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梦适时地依偎过来,捏了一下我的后背说:“镇定点儿,没你高没你瘦没你漂亮。”
    我张张嘴,却无法告诉她,王思梦,你知道吗?我突然觉得很自卑。因为我突然明白,一个女人的优秀,不在于她有怎样的容貌、金钱、社会地位,而在于她的身边站了一个怎样的男人。
    我曾有一种想为他死的冲动的那个男子,如今站在一个陌生女孩的身边,眉眼如岭上白云一般平淡澄澈,心却与我隔了厚厚的万水千山。
    我拖着果盘的手停顿在空中,抑制不住地颤抖,心仿佛变成一座华丽的空城,轰然颓败塌陷。
    林念泽看到我也愣了一下,本来牵着唐娜娜的手,也不着痕迹地松开,但下一秒却紧紧抓住唐娜娜的手,仿佛刚才的松开不是因为我这个前女友般。
    唐娜娜的脸色像个调色盘一样,一会儿绿一会儿红,她小鸟依人般依偎在林念泽身旁。林念泽冲葫芦打了个招呼,拉着唐娜娜坐在一旁。
    包厢里陷入了尴尬的气氛。王思梦突然移到唐娜娜身边,巧笑倩兮地说:“你和林念泽的感情比以前他和苏思琦的感情好一万倍。不过,她现在想矫情都碰不到能容忍她的臭脾气的那个人了。”
    葫芦眼神复杂地看了王思梦一眼,仿佛在说,你没喝酒发什么疯,当着外人的面损自己人。
    唐娜娜清楚在座的都是林念泽平时玩的很好的朋友,特温柔地冲王思梦笑笑,眼里带着对王思梦的话的受用和开心。
    李舒涵从一旁走过来:“有人想攀的高枝无非是别人不想下的台阶。”虽然现在的李舒涵不爱说话,但是一张嘴,那语言绝对犀利得让人觉得她是拿了把刀在凌辱你,毕竟是电台的情感主持,对感情旱就刻薄得游刃有余了。
    几分钟之内,唐娜娜的一张小脸变得比调色盘都生动鲜活。
    而我一直垂着头,低调地吃着水果。如果悲伤可以像果盘里的水果一样吞咽下去,那该有多好啊。其实我并不是不说话,而是不敢说话,因为我怕一张嘴便泣不成声。
    我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可以不药而愈。分开的这些时日,我屏蔽了林念泽所有点信息,以为这样就可以讲他慢慢地从记忆里剔除,只是到现在我才发现,我低估了自己的记忆和勇气。
    直到现在,我才真真切切地明白,他是真的离开了我。
    离开了我的所有记忆,让我的目光所触及之地,全部沦为回忆。
    我看到自己的心像玻璃一样碎了满地,我光着脚狠狠地踩在上面。
    正当我觉得异常难过时,李舒涵突然扯了我一下说:“帮你点了歌,快去唱。”
    屏幕上显示的,是李行亮的《愿得一人心》那一瞬间,我硬生生憋回心底的眼泪,突然又凝聚在了眼眶。王思梦跟唐娜娜坐得特别近,开心地说:“这首歌可真应景。”
    李舒涵淡淡地看了一眼变异的王思梦,没有说话。
    我拿起话筒,发觉有一道细微眷恋目光紧随而至,我知道那是从林念泽点方向传递过来的,但转瞬我就嗤笑自己的多情。如今,他的新女友依偎在他的身旁,他怎么还会关注我呢。只听新人笑,谁闻旧人哭。
    屏幕上显示出一行行的歌词,仿佛是为我量身定制的。
    消失的那个人,回不去的青春。
    忘不了爱过的人才会对过往认真。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简单的话语,需要巨大的勇气。
    没想过失去你,却是在骗自己,最后你深深藏在我的歌声里。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清晰的话语。
    嘲笑孤单的自己,盼望能见到你,却一直骗自己。
    我记得我曾对林念泽说过,一直以来,不管是看书还是看电影,我最怕看到的,不是两个相爱的人互相伤害,而是两个爱了很久很久的人突然分开,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我受不了那种残忍的过程,因为我不能明白当初植入骨血的亲密,怎么会变为日后两两相忘的冷漠。
    但在残忍铺天盖地地袭来之时,我忽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可以如此。由亲密变为疏离,不过是一步的距离。
    这世间最残忍的爱,不是得不到,而是已失去。
    唱完后我坐回李舒涵身旁,低头玩着手机。
    突然听见旋律熟悉的音乐ーー《咱们结婚吧》
    王思梦拿着话筒给林念泽和唐娜娜说:“这里就你们是情侣,赶紧唱首情歌。”
    李舒涵眼神凌厉地看向王思梦,王思梦转头不看李舒涵。
    听着一句一句熟悉的歌词,指甲狠狠地嵌在手掌心里,攥得出现了血丝,却感觉这都不比心上的痛。同样的歌,不同的人,好可笑。心疼到麻木,痛彻心扉后的麻木。我感觉呼吸不顺畅,找了个借口去卫生间,站在镜子前,大口大口的呼吸,张开手掌一片血红。我拼命的用水冲洗,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外面的音乐还在响,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我连忙擦掉,仰望天花板。
    伤口会在以后每个不管是希望还是失望,抑或是绝望的夜晚,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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