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长却不管那女尸,而是拉过我的手腕去,闭目号脉,一会儿,这才说:“你这丫头,以后不听我的话,我便不搭理你了。”
    我笑了:“你舍得?”
    老道长看着我苦笑一下,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的,可就在这时候,他的目光蓦地一下子看向我头顶上的。
    我也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抬眼看向自己的头顶。
    一个小黑点,像一只飞鸟似的,正在我头顶上快速往下坠落。
    不,那不是小黑点,也不是飞鸟,转眼间,他已经变大一陪,那速度之快,快得只是分秒之间的反应。
    “丫头闪开。”老道长连拉我都来不及,他推了我一把。
    ‘嘭’的一声巨响,我的身体才被推得后退一步,那黑色的物体便已重重落地,力量之大,就在他落地的那一瞬间,我明确地感觉到脚边的大地在颤抖,同时,他带起的风力将我的长飞吹得往后飞扬。
    而随着这股力道才刚刚落稳,一股冷凉之气已迎面扑来,赵钦的白袍在我眼前绽放,他是从天空追落下来的,此时,便紧随而至,重重一掌拍到了对方的背上。
    “嗷。”一声长长的嘶吼。
    此时我才看清楚,那黑色物体不是别的,正是两眼通红嗜血如命的河童。
    河童被赵钦这一掌拍了个结结实实,吃痛之下一声大吼后,蓦地扭头,两手两脚落地,像条猎犬似的向警车方向跑去。
    “不好。”我惊叫起来,车里有两个小孩,还有左峰,小白一个人,自然是有力难挡。
    老道长神色凝重将背上的铜钱剑抽出扔给我:“接着。”
    随之他便和赵钦一起向河童追了过去。
    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水,握着铜钱剑柄的手紧了又紧,紧紧跟在他们身后跑了过去。
    车里的小白大概已经感觉到危险,此时已从车里出来,一只手摔上车门,另一只手,握着桃木剑。
    该死的是,左峰也双手握枪出来了,可现在不是他呈英雄的时候。
    我暗自为他捏了把汗,果不其然,那河童先来了个虚招,扑向小白的同时,在半空里突然扭转方向,只取左峰。
    要知道左峰可是一点法术都不会的,他只会开枪,因为他是人民警察。
    我吓得大脑一懵,以河童的力道,只要对他轻轻一挥手,他的小命恐怕就算是不保了。
    幸好,就在河童的手将要碰到左峰时,赵钦如轻风柳叶似地飞过去,一掌推到了他的肩上,河童的身子沉沉一歪,这一切,连接得多么美好,河童再次受到重创,左峰被救。
    可是,谁能想到呢,就在河童扑过去之时,稳如泰山的左峰,却在这电光火石间,开枪了。
    ‘嘭’的一声巨响。
    子弹,就在河童歪斜身子掉落之时,那么恰好而又准确地穿进了赵钦的胸膛。
    在那一秒种,我甚至看到子弹旋转的弧底,不,不是这样的,怎么能这样?
    我只觉得大脑一麻,双手抬起来,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头发。
    赵钦,他救了左峰,自己却被他打了一枪,谁说他是鬼他不会受伤的,我看到他脸色一沉,胸口上瞬间多了一片黑暗,随之,扑通一下重重落到了地上。
    “不,赵钦,不。”我扔掉手里的铜钱剑,大脑一片空白地跑过去,他半跪在地上,唇色苍白。
    “赵钦,你怎么样,你别吓我。”我抱紧他冷凉的身体,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什么叫锥心之痛,我想这就是了,就在这一瞬间,我恨不得为他受伤,为他去痛。
    “阿月,别哭,我没事的。”赵钦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来,大掌压在我后脑上,将我的头轻轻摁在他胸口上:“只是因为这东西是铁器,所以一时有些难受而已,没事,你不必惊慌。”
    “真的吗?可是。”我挣扎出来,看着他胸口上那团连衣服也渍透了的黑色。
    “真的,我说过,永远不会骗你。”他扶着我站起来。
    可我却笑不起来,如果真没事,他应该没有任何反应才对。
    左峰此时才从怔忡之中缓过神来:“对不起,小杜,我,我因为怕有什么异常事情发生,所以子弹,特意用净水浸泡过。”
    “你说什么?”我怒得差点破口大骂。
    反被赵钦拉住:“此时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阿月,你一定要记得,不管在什么时候,手中的剑都不能掉,明白吗?”
    我含着泪水向他点点头:“明白。”上前去捡起铜钱剑。
    此时,那再次受创的河童正和小白和老道长缠斗。
    河童的动作敏捷快速,上窜下跳得很是灵活,老道长和小白手中的法器甚至不能近身伤到他,反到是他们,有时竟然被河童逼得连连后退。
    谁能想到呢,就在这恶斗之时,路边一幢小楼的窗户打开了。
    “你们吵什么,烦死了。”伸出头来大骂的大婶,正是前天晚上骂我们是小混混的那位,此时她的出现,一点都不合时宜。
    就在她打开窗户的时候,河童正好像只壁虎似地爬要她家窗户底下,现在可好了,我们连叫她快点关窗这样的话都没有说出口,那河童便如一道黑色闪电似的往上扑去,伸出手,就像猴子摘果子似的,轻轻松松一下,大婶的头颅已经喷洒着鲜血被他抱在怀中。
    夜,变得诡异地安静。
    我们不敢置信的看着这转眼间发生的一幕,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河童抱着大婶的头颅,像喝果汁似的举起来,咕咚咕咚接着往嘴里倒血水,两只脚却像有粘力似的,紧紧地粘在墙上不动。
    老道长道:“怪不得我今天心神不宁,原来是这妖孽要出世造孽,如果不是发现得早,这条街上的人恐怕无一幸免。”
    随着老道长说话这会儿,河童浑身黑皮之下,隐隐散出一层红光来,他喝了人血,正在慢慢转化。
    “道长,小白,还请你们保护好阿月。”赵钦准备出手,他拜托一句,就要飞身而起。
    我也知道,现在唯有他才能制住河童了,否则再等他转化下去后果不堪舍想。
    可是,人性都是自私的,我还是忍不住,一把拉住他的袖袍,好想说,我们走吧,不要当什么英雄,也不要去管什么河童害不害人,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陪着我。
    赵钦转过清明如月的眼睛,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安暖一笑:“傻瓜。”
    我的手,就只能这样放开他了。
    不杀了河童,不救其他人,我自问自己,真的能做到吗?
    只是看着赵钦飞身而去,心里难受得不能自己,眼底升起一层水雾……如果时光能倒退,那我到是愿意,永远也不要带着赵钦走出杜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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