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怎能这么说,老爷为了大姑娘付出那么多,大姑娘为老爷也付出了不少,老爷难道就不想大姑娘在齐府的日子更好过吗?”阮姨娘嗔道。
    “我自然也想的。”姜承禀被她这么说,顿时有几分尴尬。
    “老爷,不如咱们去让大姑娘想个办法,把姈儿也接去齐府,让她们姐妹俩好有个帮持……”阮姨娘柔声说道。
    “你说什么?”姜承禀有些错愕。
    “老爷,你还不知道吧,齐琅要娶的妻子多半是咱们姜家大房的姑娘了。”阮姨娘道。
    “这个……我知道。”姜承禀道。
    他刚才听到阮姨娘说到这个消息有些怔愣,也不过是因为忘记了姜府与齐琅的中间,里面还有一个姜媞。
    今日被阮姨娘这么一说,他瞬时就意识到了。
    “我虽然官职低微,说话也没有什么分量,但阿媞是因为落难才有今日尴尬的地位,并非是心甘情愿,我如何又能将我另一个女儿也送去做小呢。”姜承禀眉头紧皱地几乎可以夹死苍蝇。
    “老爷,以姈儿的身份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况且,齐府那样的门第,能进去做小,也比旁的更有实质的分量啊,不说旁的,就说大姑娘,她如今身份虽不比从前在李家正妻名头好听,可她能做的事情,却是连您都做不了的。”阮姨娘耐心劝道:“老爷,三房式微,姈儿不能只为自己一个人考虑。”
    姜承禀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阮姨娘目光一闪,打断他将将要说出口的话来。
    “老爷,若是您担心大姑娘不同意,我带着姈儿跪着去求大姑娘就是了,毕竟她年纪轻,哪里会什么事情都能理解呢。”阮姨娘说道。
    ☆、拒绝
    好半晌, 姜承禀发出一声长叹。
    “这件事情你有没有问过姈儿的意思?”
    阮姨娘轻笑道:“姈儿那丫头是个有主意的,她说为了咱们三房, 为了姐姐,为了老爷,她也都是这样想的。”
    姜承禀不说话。
    阮姨娘道:“那咱们去求大姑娘看看……”
    “你这说的什么话。”姜承禀皱眉, “罢了,我还是先看公文去了,这事情回头再说吧。”
    姜承禀转身出了门,阮姨娘在他身后望着, 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凝固。
    “去把姈儿给我找来。”她说。
    “可姈姐儿出门去了。”老妈子说。
    “这个时候出去乱跑什么?”阮姨娘眉头微皱, “等她回来叫她到我这里来。”
    老妈子应诺。
    这边姜姈出门已然有了一段时日,等阮姨娘想起来问她的时候, 她人都已经到了齐府。
    姜姈和丫鬟玉芍在会客厅等待的时候,心中七上八下。
    这可是她头一次一个人去别人府上呢,玉芍传了话去, 对方一听说她是姜媞的妹妹, 二话不说先将她领进了会客厅。
    可见这位姐姐在这府上还是很有分量的吧?
    姜姈心中生出一股羡慕, 只是一想到未来会有其他女子嫁进来成为主母,她心中竟觉得无比难受。
    她大约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姜媞才姗姗来迟。
    姜姈下意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只是来人的样子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金玉满身, 锦服华裳。
    姜媞仅是穿了一身藕色缠花枝的长裙,面上不施粉脂,眼中一点黯色,瞧着似乎憔悴几分, 却半分不损昔日美丽容颜。
    姜姈拧了拧帕子,怯生生上前一步,道:“姐姐,我知道我不该随便出门来的,但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
    姜媞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对于这个庶妹敢上门来找她颇为意外。
    “什么消息?”她的声音淡淡的,显然对于对方口中的消息并不感兴趣。
    “姐姐,我昨天听说齐大人要娶妻了,是二皇子殿下私下与大伯父说和的,他们要选个姜家的女儿嫁过去。”姜姈一脸替姜媞难过的表情说道。
    可在她说完这话以后,这个在她看来该激动的姐姐却半点反应也没有。
    就好像是一滩死水,惊不起半分涟漪。
    “我知道了,你回去好生孝敬父亲,旁的事情无须多关心。”姜媞说完这话便起身。
    姜姈忙追了上去。
    “姐姐,你难道一点想法都没有吗?”姜姈不可思议道。
    “没有什么想法不想法的,你若是没有旁的事情,就回去吧。”姜媞冷淡得很。
    姜姈拦着她半步也不肯挪,咬了咬唇,在姜媞耐心耗尽之前开口道:“姐姐,你让我过来帮你吧,姜家其他姐妹都很瞧不起咱们三房,不管是她们谁过来了,都不会对你手软的,不如让我和你一起伺候齐大人……我们互相扶持,让三房立起来。”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多少都有些害羞,只微微垂下了头露出白皙的脖颈。
    姜媞拧眉,看她目光愈发复杂。
    她虽对这个庶妹没有什么感情,但也却没有想过对方会迫不及待地在她面前暴露出这样赤|裸裸的野心。
    再者说,三房何曾需要女人来立?
    “我不会帮你的。”她拒绝地十分果断,果断到姜姈连表情都没有准备好。
    姜媞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抬脚便离开。
    姜姈霎时间恼羞成怒,冲着姜媞的背影喊道:“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姜媞顿住脚步,似嘲似讽道:“上赶着做妾的女子何曾令人瞧得起过。”
    “你……你又凭什么这么说我。”姜姈咬牙道:“你自己也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物而已。”
    “所以我从来没有要求旁人看得起我。”姜媞抬眸,那黯然的目光里乍然闪现一道冷光。
    ☆、姨母
    等姜姈一回到家里, 阮姨娘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对方脸色灰败, 仿佛遭受了极大的挫折一般。
    “玉芍,今天带姑娘去了哪里?”阮姨娘问姜姈身边的丫鬟,神情冷冷。
    玉芍抬头看向姜姈忍不住咬了咬唇。
    阮姨娘这个人看起来是亲和, 可这句话明显是想将姑娘任性出走之过失按在她头上了。
    她一个做奴婢的,怎么会有资格带小姐出走呢?
    玉芍低声道:“今日……去了齐府。”
    阮姨娘眼角霎时一跳。
    “去齐府?”
    姜姈一阵心烦意乱,道:“娘,你别问了, 我只是去找姐姐说说话而已。”
    她的语气极不耐烦。
    阮姨娘一听这话抬手猛拍桌面, 随即又拿着食指戳对方脑门,怒道:“你当我傻了不成, 我叫你不要轻举妄动,你还去找大姑娘,想必你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说了出去。”
    姜姈忙捂着脑袋躲开了, “娘, 她不肯帮我, 难道你还要怪我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从小就心野,只知道和别人攀比, 可你没有那个本事,还是早点死心。”阮姨娘道。
    “你怎知道我没有,我可不一定就比她差!”姜姈说道。
    “你!”阮姨娘怒极,“你爹语气不好, 若是坚持这样必然会惹恼他,你最好给我死了这条心!”
    阮姨娘下定了决心不管姜姈说什么她都不听。
    “呜……我知道我自己不争气,既然娘嫌弃我丢了脸,那我还不如就毁了脸去庙里做姑子!”
    阮姨娘皱着眉回头,却见姜姈拿了根细簪压在脸上,簪尖压得肉凹现,仿佛随时会刺破粉嫩皮肤一般。
    阮姨娘吓得大惊失色。
    “姈儿快住手!”
    “姨娘,外头有个年轻妇人想见您。”
    外面老妈子敲了敲门没有进来。
    阮姨娘问道:“是哪个?”
    “是个年轻的妇人,说是与您有亲。”老妈子说道。
    阮姨娘捏着帕子一时想不出来,转头狠狠瞪了姜姈一眼道:“你若有本事便毁了容去吧,我瞧你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同旁人攀比了……”
    她说罢便随着老妈子过去查看。
    姜姈见她人走远了气恼地将簪子扔到一旁,小心翼翼地揉了揉自己面颊。
    阮姨娘会客的地方在一个偏僻地,好在小厅四面通风,倒也雅致。
    待走到门口,她扶了扶脑后的簪钗,理了衣襟儿悠然迈步进去。
    屋内人与她几乎是同时抬头,二人对视了片刻都怔愣起来。
    “你……?”阮姨娘看着对方有些不可置信。
    “姐姐,我来京城来的匆忙也没来得及给您捎个信,刚到京城那会儿家中主母身体诸多不适,我伺候大半个月才得闲来看您。”说话的人与阮姨娘眉眼有几分相似。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邵府邵流海家的那位“阮姨娘”。
    “珍娘,你……真的是你?”阮姨娘还有些犹疑。
    阮珍娘忙上前亲热地抓住对方的手,“姐姐,咱们可是太久没有见面了。”
    阮姨娘点了点头,脸上满是笑意,可心里却直犯嘀咕。
    这个好妹妹当初攀得比她高,邵流海还没有因为犯错断腿而退休之前,阮珍娘可都是用鼻孔来看人的。
    如今邵家光景不再,竟又重回京城?
    阮姨娘和这妹妹不亲,自然也不知道对方和齐琅的之间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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