巴道:“我没想理他,是他先来找我说话的。做人要有礼貌,他主动过来跟我说话,我能冷着脸让他滚蛋吗?”
    赵苑压下一边的眉毛,估计没想到什么托辞,只道:“你的理由到多。”
    “…………”赵汐朝提了一个音:“喂!”
    原先便说,赵苑有时候很不讲道理。他单手将赵汐朝那个很重的书箱背在后面,小声说了一句:“怎么会这么沉。”
    赵汐朝耳朵尖,她兴致勃勃道:“因为里面有很多银子啊!”
    赵苑十分诧异,道:“那你为什么带这么多银子?”
    汐朝道:“出门在外怎么可以不带银子?要是你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到银子,而你刚好又没有,就一定会过来找我了。”
    她拍了拍胸膛,豪气万丈道:“我,就是你的专属小钱袋!你身边缺了谁,都不能缺了我!”
    赵苑哑然失笑,他道:“就算你要带银子,为什么不带银票来?带这些铜钱碎银子,这么沉,你怎么背?”
    赵汐朝点了点头,对赵苑的话表示赞同,她歪着脑袋,咬着手指甲道:“咦?这不是有你在吗?”
    闻言,赵苑二话不说要将书箱塞回汐朝怀里,汐朝跟只兔子似的,往后面一跳,右手挡在身前,满脸认真道:“我刚才说错话了,我重说!我的意思是,要是有哪个胆大包天的狗东西敢欺负你,我拿银子砸死他们!”
    此话一出,赵苑足足愣了一刻钟,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赵汐朝一遭,这才摇了摇头,叹口气道:“行了,成日里说些不着调的话,走吧,回家吃饭了。”
    赵汐朝自顾自的嘟囔:“我哪里不着调了?咸州方圆八百里,哪个不知道我赵汐朝最是端庄娴静,温柔大方,大家闺秀就是我这样的啊!”
    只可惜,赵苑不这么觉得,他非但没觉得赵汐朝端庄娴静、温柔大方,反而觉得自己这位继妹聒噪的很。
    如此,赵苑没敢吭声,生怕只要自己一应声,赵汐朝就会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再说上一通惊世骇俗的言语来。
    所幸,赵汐朝老老实实的跟在了后面,像条小尾巴似的。赵苑走,她就走,赵苑停,她就停。她在行为上是乖巧了,可嘴巴仍然不闲着,一刻不停的跟赵苑说,夫子多么多么迂腐了,课业多么多么繁重了,同窗们有多么多么难相处了。
    突然,身后半天没了动静,就在赵苑以为耳朵终于要清静的时候,就听见“咚”的一声闷响,以及一声“哎呦”。
    赵苑顿足,默默叹了口气,连头都没转,无奈道:“汐朝,你别再闹了,天色已经不早了,当心晚了时辰,母亲该担心了。”
    没人应声,赵苑心里狐疑,一转身就见赵汐朝整个趴在地上,还是以脸铺地。
    他大惊失色,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丢,几步走上前,半蹲下来将赵汐朝圈在怀里。
    “汐朝?汐朝?你怎么样了?”
    赵汐朝摔得脑袋晕乎乎的,她眯着眼睛捂住后脑勺,委屈巴巴道:“哥,我头好疼啊!”
    她说罢,又双手捂脸哭诉道:“我脸也好疼!哥!有人用石头砸我!”
    闻言,赵苑一惊,迅速抬起头左右环顾一遭,入眼处除了假山流水,便只有深长的庑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他抱紧了赵汐朝的肩膀,温声哄她:“你听话,现在天色晚了,咱们得赶紧回去了。”
    赵汐朝疼的龇牙咧嘴,她小声道:“你相信我,我不会蠢到连路都走不好,真的是有人砸我,真的。”
    她说到最后,已经有哭音了,想必摔得真的很疼。
    赵苑借着光亮,见赵汐朝额头和侧脸都有擦伤,还沾了不少灰尘。他想都不想,抬起衣袖就要给她擦,手抬到一半,突然想起汐朝是个女儿家。
    如此,他将外裳往上捋了捋,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给她擦脸。
    赵汐朝道:“怎么办,我身上哪里都好疼,走不了路了!”
    “…………”赵苑叹气:“可你并没有摔到腿……”
    汐朝立马摆出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表情,委屈道:“可是我就是好疼,哪里都疼,疼到站都站不起来的那种疼!”
    赵苑无可奈何,只好将赵汐朝背了起来。他不仅背着人,还得空出一只手提着书箱。
    汐朝于心不忍,小声道:“哥,书箱我自己背着吧?别累着你了。”
    赵苑深深喘了口气,才走了十几步,脑门上就见了汗,他道:“你背着书箱,我背着你,还不都是我背着吗?”
    “…………”汐朝巴巴道:“额,你说得有道理。”
    待行至书院门口,离的老远就看见山竹驾着马车在外面等候。
    山竹一见他们这阵势,吓了一大跳。赶忙跑过来要将赵汐朝扶下来。
    赵苑微微错开身,将书箱丢到山竹怀里,这才道:“不必了,我背着就成,赶紧上马车回府。”
    赵汐朝一听,连忙道:“不!先找个医馆!”
    她见赵苑望了过来,便解释道:“我这伤可不能让我娘瞧见了。我娘最是看不得我受半点伤,否则她肯定是要大发脾气的。”
    赵苑心里了然,若是按了赵夫人那个脾气,见到汐朝第一天入学就受了伤,还指不定要动多大的怒。到时满府上下战战兢兢的。
    汐朝瞥见赵苑神色不对,生怕他会错意,连忙道:“你别瞎想,我娘脾气虽然不好,但她很讲道理的。我这伤又不是你弄的,绝对不会责怪到你头上的。”
    不知怎的,她这话越说越是心虚,说到最后细若蚊蝇,也听不真切了。
    赵夫人“讲道理”跟“不护短”,其实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可能性,相差不大。
    好在医馆离书院很近,赵苑留下山竹看马车,抱着赵汐朝大步进了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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