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考试彻底结束,顾川一身轻松的走出来,那模样简直不像刚刚考试完的人,倒像是刚刚参加完诗会的,那叫一个潇洒从容,看得周围人眼红,也让李香莲松了口气,要知道这三场九天的考试里,光是身体撑不住被抬出来的考生就有不少,能坚持到最后的考生,出来以后也都憔悴的不得了,李香莲本来还担心夫君的身体情况呢,没承想人家跟没事人一样,瞧上去比旁边的衙役都精神。
    精神不精神的暂且不说,但这乡试总算是…熬过去了,李香莲觉得自己总算是能好好的睡一觉了,不必整日提心吊胆的,晚上不到半夜根本就睡不着。
    “夫君,咱们是在这等消息,还是先回家去?”要她说肯定还是先回家的好,还有20多天才放榜呢,在省城吃喝住全都需要花钱,哪有在家呆着好,再者她也想家里头的两个孩子了。
    “我去问一下刘兄和王兄,看看他们有什么打算,毕竟是一块来的,可以的话咱们还是一块走。”顾川倒是无所谓留下还是回家,反正他对自己有信心的很,不出意外的话绝对能中。
    还没等顾川去找呢,王秀才和刘秀才就一块上门了,两个人明天就打算走,反正省城都已经逛过了,最主要是他们自认这回肯定会名落孙山,在省城等下去也不会改变结果,还不如回家潜心读书,等三年以后再战呢。
    顾川自然不会说自己有把握一定能中,既然大家都倾向于回家,那就回家吧,反正也就是晚几天知道消息而已。
    第93章 陈世美爸爸(七)
    顾英知道他爹是状元命,虽然不知道是哪一年中的状元,但状元都考得,举人就更是不在话下了,所以是一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甭管名次如何,反正是一定能中的。
    其他人就没有顾英这份信心了,等消息的这二十几天里可以说是战战兢兢,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做事情都没精打采的。
    终于在乡试结束的第28天,三个衙役骑着高头大马过来报喜来了,顾川是这次乡试县里头唯一一个考中举人的,而且名字还很靠前,第四名,也就是亚元,在乡试当中第二名到第十名都被称为亚元,头名称为解元,被省城的一位学子摘得。
    这古代和现代也是一样,教育资源分配不均匀,头名很少会出身农家,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像原身这样农家出身的状元可以说是少见的很,再加上中状元时的年纪也不大,也就难怪会被皇帝点为驸马了。
    不过这辈子他提前三年中举,后年便要参加会试,想来皇上应该不会再给他乱点鸳鸯谱了。
    顾川当年考中秀才的时候,顾英还只是个两岁的小娃娃,但也算是见证了那时候的热闹,亲戚邻居都来贺喜,家里还特意摆了好几桌呢,但是跟中举以后的场面比起来,当年那个还真是不够看的。
    报喜的衙役一走,住的近的邻人就有拿着东西上门贺喜得了,而且拿的也不是三瓜俩枣的便宜东西,捉活鸡的、拿鸡蛋的、送鱼的,还有人拿了一桶油过来,真的是让人哭笑不得,刚到村里的人陆陆续续都来过了,家里的亲戚、镇上和县城里的财主也都过来贺喜,到最后连县太爷都遣人过来了。
    太过贵重的东西不能收,但是更不能一点儿都不收,毕竟中举以后大家伙来贺喜这也算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人人都是这样办的,顾川自然不好做那个另类,所以哪怕是退回去了一部分,短短两天的时间里,顾家也收了将近200两银子,至于书画、布匹、高点、鸡鱼……这些也不少,反正家里办了三天的酒席,这鸡鱼蛋根本就不需要再买。
    顾英算是长见识了,这几天家里人来人往的就没断过,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过来送礼,本来态度就很亲切的村民,现如今态度更亲切了,他都已经五岁多了,还都排着队想要抱他呢,而且家里居然办了整整三天的酒席,上辈子高考状元的待遇也不过如此了,不过这跟高考状元好像也没太大区别,毕竟在整个省里他爹可是排第四名,当然等到中状元的时候,那就是全国的第一名,而且是三年一次的第一名,想不让人佩服都难,毕竟这读书的滋味儿谁读谁知道,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因为家里头实在太热闹了,别说顾川了,连顾英都没有时间看书,等拜会了县令和书院的夫子以后,顾川就提出来要举家搬到京城去,然后在京城准备一年半以后的会试。
    “这搬家可不是小事情,咱们家的祖宅还有田产都在这儿呢,这要是搬走了家里这些东西怎么办,而且就咱们家里的那点儿银子在京城根本就不够看的,根本就没办法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旁的事情他都能答应儿子,但是这搬家不是小事儿,儿子如今虽然是由官府养着,每个月都有米粮可以领,但是京城那地方东西贵,读书又是一件花钱的事儿,一家人全都搬过去,光指望朝廷每个月发给儿子的那点儿东西,跟坐吃山空有什么区别,所以这家是不能搬的,最起码在儿子当官之前是不能搬的。
    别说顾老爷子不同意了,除了顾英和尚不懂事的顾东以外,家里头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同意,死活都不能搬家,有这个根在,大家心里头就踏实,如果搬到京城去,那就跟水里的浮萍一样,心里头都不安稳。
    顾川是有把握自己一次就考中的,所以这才想着让大家伙都去京城,也省得到时候分隔两地,两边都相互挂念,不过光他自己有把握不成,其他人可没这么大的把握,关乎生计问题,每个人都是慎之又慎。
    扯来扯去,最后能去京城的就只有三个人——顾川、李香莲、顾英,顾老爷子和顾母留下来看家,李香莲过去照看顾川父子俩,至于顾东,两岁多的女娃娃,不说去京城以后能不能照顾得过来,单是这路上就够遭罪的了,为孩子着想也不能让她去,毕竟不到三岁的孩子还是很容易夭折的。
    在顾英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一直到看见李香莲不断的收拾行李,顾英这才意识到他爹要进京赶考了,还没想好怎么撒泼打滚跟着去呢,就得知这次上中的人说他爹以外还有他娘和他。
    这可真是……造化弄人,难不成老天爷给他的金手指就是心想事成?还是说他造成的蝴蝶效应太大了,以至于原本一个人的赶考路,变成了一家三口的赶考路,他就不信,他和娘都在京城,皇帝还会给他爹赐婚,那样的话公主也忒廉价点。
    顾英晕乎乎的跟着爹娘一起坐车、坐船,一路长途跋涉往京城赶,一个多月的路程就瘦了五六斤,并非路上做的饭不好吃,而是在古代出行实在是太遭罪了,在官道上走就已经很颠了,走小道的时候那就更别提了,有的时候荒郊野外几十里都没有人家,晚上就只能住在马车里,坐着睡觉。
    越往北走就越冷,进京的当天迎来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眼看着没多久就要过年了,但是他们一家三口身在异地不说,最重要的是连个落脚地儿都还没找着呢,想想都觉得心酸,还好他爹是举人,这身份给了顾英很大的安全感,毕竟搁在现代那就是公务员,受国家认可的,不至于会风餐露宿。
    不过顾英不知道的是,在京城这个地址,一根杆子倒了都能砸到个达官贵人,所以别说是举人了,就是进士,在京城也算不上什么,多的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一个举人在这诺大的京城里仅仅是一个小虾米而已,根本不起眼。
    在京城,东富西贵、南贫北贱,顾川身上就带了200两银子,要找房子的话也只能去南城,而且也只能是租房子,这么点银子根本就不够买房子用的,京城之大不易居,自古以来都是这样,房价比别处都要高得多。
    一处只有五间房的小院子,一年的租金就要50两,顾英被古代的房价吓了一跳,租一年就要50两,要买下来的话还不知道多少呢,关键是这地段儿不好,房子也不咋地,居然就这么贵,50两银子都能在镇上把这样的房子买下来了,看来地域之间的差距真的是从来都没消失过,看房价,那就可以想想物价有多高了。
    顾英本来以为即便是到了京城,他以后日常应该也和在书院的时候一样,每日去学堂读书,回来还得被他爹检查功课,万万没有想到,来了京城以后他爹反而不像之前那么低调了,不再一心只读圣贤书,而是有选择性的参加文会,一个月总要去上两三次,而且这两三次都得拉着他过去,作为全场唯一一个小豆丁,而且是不会作诗、作赋的小豆丁,他也是很尴尬的,之所以能忍耐下去不反抗,完全是想着扩大自己的存在感,最好让士人都知道,他爹有他这么大的一个儿子,依然是良家妇男一个,不可再与旁人成婚。
    因为时常带着儿子出席文会,顾川倒是扩大了自己在圈子里的名气,毕竟这么宠儿子的爹还是很少见的,可以说是文会的一景了,
    顾英总算是体会到男主光环的滋味儿了,他都还没动手呢,事情都已经办好了,按照他爷俩在圈子里头的名气,皇帝如果不是脑残的话,就一定不会给他爹赐婚。
    至于皇帝是不是脑残,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毕竟能当上皇帝,就不会没脑子,能重用包拯,就代表不是那种无道的昏君,总归还是会讲规矩的,不会因为他爹颜好、有才、脑子灵活、体格健壮、说话风趣幽默、做事稳妥等一系列的优点,就给他爹赐婚,皇家可是比哪家都更在乎脸面。
    第94章 陈世美爸爸(八)
    “尚可,还需要多加努力。”
    顾英一脸麻木的拿过自己的功课,明明在学堂里他的功课也算是前几名,但是到他爹这儿,几乎没有哪一次是完全满意的,哪怕重活一世,他也就是个普通人,爹不能拿学神的标准来要求他,不然的话,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达到爹的要求。
    顾川还真没拿学神的标准要求过儿子,这些在他看来都是合理范围之内的,而且顾英那孩子着实有点儿飘,他要是再不压着点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飞上天了。
    总之来了京城以后,顾英的生活自是没多大变化,依然生活在他爹的魔爪之下,也可以说是生活在他爹的光环之下,来京城半年,他爹就在京城找人开了铺子,来京城一年,他爹就拜师了,师傅是中书侍郎,也就是副相之一,虽然比不得首相和次相,但一样是能够在朝廷上说得上话的人,有这么个师傅,就相当于是抱上金大腿了,可比一个状元的名头有用多了。
    这开了挂的人生,真的是让人叹为观止,想不服都不行。
    跟能够拜副相为师比起来,中状元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最起码金銮殿上的顾川淡定的很,刚满七岁的顾英也很淡定,家里头唯一不淡定的就是李香莲了,报喜的衙役一走,立刻就跪下来感谢老天爷,眼泪不断的往下流,但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这大概是喜极而泣的最高境界了。
    不过就像顾川和顾英父子俩所预料的那样,根本就没有发生赐婚这回事儿,皇室也没有适龄的公主可嫁,原身的愿望算是完成了,顾英一直以来担心的危机也消除了,是时候好好做个衙内了。
    顾衙内,听起来好像还不错,能做官二代的感觉实在太好了,顾英明显的感觉到家里的变化,专门的厨娘、打扫卫生的下人、赶马的车夫,甚至他还有了个书童,真的是官二代和富二代才有的待遇,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还以为要靠自己奋斗才能拥有这一切呢,没想到有个好爹,七岁他就可以开始享受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衙内,首先他不能给他爹拖后腿,其次要广交朋友,最后就是吃喝玩乐了,这一辈子真的是赚到了。
    顾川刚刚为官,虽说上司不会交给他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作为官场上的新人,还是要有点儿眼力劲儿的,而且必须来得早走得晚,在儿子的教育上难免就有些疏忽,以至于隔了时日才检查儿子的功课。
    “你这是打瞌睡的时候做的功课吗?还不及你五岁的时候,你自己好好看看……”用心不用心,一看就知道,旁的不说,光看那字儿,就知道这孩子没有用心,潦潦草草的,就跟螃蟹爬的一样,那叫一个丑。
    顾英低头不说话,只要挨过去这几回,他爹可能就不管他读书的事情了,日后她就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有他爹这根金大腿在,他完全可以把生意做遍全国,到时候他爹有权、他有钱,小日子过得比哪家都自在,总好过一直让他苦读书,他又不是那块料,可能穷尽一生,都读不出个名堂来,与其这样那还不如提前做好选择呢。
    顾川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不管是用什么样的语气,那小子就是咬死了不吭声,低着头掐着手,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得,说话不管用,那就动手好了。
    待会还得罚这小子做功课,所以手是不能打的,要打就打屁股,书房没有趁手的家伙,顾川直接在树上摘了根柳树条,这东西别看细,但是揍起人来也疼的很。
    给儿子留点面子,就不用扒裤子了,让人摁到板凳上,拿着柳树条儿就开始抽。
    刚才还一直不吭声的顾英,忍了两下以后就开始大哭,他都已经四年没挨过揍了,而且这是他爹头一次揍他,每一下都疼的很,眼泪忍不住往下流,当然了他之所以会嚎啕大哭,也是想着能把他娘引过来,有个人拉着、劝着,也省得他爹一直怎么揍他。
    不过顾英想多了,他的哭声的确有够响,李香莲也的确听见了,只不过夫君教育儿子,她自然不会拦着了,也没有理由拦着,夫君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而儿子确实需要好好教育教育了,这几天简直要玩疯了,她就算不图儿子有夫君那么大的出息,但是也没想着把儿子养成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
    李香莲心里虽说是能够想的明白,但是听着儿子相当惨烈的哭声,她也没心思做衣服了,起身吩咐人出去买镇痛止血的外伤药。
    顾英哭得嗓子都哑了,这才被他爹抱到床上去。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能有多疼。”他也就用了一成力,而且这还隔着厚棉裤呢,力道肯定抵消了不少,到底是个七岁的娃娃,他还能往死里揍不成,结果这小子哭的跟杀猪的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什么严刑拷打呢。
    “就是疼。”顾英抽抽噎噎的道,打在自己身上才是疼,爹当然是不知道了,这些年了,他爹说归说,但是从来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他还以为他给不信奉棍棒教育呢,所以才会这么有恃无恐,毕竟被人说几句不疼不痒的也就过去了,但是被打,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疼,早知道他就……稍微老实那么一点了。
    这娇气样,一点儿都不像个男孩子,甚至比女孩子都娇气,顾川有些怀疑这孩子上辈子大概是个娇娇女,这辈子穿成男的了,但是娇气还在,这么一想还挺可怜人的,不过越是这样,他越是要严格,毕竟这世道生而为男就算是幸运了,一定要立起来,还能给妻儿撑起一个家,不至于被旁人欺负了去,这是责任,也是义务,谁让家里大部分资源都给了男子呢,总不能得到好处,却不想着付出。
    “把刚刚的功课重新做一遍,明天交给我,还有之前那九天的功课,明天一块给我。”顾川很是不近人情的样子,眉头蹙的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知道了。”顾英小声道,刚才哭得久了,这会儿说话不光抽噎,而且声音都沙哑了,眼圈儿不光肿了、红了,鼻子上还有个鼻涕泡,看上去跟没人要的小可怜一样。
    顾川知道自己手里的轻重,也知道待会儿妻子肯定会过来看,所以根本就没检查顾英的伤势,甚至走的时候还气势汹汹的。
    顾英已经不指望他爹心软了,要是明天功课还做不好的话,可能他还得再挨一顿揍。
    顾川前脚刚走,李香莲就带着伤药过来了,儿子哭的那么厉害,夫君肯定是下手重了,毕竟这还是个孩子呢,跟大人不一样,不扛揍。
    顾英还没来得及诉苦呢,他娘二话不说就开始扒他裤子,他现在的身体好歹也算是个大孩子了,不是还在吃奶的小娃娃,也是有羞耻心的好不好,两只手赶紧攥紧了自己的裤腰带。
    “娘,娘,娘,你干嘛呀,我都这么大了。”
    “你说我干嘛,还不是给你上药,谁让你这段时间不听话、不好好学习,挨揍了吧,该!”
    确实是亲娘,不过就算是亲娘,也不能扒他裤子。
    “娘你把药放下,让青松来就行。”青松就是他的书童,比他大四岁,做事麻利的很,对他也够忠心,关键那是男孩子,被看屁股他没有心理负担。
    事实证明,在长大成人之前,顾英不光拗不过他爹,也阻止不了他娘,紧攥着腰带的手被掰开,裤子被扒下来,惨兮兮的屁股露了出来。
    “啪!”
    “疼,娘你打我干嘛?”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也怨不得李香莲这么生气,儿子哭的这么惨,她还以为被打成什么样了呢,揪心不说,还让人买了镇痛止血的外伤药,但是瞧瞧她儿子这伤,哪里需要用药啊,再说流血了,就连破皮都没有,当然被打了,不可能没有痕迹,被打的地方青了,也肿了,一条条的很是明显。
    不过就这种程度的伤,至于哭的跟死了娘一样吗,搞得她还以为夫君下手重了呢,现在看来分明是这小子故意搞事情。
    “你这也叫伤?过几天自己就好了,用不着上药。”李香莲留下这话,直接就出去了,别说给儿子上药了,连安慰的话都不曾有。
    这反应,顾英瞠目结舌,他是真的受伤了,也是真疼,怎么弄得好像他是装出来的一样。
    第95章 陈世美爸爸(九)
    爹不疼娘不爱,顾英可怜兮兮的忍着疼熬夜做功课,不光今日的功课需要重新做,之前那几日的也得重新做一遍,谁知道明天检查的时候他爹会不会大发雷霆,再揍他一顿,就他这小身板可受不住。
    都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顾英也只能屈服于他爹的暴力,要想做个吃喝玩乐的衙内算是不成了,他爹如果只是训两句,他还能做块滚刀肉当做听不见,但是他爹都动手了,他可不想一直承受皮肉之苦,读书就读书呗,反正现在他这个年纪想要去做生意还太早了。
    不过做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顾英也就是浪了十天,非得挨了一顿打,而且他爹还对他更严格了,平时检查功课也就算了,而且居然还每天给他加了一个时辰的体育课,蹲马步、打拳、练习蹴鞠……反正内容是挺全面的,而且他爹也真的是够全能的了,能一口气扎两刻钟的马步,那还脸不红气不喘呢。
    顾英觉得他爹若是从小练武,大概也能考中武状元,毕竟天赋异禀,老天爷偏爱,谁也没办法。
    至于他这个不被偏爱的人,只能在爹娘的压迫下老老实实的读书,话说上辈子他爹是一个人赴京赶考的,后来又被皇帝赐婚当了驸马,所以他们家就只有他和冬妹两个孩子,这辈子爹娘日日在一起,怎么着也得给他生个弟弟妹妹吧,一定得再生个弟弟,也好把他爹的注意力分过去一些,省得整日盯着他。
    不过,这弟弟还没影呢,爷爷奶奶就已经带着妹妹过来了,一别两年,冬妹都已经四岁了,穿着深蓝色碎花的小衣服,头上绑着红绸子,可能是天气太冷的缘故,两腮被冻得通红,活脱脱的一个小土妞,见了人扭扭捏捏,轻易不说话,而且还总往爷爷奶奶身后躲。
    “东妹,还记得哥哥吗?你忘了哥哥以前给你捉过一只麻雀。”顾英哄道,这乡下的小土妞要是旁人家的,他肯定不乐意带人家玩儿,但这是他自个儿的亲妹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心酸,他在京城跟着爹娘吃好的、住好的、用好的,有下人伺候、有书童照顾,但是亲妹妹却跟着爷爷奶奶在乡下生活,连时兴一点的衣裳都穿不上。
    冬妹紧紧攥着顾母的衣角,两只黑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哥哥,但就是不说话,这模样看的李香莲直掉眼泪,走过去伸开手就要抱孩子,这可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都想了两年了。
    只不过对于东妹来说,两年前的事情她早就不记得了,这一路上又辛苦的很,小家伙根本就没什么精神,进了京,一路的繁华让人心里打怵,打扮华丽的妇人也让人生畏,所以还没被李香莲抱到怀里呢,就已经哭起来了,一边哭一边拉着奶奶的衣服要往外走。
    “回家,奶奶咱们回家吧……”
    “这里就是咱们东妹的家,这是你娘,你在家的时候,不是还总问你娘去哪儿了吗,这是你爹,小时候还总抱你呢,你都忘了……”顾母抱起东妹又是哄又是劝,小丫头片子,在村里的时候还挺横的,大家都捧着、哄着,小脾气自然也就有几分霸道,很像儿子小的时候,不过这到了京城,到了儿子、儿媳面前,小丫头就露了怯。
    小孩一哭,大人也跟着哭,只不过东妹哭是那种小孩子式的大哭,李香莲哭却是那种默然无声的垂泪,哪一个看了都让人揪心。
    “你把给东妹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好好哄哄她,一会儿就不哭了。”顾川出主意,小孩哭也就算了,一个大人还跟着哭,这不是添乱嘛,小心到最后,把儿子也引哭了,那个小哭包可是眼泪来的比谁都快。
    这两年,李香莲确实是给女儿准备了不少东西,亲手做的衣服、抱枕,小女孩用的发带、簪子、手镯、项链,还有京城流行的一些玩具,都准备着呢,全都放在给女儿备好的房间里。
    到底是小孩子,很容易被新鲜东西吸引,借着这些东西,也愿意让她娘抱着了,甚至还主动提出来要去换新衣服。
    得,不管是多小的女孩子,爱美的天性总是不变的。
    有了妹妹,顾英也不想着出去联系那些同为衙内的朋友了,一有时间不是带妹妹玩,就是叫妹妹读书、认字,这世道对女子极为不公,若是按照现代的标准来衡量的话,大概每个人都重男轻女,包括他爹,虽然爷爷奶奶一度让他爹别太惯着妹妹了,但这个所谓的‘惯’仅仅是在吃穿用度上,教育上却是多有忽视,像他,三岁他爹就已经给他开蒙了,但是东妹如今都已经四岁了,却还大字不识一个,但偏偏家里每个人都没觉得有任何问题,或者说,对男孩和女孩的要求以及培养根本就是不一样的。
    这让从现代穿过来的顾英很是不习惯,有些东西并非潜移默化就可以改变的,他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自然看不惯这样的不平等。
    但是作为一个前段时间还挨了揍的小屁孩儿,他能为东妹做的其实并不多,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不过等到将来他生意做大了,倒是可以多给东妹准备些嫁妆,反正不管在哪儿,有钱腰杆子才能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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