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言止等了快半个时辰,黎姝还没从屋里出来时,第三次去敲门。
    “好了吗?”
    因为贴近门边,他很清楚地听见屋内传来磕磕绊绊的声音,眉头习惯性地皱起,眼里露出几分担忧。
    “马上马上,再等我一下下。”黎姝拿着木梳看着上面被揪下来的一小撮头发,心痛地呼呼,听见敲门声后,赶忙将发簪戴好,奈何起身的时候动作过大,脚下一绊,顿时摔个五体投地。
    鼻子一酸,委屈的表情还没做出来,眼神左右一瞄,房中只有她一人,便哽了哽嗓子,把满腔疼痛又咽了回去。
    她向来如此,要是身边有信赖之人,她便会哭泣撒娇,因为知道,那人会心疼她,安慰她,任由她矫揉造作,但像现在,一个人的时候,哪怕真的很痛,她也会强忍下来,因为她不像旁人,哭泣过后便是雨过天晴,相反,许是因为她的眼泪能带来雨水的缘故,所以每次哭的过久,她都会晕倒,莫名的发烧。
    那种如同放在火焰里面烘烤的温度,真的很难受,她向来是个斤斤计较之人,都付出那么多了,都得不到一分疼惜的话,那哭来何用?
    还是坚强得好,至少,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又是一炷香的时辰过后,苏言止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正欲再去瞧上一次门,便见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了开来,小鲤鱼精不同往日的粉衣,而是精心打扮地着了一件浅蓝色银纹薄纱襦裙。
    皓腕于轻纱,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头上戴了一只蓝色的鸢尾簪,缀着点点珍珠,流苏垂在青丝上,纤细的腰间挂着一块雕琢精巧的和田玉,剔透晶莹,是以她的原形为样式,一只灵动的小鲤鱼,平日里可爱的小脸略施粉黛,竟多了几分娇媚的颜色。
    细画的柳叶眉,唇间轻点朱红,扶着门边的右手腕上戴着一只乳白的手镯,品相极好,衬的她的手指纤长如玉,肤色如雪白皙,让人不禁有一种想要把它好好呵护在掌心珍惜把玩的冲动。
    而当她看见他正凝视着她,眸中一片清波流转,嘴角颇为矜傲地上扬,一颦一笑间皆是动人心魄的娇媚风情。
    只是,当她看着那亘古不变一身墨白色道袍的男子目光甚是疑惑地落到她足下绣鞋上的时候,表情一僵,瞬间跟炸了毛的河豚似的,气鼓鼓着一张脸,慌忙放下扶着门边的两只手,弯腰用袖子挡住他的视线。
    嘴里还略为凶悍地不停叫着,“不许看,不许看。”
    就跟抓到尾巴的土拨鼠似的,叽叽叽地说个不停。
    苏言止莫名愉悦,眼神无奈又好笑地故意气她:“这是垫了几层鞋垫?”
    “没有,你胡说。”话音刚落,便被快速反驳,但脚却往裙子后面缩了缩,眼神更是闪烁的更快,心虚的非常明显。
    毕竟是个女子,爱美是一定的,苏言止也不打算再惹她,但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你这般,如何下山,而且与我一起,恐遭非议。”一个道士身边带着这么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不知实情的百姓定是会遐想连篇,虽说清者自清,但对她的名声总会不好。
    “我才不,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我自然要打扮的好些,这样好看的小哥哥才能朝我这边看过来啊。”也省得她去勾搭。
    听她这么说,再观她一脸傻乎乎的笑容,苏言止就头疼的很,往日里的教导真是喂了狗了,她是丝毫也没听进去,这好色的性子看似收敛,其实不过是厚积薄发,等待时机一并宣泄罢了。
    “黎姝,我们是去捉妖,你这般,成何体统,把衣裳换了,我让净和送件干净的弟子道袍过来,你便扮做童子跟在我身边吧,还有,平日里教你戒骄戒色,你都戒到何处去了!再这样,便不必与我前去了,乖乖待在房中看书。”言辞犀利,呵斥间皆是一片摄入的威严,脸色更是一派刻板认真。
    原本还想顶上两句嘴的黎姝弱弱地缩着脖子,食指相戳,用小眼神瞥着他道:“哦,那就换吧。”
    心里啪啪给了自己两嘴巴子,让你嘴快,让你美男,让你好看的小哥哥,这下好了,都没了,呜呜呜,浪费她一番精心打扮,真是喂了狗了。
    第两百五十次在心底扎小人。
    苏言止你个王八蛋,臭道士,坏牛鼻子...
    等净和拿了一身道袍给黎姝换上之后,俩人这才出发。
    只是....
    “我不要,我不行,不可以的...”双手抓住眼前人的右手臂,整个人往后缩,满脸抗拒不从。
    “莫要任性。”苏言止肃着一张脸,试图抽手,便被身边的人立马察觉。
    眼神一坚,黎姝咬了咬牙,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立马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环抱住面前的大腿,跟牛皮糖一样粘在面前人身上,反正就是死活不让步。
    “我不嘛不嘛,走路累死了,就不能用法术吗?用法术好不好?好不好?”这要她从山上走下去,不定累死了。
    “只是下山而已,之后便有马车坐了。”揉了揉有些发愁的眉眼,苏言止无奈地看着眼前这双期盼的大眼睛,果然这般无赖泼皮的模样才是她的本性。
    “黎姝,惰来万恶之首,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既修的仙道,本该知晓这个道理的。”一番语重心长的劝导,却见她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些迷惑。
    “我又不想成为人上人,为何要吃得苦中苦啊?”她歪着头,似是十分不能理解,“而且,我修仙道,只是觉得杀人太血腥,再者,凡人的那些个什么精气,除了身负帝王之气的天子,还有你,其他人,还真没什么看头。”
    说到这里,她抬头小心地觑了一眼苏言止的表情,见他脸色微沉,立马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只是打个比方,并不是真的觊觎你的精气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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