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漠风走到了勿拉湾的海边,看着拍打着礁石的海浪,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上去。
    海风吹拂在脸上,带着细碎的砂石,摩擦着少年面部的皮肤。
    他的心里此刻很不舒服,虽然他知道,徐坤杨是出于对徐慧的关爱,才对自己说那些的。
    但自己就是忍不了。
    这明显就是拿自己当了一个弃子。
    “他根本不相信我的力量……这就是商人么,嘴上说得再好,遇到了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就会将对自己不利的东西舍弃掉。”少年轻笑一声,随手抄起一块石头,朝着马六甲海峡的海水中狠狠扔了过去。
    “阿风……”一个熟悉的软语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安和歉疚。
    郝漠风没有转过头,而是轻笑了一声:“来了就坐下呗,陪我吹吹海风,清醒一下?”
    少女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郝漠风这才测过脑袋看了徐慧一眼,伸手抹掉了对方脸上那些细密的汗水:“干嘛这么拼?”
    “不晓得,不过我知道,我一定要来。”徐慧说着抬起头,有些忧伤地看着郝漠风:“我有一种感觉,如果这次我不追出来,以后就很难再见到你了。”
    “其实之前我应该对着父亲发火的,他从来都听我的,拗不过我,只要我坚持你留下,你就不用离开。”泪水从徐慧的脸庞滚落下来,这让她此刻看起来带着几分可怜:“如果我说,希望你跟我回去,在这三个月里一起待在印尼,你会答应吗?”
    “别说这种孩子气的话了,你比谁都清楚,你父亲心里有多爱护你,对于我这种在他眼里的极端危险人物,他不可能答应的。”郝漠风伸手按着徐慧的头,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不要想那些多余的事,至少现在我还在你身边,不是么?”
    “其实我生气的不只是你父亲的态度,还有对我自己的气愤。”少年抱起脑袋,弯下腰躺在了石块上:“之前我一再在心中强调,要理解你父亲的做法,但事情真的发生之后,我还是没办法压抑住那份怒火……这些年的锻炼,或许都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不想做一个说得到做不到的人。”郝漠风说着闭上了眼,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经历,很多时候他都在伪装,从小在野猪沟里装傻,到了部队之后假装牛皮糖,让很多人都对自己没办法,但其实又有谁知道,连郝漠风自己,也拿自己没有办法呢?
    萧卓以前就说过,在那一群战士当中,最难带的不是别人,就是看起来最为老实的郝漠风!
    “呐,阿慧,会不会觉得我很虚伪,总是嬉皮笑脸的,很多事情都不说出来?”他朝着徐慧那边偏过头,轻声问了一声:“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这种性格,你是怎么看我的?”
    “才没那么复杂,你救过我,对我很好,这就是我眼中全部的你。”少女丝毫没有思索,低下头看着郝漠风那张沾染了砂砾的面庞:“不管别人怎么认为,我都觉得你是好人,是英雄。”
    “谢谢。”少年的嘴角扬了起来,徐慧给出的这个回答,让郝漠风很是满意。
    “其实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我会那么不高兴,其实更因为,你父亲对你那么好,我却从小没见过我老爹,所以有点嫉妒?”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声音变得更加轻柔:“从我有记忆开始,母亲就带着我在野猪沟过日子,很辛苦,有的时候一天只有一顿饭吃。”
    “那时候我问过母亲,为什么我们的生活这么苦,为什么村里那么多家人,就只有我没有父亲。而母亲从来都不曾回答过我,她总是看着远方的天空,盯着天上的云,似乎在那里,她能够看到父亲的影子。”
    “就像现在这样。”郝漠风说着睁开眼,伸手指着天上的一层云:“那时候她眼里流露出的,是妻子看着丈夫的眼神,很柔和。父亲虽然去世了,但在她心里,他们永远都在一处。”
    “以前我不理解,现在倒是知道了。”郝漠风转过头,看着徐慧的眼睛:“所以,你也别埋怨你父亲了,他是为了你好,或许你不知道,他跟我的这一次对话,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对不起。”徐慧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有这样的三个字,她在为自己父亲道歉。
    少年朝着她笑笑,翻身站了起来,将身上的沙尘拍打干净:“刚才那些,就当是朋友之间的牢骚吧,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我不会对他有什么恨意的。”
    “灿生!东升!你们两个给我过来,躲在那里以为我看不见?”他忽然转过身子,朝着身后丢了一块石头,片刻之后,付东升揉着脑袋,和许灿生一起走到了郝漠风的面前。
    “该死的,你小子下手真狠……”付东升手忙脚乱地从兜里取出了云南白药,喷在了自己的头上。刚才郝漠风丢出的那颗石头,恰好撞在了他的脑袋上,此刻已经肿了起来。
    郝漠风摸了摸鼻子,心里轻笑一声:“你小子,就当是对你之前那些神逻辑的回报吧,让你丫的也头疼一会儿。”
    “本来还打算安慰你一下的,现在看起来,你小子完全没受影响嘛!”付东升一屁股坐了下来,朝着郝漠风上下打量了两眼:“那你之后去哪里,要回国吗?”
    “不会啊,难得来一次印度尼西亚,我可得玩个够。”郝漠风摇了摇头,伸手朝着身后的海浪一挥:“这东西,以前在村里从来没见过,就当来这里长长见识呗?”
    “哼哼,随你了,反正我们两个,还有萧卓得在印度尼西亚呆三个月。”付东升说着看向了徐慧:“美女,这次轮到我们三个保护你了,可别爱上我啊?本少爷心里可是已经有人了……靠,郝漠风你又打我!大爷跟你没完!”
    “呸,你打得过我么?”少年一把抓住了付东升愤怒的拳头,忽然朝着许灿生那边看了一眼:“这家伙有对象了?从哪来的,难道是炊事班养的母猪?”
    “……从缅甸回来后,他老爹给他找了个姑娘谈着,据说很对眼。”许灿生揉了揉额头,闭上眼道:“想不到在部队里也能见到猪拱白菜的情景……罪过。”
    “你丫才是猪,总比你这万年光棍诗人强多了!”付东升一脸的怒色,见郝漠风和许灿生一唱一和地打趣自己,心中不由得一阵不爽,但转念一想,郝漠风说的似乎没错……自己好像……还真打不过他。
    再加上一个许灿生,自己恐怕就要倒霉了……
    他缩了缩头,朝着许灿生那边看了一眼,却看到那家伙抬起头仰望着天空,顺着阳光轻笑一声:“不好意思,鄙人早已斩首数十……”
    “嗯,所以性格都变得有点想女人了。”萧卓抱着双手,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句话便将许灿生气得吐血。
    “跟我们回去吧,徐小姐,这三个月里,你会很安全。”男子目光如鹰,朝着面前的几人扫视了一眼:“上班时间,严禁偷跑!”
    “……你才是最不会说人话的。”许灿生一句话出口,脸上立刻便挨了萧卓久违的拳头,在将自己的两个手下教训了一顿之后,萧卓这才看向了郝漠风:“许世业首长让我告诉你,别太逞强,一定要活着回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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