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默默朝傅明徽的方向伸出手,乔正美正要阻止,转眼就见傅明徽的表情不对。
    想到两人现在的情况,乔正美立马就明白过来,头一扭,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
    当徐默默凉凉的手覆上傅明徽的手背,他身体猛的一颤,下一瞬他忙握紧了她的手。
    “默默。”
    除了叫她的名字,傅明徽想不出什么可以安慰她的话。
    “你放心,我没事,只是肚子有一点点疼。”咬着唇,徐默默不想傅明徽担心,边说边深呼吸,还要克制着不让他听出来。
    徐默默不知道的是,傅明徽视力下降之后,他的听力反而变得更加敏锐了。
    她痛苦的喘息声,以及压抑隐忍的换气声,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明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不想他胡思乱想,可一想到先前她对自己说她好痛,他就怎么都无法强迫自己笑出来。
    “默默,不要骗我。”握紧她的手,他甚至连她的脸都看不清,“你知道我看不见,你不能骗我。”
    他心里千百遍不愿意承认自己要瞎了的事实,可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痛苦万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他看不见,他贸然动作,只会给周围的人添麻烦,到时候他们还要照顾他,徐默默就少了人照顾。
    想到这件事,傅明徽心里快要恨死自己了。
    “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了!”
    傅明徽恼恨这样没用的自己,耳边不断传来她掺杂着痛苦的喘息声,他却不能早早把她送去医院。
    如果因此而耽误治疗,使得这个孩子保不住……
    傅明徽不敢再想下去,可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生了根,疯狂的肆意舞动,让他的心再一次沉浸到黑暗之中。
    是他没用!
    他保护不了默默!
    如果默默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他害死她的!
    不!
    她不能死!
    他不能失去她!
    徐默默已经疼的脸都白了,乔正美担心的要命,转头就让孙霞去叫司机。
    “不要等救护车了!快!我们把人送去医院!”
    乔正美这一回头,才注意到傅明徽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
    “明徽,你快松开嘴,你嘴上都流血了!”心里一惊,乔正美赶紧拍着傅明徽的脸。
    傅明徽根本就听不进乔正美的话,他满心都是徐默默,想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着她痛苦的声音,废物到了极点!
    “明徽,你别这样,这些都不是你的错啊!”
    乔正美彻底慌了神,她算是看出来了,不管怎么拍打傅明徽的脸,都叫不醒他似的,显然人已经魔怔了。
    “默默,怎么办啊?你这样,明徽又……”乔正美哽咽了,眼眶泛着红,却忍着没掉泪。
    徐默默肚子一抽一抽的疼,人都疼的迷迷糊糊,听到乔正美说傅明徽怎么了,她不由睁了睁眼睛。
    只见傅明徽黑着一张脸,两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下唇都被他自己咬出血了。
    想到自己曾陷入自我封闭的世界中,徐默默担心傅明徽会因为厌弃自己的无能而进入那种状态,她忙撑着身子,一点点朝他的方向挪去。
    “默默!你,你不能乱动啊!”乔正美震惊地看着徐默默,没想到她居然还有意识,更没想到她会朝傅明徽那爬。
    拨开乔正美的手,深呼吸的同时,徐默默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挪到了傅明徽面前。
    “明徽。”缓缓伸出双手,徐默默抱住了傅明徽的脖子,仅存一丝温度的唇瓣贴在他满是血的嘴上。
    “你很好,你一直陪着我和孩子,谢谢你,老公。”
    她说的很慢,仿佛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语气却无比温柔。
    “我们约定好了,谁也不放弃谁,我也不骗你,我现在好痛啊,你亲亲我,亲亲我,或许我就不痛了。”
    忍着痛,一遍遍亲吻着他的唇。
    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徐默默却做得气喘吁吁。
    好在,傅明徽听得到她的声音,在她无力的往下滑时,他一双的手托住了她的腰身。
    “默默。”他的声音都颤了。
    “嗯。”抓着他的衣服,徐默默努力凑近他,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来。
    她知道,凑近一点,哪怕是夜里,他多少是能看得清的。
    傅明徽的确看清了她嘴角扬起的弧度,可心却更疼了。
    都到了这种情况了,她承受着他不知道的痛苦,却还要担心他的情况,怕他多想,就笑给他看。
    这样的感觉,犹如锥心之痛!
    “对不起,默默。”
    心底涌着酸意,傅明徽一手抚上她的脸颊,指尖一片冰凉,那是她此时的温度。
    不想听他说道歉的话,徐默默脸贴着他的掌心蹭了蹭。
    “老公,你亲亲吧!亲亲就不痛了……”
    他摸到她头上的汗水,正要给她擦,听着她撒娇的话,他心就跟针扎似的疼了起来。
    可下一秒,她身子一歪,整个人都往那个方向栽去。
    傅明徽措手不及,又怕碰到徐默默的肚子,手上不敢用大力气,一时间没能及时接住她。
    幸好乔正美眼疾手快,赶紧过来挡了一下,才没有摔到徐默默。
    孙霞叫了司机过来,见徐默默晕了过去,忙张罗着司机把徐默默抱上车,还一路叮嘱着要小心之类的话。
    乔正美在见到徐默默忍痛安慰傅明徽的一幕后,内心震动无比,她也顾不上傅明徽,立马爬起来跟了上去。
    很快,徐默默被送去了医院。
    傅明徽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半跪在地板上,一只手上还留有徐默默额头上的汗水。
    他看不到徐默默的状况,不知道她到底痛成什么样子,也不清楚情况到底有多糟糕,却闻得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听得见她刚才极力压抑的通呼声。
    直到现在,他耳边都是徐默默撒娇朝他求吻的声音,眼前不断浮现出她苍白的小脸上努力挤出的笑容。
    这就是他的默默啊!
    为了不让他担心,哪怕再痛也会笑着装作没事的默默,那个深爱着他的傻女人!
    “默默……”
    握紧双手,傅明徽嘴里念着她的名字。
    他苦笑了一声,起身一脚踹在床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嚎叫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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