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青阳仙尊道:“哼,正梧洲战力第一人,他可是有脸面了。难道还要凤昭明一人继续抢了正阳仙宗所有风头吗?”
    玄英仙尊眉眼斜斜一笑:“凤仙君是东昆仙主高徒,为寻找仙主遗脉,至今未收弟子。也该轮到他倾囊相授,好把东昆仙主那一套教还给小公爷了。呵呵,这件事,本尊并无异议。”
    青阳仙尊哂笑一声,饮下一口六角雪冬仙茶,登时口腹一寒。即便这不是他第一次喝玄英仙尊泡的仙茶,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刚要说话,却觉得口齿打颤,为保颜面,青阳仙尊只好默不作声。
    玄英仙尊笑着端起一盏雪冬仙茶,缓缓咽下。
    青阳老匹夫年岁大了,看事也不清楚,玄英实则不愿与他说话。
    尽管玄英也很难消化六角雪冬仙茶的寒意,然而能用此法让青阳仙尊闭嘴,他就很高兴了。
    这六角雪冬茶,乃是寒龙卧雪体修士自爆时的血肉冻结而成。
    说到寒龙卧雪体,玄英不由想到一个名叫临子初的少年,听说就是他将小公爷带到擎天之柱的,这几日千晴正派人寻他上山,想要向临子初询问他遗忘了的前尘往事。
    “呵呵……”玄英仙尊以手指轻轻抚摸杯口,望着杯中的六角雪冬茶,心道:“这一次,总算可以见识见识真正的寒龙卧雪体修士了。冰雪道第一传奇体质,可别让本尊失望的好。”
    (架空架空,这里可以管父亲叫爸爸。
    顺便解释一下,大家都以为千晴完全把临子初忘了吗?
    不是的!
    纵使相逢应不识,击碎的是有关的光阴碎片。
    也就是孙如威害怕千晴自杀,阻止他自杀的光阴碎片。
    他有残存的感情,知道自己深爱某个人,但具体的人忘了,而且‘相逢应不识’。)
    擎天之柱,正阳仙宗东面,正东门。
    有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脑后绑着红绳,看上去活泼可爱。
    她对旁边一个身着杏黄色劲袍修士说:“木门七哥哥,多谢你带我们上山。我和师傅走过许多次九曲八关,却不知如何登上正阳仙宗。如果没有你,我们一定到不了这里,临子初哥哥可要伤心死啦。”
    木门七苦笑道:“举手之劳罢了。你们要见小公爷,我会让其他师兄弟引你们几个入宗。只是现下小公爷去拜访父族,恐怕要过两日才能回来。”
    话音刚落,盘膝坐在飞剑上的临子初便开口问:
    “阿……小公爷回来时,可是经过正东门?”
    木门七道:“正是,临兄,莫非你要在此等候?”
    临子初轻轻点头。
    临子初浑身散发出令修士颤抖的寒气,他呼吸时,周围的空气都要冻僵一般,显然是体内灵力暴走,无法控制。
    木门七担忧地问:“你可能坚持得住?”
    临子初‘嗯’了一声。
    不由自主想到千晴当时将浑珍推到自己胸前的画面,临子初胸口一痛,他长吸口气,道:“劳烦木门道友替我通报,就说……就说临家庄临子初会一直在这里……敬候小公爷。”
    第66章
    清晨, 一缕阳光直射这座仙山峰顶, 揭开晴天帷幕。此山通体漆黑,峰顶常年云雾缭绕, 风势甚疾, 即便是夏天, 人也并不觉得炎热。
    这时,晨间的露水尚未蒸腾, 挂在翠色草茎上, 摇摇欲坠。
    东门外站着两男两女四个人。
    一人身着白袍,是一位并不年轻的女修。
    还有一个小女孩, 头上扎着红绳。
    一个杏黄色劲袍修士, 浓眉大眼, 面容坚毅。
    另有一个相貌高雅、然而面色苍白,看上去有些虚弱的年轻修士,坐在一柄裂开的剑上。剑身没有光泽,显然受损颇重。
    不知过了多久, 东门内走出两个金丹修为的修士。
    他二人同样是穿杏黄色劲袍, 腰悬刻有浑珍图案的令牌, 显然是白藏仙尊座下弟子。
    这两个修士见到木门七,同时叹了口气。
    木门七神色不变,但双拳紧握,显得有些紧张。
    但两个修士看了木门七一眼,没对他说话,而是朝临子初抱拳, 道:
    “劳烦道友久候,小公爷不久前才回宗,听说道友在此,特意让我二人引你入宗。”
    临子初呼吸略显急促,他翻身自剑上跳下,竟然有些头晕目眩。
    扎着红绳的小女孩道:“临哥哥,你要小心一点啊。”
    说着想要上前搀扶。
    “佩儿,不可。”身后的白衣女修及时抓住女孩,看向临子初,道:“我已护送你到了这里,仁至义尽,缘分至此。临道友,后会有期罢。”
    临子初原本颇为急切地看着正阳仙宗,听到白衣女修的话,不由一怔。
    而后他双手握剑,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子初能活着走到这里,全是倚仗前辈。救命之恩不能言谢,只盼日后能有机会报答前辈大恩。”
    白衣女修缓缓点头。
    佩儿道:“临哥哥,你别去见什么小公爷了,何不跟着我们?师父很厉害的,也能教你法术,我们几个在一起,不是很开心吗?”
    临子初想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微笑,而后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心意已决,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了。”
    说完,临子初轻咳一声,随着那两位金丹修为的修士,便要迈进正东门。
    白衣女修看着临子初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临道友。你体质特殊,脉点随修为提升而提升,然则开脉至顶时,整个人便会灰飞烟灭。你之前遭遇大难,心神不宁,强行提升修为,体内灵力暴涨,难以控制。”
    临子初向前的脚步一顿。
    那白衣女修继续道:“我虽用你旧法,使银针压制灵力,然而终究不能使你痊愈。过不了几天,银针压制不住,你的脉点将会迅速提升。你……你要多加在意。我观你似乎与仙主之子有些交情,到时候别忘了恳求他帮你看看如何应对。”
    临子初回过头,朝女修点点头,示意感激她的恩情。
    然而看他的表情,女修就知,临子初似乎并没有打算要听她的话。
    皆因临子初本人最是了解寒龙卧雪体。
    他的生命,本来就似风中残蜡,风吹一寸,便少一寸。
    临子初本来以为自己会这样孤零零的来,孤零零的走。
    可是……
    临子初面含微笑。
    ‘我非你不娶’。
    他说了这样的话。
    那么临子初哪怕只有一口气在,也要在临死前,留在千晴身边。
    他已经是他的了。
    这样的想法莫名让人欣喜,临子初轻轻抚摸自己的胸口,还记得当时千晴用出浑珍时,那炙热的温度。仍然令人颤抖。
    然而临子初随这两位修士站在望晴峰下,禀告仙童后,等了许久,也没听千晴唤他进来。
    那两位修士只听说临子初便是待千晴上擎天之柱的人,似乎与千晴有交情,因此不敢怠慢。
    两人先是提起,要再告诉仙童一遍,只是面有难色,似乎并不方便。
    是以临子初说:“并不着急,可以等等。”
    那两人松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二人随你一起等。”
    这一等,等的时间略有些长了。临子初想见千晴,想得肝肠寸断,在这煎熬的等待中,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擎天之柱,望晴峰。
    千晴坐在一张宽大的雕花木案前,凝神看着什么,手指时不时摸摸案上被却炎二鹤烧得焦黑的石块。
    木案上有香炉袅袅吹烟,轻柔地绕在千晴身边。
    霜叶轻声推门,道:“小公爷,方才有人来报,临家子初已到望晴峰底,可要现在传他进来吗?”
    千晴问:“临子初,是临家庄开出寒龙卧雪体的少庄主吗?”
    “正是。”
    “瘦喜呢?”
    “瘦喜大人尚在赶往擎天之柱的路上。”
    千晴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又问:“为何他比瘦喜来得快?”
    霜叶毕恭毕敬道:“是这样的,临子初拜访仙宗,带小公爷您一同上山,却没带瘦喜大人,因此临子初此刻就在擎天之柱上,比他人来的就更早了。”
    千晴思索一阵,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为何他只带着我,却不带瘦喜,一时间记不起来。霜叶,你过来。”
    霜叶正想说,小公爷离临家庄不过月余,如果想不起来,恐怕与‘纵使相逢应不识’有关,想提醒他仔细想想。
    然而一听千晴召唤,霜叶连忙上前,将其余事情抛在脑后。
    “你不要碰,离得远些,看这个,”千晴指着木案上的石块,问:“这是什么?”
    霜叶道:“是。”
    站得离千晴足有五步距离,伸长脖颈去看,过了一会儿,说:“这……小奴愚钝,这……怎么看着像是刚卯?”
    千晴一跃而起,问:“什么?刚卯?”
    霜叶慌忙道:“小人也不如何确定。”
    “无事,说来听听。”
    霜叶道:“这刚卯多是正梧洲男子佩戴,虽是普通青玉石块,可一旦挂在身上,便如同生命一般,连至亲好友也不可随意触碰。”
    千晴怔怔的,不知怎么,忽然有些伤心。
    “只是修士修习不知岁月,寻常青石不受护养的话,难以保存,绝大多数修士是不会佩戴刚卯的。”
    千晴轻轻抚摸焦黑石块,道:“那这是我的刚卯吗?好像不是,那是谁的?谁会把这种东西交给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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