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聿他站在门左,苏夕一边紧张地往右看一边往里迈步,结果预期的船板并不存在,苏夕一脚踩空,整个人就朝里栽了下去。
    完全出乎意料的反应,冷静如容修聿脸上都掠过异色,长臂一伸就将小姑娘搂到了怀里。
    苏夕埋在他胸口,眼泪不争气地就下来了,说不清是因为刚刚差点摔了一个大跟头,还是因为这一晚的所有惊艳。才约会就丢了这么大的人,她也不想起来,就想等眼泪憋回去,不叫他察觉才好。
    “扭到脚了?”
    容修聿看着怀里一声不吭的姑娘,又瞥了眼她身后的两层台阶。
    苏夕摇摇头,然后离开他怀中,低头快步往前走,偷偷地擦去眼角最后一点水儿。
    船篷四周都铺着厚厚的帘子,蓬内燃着无烟炭,居然很暖和,红木茶座旁,面对面摆着两张沙发靠椅,一看就温暖的那种。
    苏夕坐了下来,又觉得这空间实在暧昧的很,便低着脑袋假装搓手取暖。
    “冷了?”
    容修聿的声音传过来,很快的,他坐在苏夕的身侧,苏夕摇摇头,接着便是一盏茶放在她的手心里。
    白瓷盖碗,枣红普洱,在柔和的灯光下,那颜色漂亮极了。
    苏夕看茶,容修聿看她,许久之后见她没反应,才转身对船尾的车夫说了一句可以走了。
    苏夕一愣:“去哪?”
    “旁边的一个小湖心岛!
    “哦!”感受到男人在看她,苏夕不自在地端起茶碗,一副要喝茶的模样。
    容修聿默默地打量女孩。才几天没见,她的病应该好利索了,脸也红润多了,好像也没有那么清瘦了,大约是每日养在家里,有事过年期间,脸蛋依稀圆润了些,白皙莹润,比她手里的白瓷碗还细腻。
    而今日,苏夕穿的是米白色大衣,衣领下露出大红色的旗袍,红底金镶边的衣领,衬得她脖子白如雪,嫩如脂,而且今晚她长发全部用簪子束了起来,看起来竟有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风韵。
    “很漂亮!”容修聿低声说。
    苏夕的脸明显地红了起来,刚刚被忘却的羞涩重新占据了她大脑,她捧着茶碗,视线从对面他胸口以下绕了圈再迅速绕回来,语无伦次了:“我们去湖心岛干什么?”
    容修聿刚喝了口茶润嗓,闻言放下茶碗,淡淡道:“只是溜达溜达,散散心。”
    苏夕睫毛微颤,轻轻地“哦”。
    “也是许久没见了,就是想看看你。”容修聿又说。
    闻言,苏夕一愣,耳垂发烫,喝茶掩饰。
    接下来,两人就不说话了,容修聿素来沉默寡言,苏夕是不好意思说,容修聿俯身端茶碗,她就假装歪头观察船内布局,容修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苏夕再端茶品用。安静的船蓬,只闻外面规律的划水声。
    苏夕却并不觉得无聊。
    ……
    绿岛是心湖中的一座岛屿,与湖心园隔水相望,游船很快靠岸,苏夕跟在容修聿身后往外走时,扫了一眼容修聿手上的腕表,差一刻八点。
    “小心脚下。”到了门前,容修聿突然回头提醒她。
    苏夕顿时又记起自己的丢人事,咬咬唇,抢先出去了。
    结果她一出来,入眼便是一片黑暗,黑漆漆的绿岛,只有湖中心有些光亮,月色下树影森森,乍一看很是吓人。
    苏夕忽然意识到,这是一座湖中孤岛。
    “还有一刻钟,去亭子看。”容修聿接过船夫递来的灯笼,然后转身,自然而然地握住苏夕手。
    怎么突然就拉手了?
    好像已经很自然了。
    分明已经拉过无数次的手,在山上玩的时候也曾去过暖,可是今日就是觉得不一样……
    今晚,他一声招呼不打就随便拉手。
    苏夕要缩回来。
    “路不平,不怕再摔了?”容修聿平静地问,仿佛女孩说不怕,他就会松开。
    “不怕。”苏夕小声说,继续使劲儿。
    “走吧。“容修聿却没有松手,稍微用力,苏夕就被他拽着走了。
    苏夕试了几次没用,也不挣扎了,乖乖地跟他走,灯笼摇摇晃晃,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苏夕看着地上的影子,脑海里只剩一个想法,被他牵着的左手好暖,右手好凉。苏夕里面的旗袍是短袖,大衣虽厚,却禁不住岛上风大湿寒,她右边小臂有点冷了。
    容修聿走在迎风侧,并不知道她的情况。
    就在烟花开始燃放的前一分钟,两人跨进了湖北一座凉亭,亭子位于背风处,风吹不到,容修聿放灯笼的时候,苏夕走到北面的美人靠上,坐好了。
    “几点了?”
    “还有几秒钟!”
    “那快开始了,你快看。”她兴奋地说,抬起头提醒前面的男人。
    容修聿看向她。
    他的身后,突然传来咻咻的爆破声,无数烟花争先恐后地飞起、绽放,五彩缤纷。
    苏夕看到了,但她分不清,此时此刻惊艳她的,究竟是空中的烟花,还是烟花下的男人。
    她呆呆地望着容修聿。
    一个小姑娘,孤零零坐在那儿,修长的大衣显得她越发娇小,柔美脸庞被烟花照亮,杏眼像月色下最清澈干净的两汪泉水,映照出夜空中的朵朵绚烂,那无法形容的美中,仿佛有他的身影。
    两人就这么互相望着,直到第一波烟花放完。
    周边重新陷入黑暗,只剩一盏灯笼蒙蒙的光,苏夕低下头,心跳越来越快了。
    容修聿在她身边坐下,见她低着脑袋绞手,容修聿再次将她的左手拉了过来。
    然而只是十来分钟没握,她手就凉了。
    “冷?”容修聿皱眉问。
    苏夕摇头,但容修聿不信,松开她便开始解自己的外套。
    苏夕在船里就注意到他穿的不多,里面似乎就一件衬衫,她穿大衣都冷,他若只穿衬衫,还不冻坏了?
    “不要,你自己穿。”苏夕淡淡的拒绝。
    “我不怕冷。”容修聿过来要给她披上。
    “真的不冷!”手臂被他抓住,外套已经披上来了,苏夕无奈的叹息。
    可是衣服,到底是穿在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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