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大意,督促着程迟把整篇课文念了两遍,阮音书这才松了口气:“这下没有别的问题了吧?应该是可以顺利背了。”
    他不置可否挑眉,唇角扬了扬,不知道在说正话还是反话:“课代表还真是认真负责。”
    “还不是因为你问题多。”她嘟嘟囔囔。
    程迟忽然想起当初,他让她给自己打个勾,但她压根儿没同意。
    同意了不就没这么费劲了,看她累得跟道德模范似的。
    “当初我说了给我打勾,你为什么没打?”少年似笑非笑,却隐隐有质问味道。
    “你说归说,我做不做又是一码事了呀,”她语气里带着轻飘飘的荒谬味道,“你提出了要求,别人不一定就必须做的。”
    想了想,她给他举了个例子,颊边的baby fat带着认真的弧度,“程迟,借我五百万。”
    这种荒唐的请求提出来,她自己都忍不住发笑,结果这人的表情却严肃正经。
    “好啊,”他的笑带着寡淡的轻佻,玩世不恭地支着脑袋,“命都给你,要不要?”
    “……”
    她当然没当真:“你有开玩笑的功夫去背书,史记都被你背穿了。”
    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阮音书回位置上收拾书包:“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背书你可别再耍花招了。”
    他无辜地耸肩:“我没啊。”
    出了校门,阮音书没看到阮母的车,猜测应该是有什么事来晚了,便准备去街对面买杯喝的,边喝边等。
    过了马路,她发现程迟也在身后,回头看他:“你跟着我干嘛?”
    他长腿一迈,很快走到她前面,也跟她一样回头:“你跟着我干什么?”
    “……”
    “无聊。”
    她撇撇嘴,走到奶茶店门口,满脑子都是程迟稀奇古怪的操作,奶茶单都没好好看。
    店员探出身:“要什么?”
    “鲜双响百香炮……不对不对,”发现自己念错了,舌头结了会儿,这才重新抬头,“鲜百香双响炮。”
    店员憋笑:“好的。”
    看她通红着耳郭死命摇头,程迟莞尔。
    店员看向他:“你好,点单吗?”
    “嗯。”
    他上前两步,定了定头,声音抑扬顿挫,意味悠长,“我要,鲜双响——百香炮——”
    店员愣了一下,阮音书也很快意识到他在照自己说错的念,一时间脸颊温度急剧升高,满面通红地伸手拧他的手臂。
    少年手臂带着肌肉,紧绷着,捏的她手发痛。
    “嘶——”程迟皱了皱眉,“你怎么打人啊?”
    她匆匆拉提起取货处自己的水,瞪了他一眼,眼中潋着盈盈水色,“……因为你欠打!”
    说完,阮音书气鼓鼓离场。
    程迟看着她背影,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忽而又笑了。
    逗她脸红这件事,似乎比自己想的——
    还要有趣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还有更有趣的事情等待我们程迟到发掘音音已经被发现了有趣,完蛋,以后每天都要被人玩了(露出一点也不同情的微笑)
    第16章 很想x6
    阮音书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归纳入“有趣”的范围,只是感觉程迟这人……真是闲得可以。
    休息了一天之后,阮音书又重新步入与题目相爱相杀的阶段,不定时往新教室跑。
    第三天中午又看到了纸飞机,魏晟赶忙坐过来,小声问:“这什么意思?”
    “我可以问题目的意思。”阮音书长睫敛了敛,伸手把纸拿进来。
    “你有什么要问的吗?!”赵平也凑过来。
    阮音书摇头:“最近暂时没有,自己努力一点都能算出来。”
    她又关切道:“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我可以帮你们写上去。”
    “那要不这样,”魏晟眼底翻动贪婪的光,“你问问这个人,能不能帮我们把整道题给解出来?”
    赵平皱了皱眉:“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魏晟说,“要不给这人点好处也成。嗳,你们猜这人——男的女的?”
    “那怎么猜得出来,”福贤也接话了,“不过按照男女比例来说,是男生的可能性大点,毕竟女孩子精通理科的少一点。”
    “是男的就更好说了——肯定是有什么目的才做的,不然谁他妈闲着无聊玩这个,”魏晟站起身,“问问这人想要什么啊!”
    “也不一定有目的的,”阮音书拿着笔小声搭话,“也许就是无聊,或者是之前比赛没发挥好,想要参与一下决赛。”
    魏晟摇头,很是坚定:“我可不信有人不怀目的做事情,活雷锋那是扯淡,不存在21世纪里。”
    大家对魏晟这个观点颇有微词,小声争议起来。
    “那要不这样,我现在小声去楼上门口,阮音书写个东西让那个人拿,我们手机联络,那个人一扯绳子我就上,去看看到底是谁。”
    魏晟作势就要上楼。
    “算了吧,你这又是何必,就为了让那个人给我们做全部的题?”
    “我也觉得,要不别上去了吧,比赛还是我们的,自己解出来比较好吧。”
    “而且自己解的话有成就感啊。”
    魏晟却丝毫没有被不赞同的声音说服:“但我就是想把那个人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啊,如果能很快解出来还不好吗?几万块钱白花花的奖金啊,既然有厉害的人,我们为什么不找?!”
    在座几个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了。
    能进一高的大部分都是成绩和家境都不错的,这五个人里除了魏晟,家庭条件都很好。
    他们是准备以小组形式解题的,最后获奖了也要均分奖金,多的话一万,少的话几千,其实没谁觉得是个大数目,也不觉得要为了奖金无所不用其极。
    大家都是怀抱着重在参与的态度,享受解题过程,能拿奖不过是锦上添花。
    魏晟看破大家的沉默,笑一声:“我和你们不一样,几万对我来说是大数目,够我们家一年的开支。如果有机会拿到,我就算头破血流也会去抢的。”
    每个人的沉默理由各不相同,有人是觉得尴尬,有人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有人是在思考什么……
    而阮音书听了魏晟这么说,心里倒没有瞧不起他,只是顺着他的想法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现在上去是为了比赛好,但是假如适得其反了呢,又该怎么办?”
    魏晟猛地一怔,看她。
    “一开始我们都去找过几次,而且都是卡着时间点去找的,找不到人的话,只能证明这人不想被我们找到,不然也不会几次都无功而返。”
    她的声音柔和纯净,连带着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假设这人是男生,他确实帮了我们,也不想被找到。可我们却忤逆别人的想法两次三番去打扰人家,他肯定觉得我们不尊重他,一气之下可能会再也不来。”
    赵平听完也点了点头:“现在还挺融洽的,我们偶尔问问题,他应该也是高兴的。万一他走了,我们也少一个同僚,大家都不高兴,得不偿失啊。”
    福贤也说:“况且,我觉得能想出纸飞机这个办法,肯定也是一开始不想出面,不然怎么不直接来教室找咱们?又不是逃犯。”
    魏晟站了好一会儿,这才叹息一声,回到位置上:“好吧,那就不去了。”
    教室里重新安静下来,阮音书在纸上写字,笔落在纸张上,唰唰响着。
    未几,赵平小声跟她说:“对于魏晟这种利益至上的人,跟他讲道德伦理方面的似乎没啥用,还是给他分析利弊比较好使,他知道这么做可能会损害自己的利益,就不会动了。”
    “你真的挺聪明的,”赵平叹一句,又看到她在写东西,凑过来问,“在写什么?”
    因为一直称呼楼上的人为“那个人”似乎不太尊重,毕竟人家帮了他们这么多,所以她在问:【一直不知道怎么叫你,很不方便交流,可以怎么称呼你呢?】过了会儿,纸飞机载着答案摇摇晃晃地飘下来。
    简简单单,就一个字母:【k。】
    ///
    k的出现时间不固定,常常在中午和下午,大概一周会出现两到三次,到了就会垂个纸飞机下来,表示自己在场,其余时间都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阮音书每次看到那个纸飞机,都感觉自己回到了很久前的书信年代,联络随缘,佛系人生。
    一开始本也想知道是谁,但时间一久,她也就默默接受了这种沟通方式,大家互不打扰。
    k出现的时间也不长,一般是占她在教室时间的三分之一,并且不定时消失,神秘得像个地。下。组。织。
    那天k一整天都没有出现,值得庆幸的是阮音书也没什么题目要问,便也没去管了。
    解了一会儿题目,她想起因为自己整理错题集的频率太高,六科全有错题本,所以喵喵机里已经没有纸了。
    阮音书收拾了书包,准备去文具店买点纸。
    文具店有一个柜子是摆喵喵机的,相邻的地方是个游戏专区,里面有很多键盘和游戏手柄。
    她正从游戏专区穿过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漫无波澜的声音:“装看不见我?”
    她停住脚步,回身,居然看到了程迟。
    灯光在他发顶捎落氤氲的高光,他一头黑发半湿着,手里拎了个杆子转着玩儿,斜靠在柜子上垂眸看她,下颌往内收敛的弧度流畅自然。
    今天不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倒像是来拍港片的。
    他站在两个柜子中间,不知道是来买游戏设备的,还是和她一样的目的。
    阮音书往自己的目的区走去,圆圆的鹿眼颇有点儿无辜韵味:“是真没看见的。”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也是打完招呼了,拿了几份填充纸就去柜台结账了。
    柜台旁站着刚刚跟她说话的人,这人脱掉外套,显出里面红黑色的背心,肌肉线条清晰好看,他特意站在一个樱桃小丸子的背景板旁边,没什么情绪又很霸道地抄着手:“现在看见了吗?”
    阮音书看着背景板:“……”
    她本以为程迟这人,就只会嘴上说说她小丸子的事儿,但谁料到他居然变本加厉——
    次日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语文,殷婕先是把上次还剩一点没讲的课文讲掉,讲完之后发现还剩十分钟,索性道:“今天作业有一张默写诗词的卷子,既然还有十分钟,咱们就课上做了吧,免得你们回去作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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