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碧抬手就在他肩膀上打了一巴掌:“灌酒难道是什么好事?”酒精肝了解一下?
    这一声清脆的声音直传到净房外头,刚刚送沈云殊回来的五炼九炼还没走呢,就听见这么一声,伴着许碧的责备,这一声究竟是怎么回事,外头的人自然就能猜到了。
    九炼瞥了五炼一眼。五炼木着一张脸。两人都装做听不见,连忙就溜出去了。他们今晚都跟着沈云殊呢,若是大奶奶一会儿想起来,要问问他们是怎么伺候的就把人伺候到北海里头去了,那他们俩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许碧倒是压根没想起来要问他们两个的罪。沈云殊素来有主意,五炼九炼哪儿管得着他呢?
    “这会儿是什么天气?院子里的水缸,早晨起来看看都是一层薄冰!”许碧气得没法儿说,只好又给了沈云殊肩膀上一巴掌,“你下水前还喝酒!若是在水里酒劲儿上头,怎么办?”酒后游泳,很容易出事好不好!
    沈云殊连忙往水里缩了缩,赔笑道:“其实就喝了两口,就为暖身子的。以前在西北,这样的天气真不算什么。那地儿虽少见这么多水,可有那沼泽地,冬天那掺泥带水的,比这还冷呢……”
    许碧一阵心疼:“实在打起仗来没办法也就罢了,哪儿有你自己还往水里跳的?现在年轻不觉得怎样,这寒气进了骨头落下病根,将来还不是你受罪!”风湿类风湿了解一下?老寒腿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本来身上就有伤,要再加上这个,将来不知他要遭多少罪了!
    “王太医来了没有?”许碧一边说,仿佛就看见了沈云殊年老之时曲背弯腰的辛苦劲儿,转头冲着窗外喊了一声。
    知雨忙答道:“已经去请了。”
    “怎么还叫了王太医?”沈云殊吓一跳,“我这也没事啊。从水里一起来就先灌了一大碗姜汤,并没受寒哪。”
    什么时候往水里跳一下,还要请太医了?当然,媳妇儿这么关心他,他是很高兴啦,可请了王平那个家伙来,多半又要吃药了。那什么,其实他真是很不喜欢吃药啊……
    许碧压根不理他,把人在热水里狠狠地泡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拖出来,王太医已经来了。
    自来京城就忙得要命,且也不好叫人看出来沈家与王太医的关系,故而沈云殊来了京城还没去看过王太医,今儿头一回见面就是叫人家来看病的,沈云殊也觉得有点不大好意思。
    王太医还是原来那副把脸板得跟门板似的模样,进来先把沈云殊那张被热水蒸得红光满面的脸打量了一下,慢悠悠道:“沈大人看着也不像有病的样儿啊……”
    沈云殊大为赞同:“我也觉得我没事,可家里媳妇非得请你过来……”
    王太医翻个白眼:“显摆你有媳妇是不是?”
    沈云殊刚哈哈一笑,王太医已经转向许碧:“既然是少夫人请我过来的,那请问少夫人,是要叫我开什么药呢?黄连汤要不要?”
    许碧被他逗得一笑:“黄连汤就算了,祛寒拔湿的膏药,恐怕要王太医多开两帖了。”
    王太医倒有些奇怪:“膏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膏药了?
    不过听许碧把沈云殊勇跳北海的事迹这么一说,王太医马上就赞同了:“少夫人说的很是!不单是膏药,还要吃几天汤药才好。这先把寒气去一去。例来冬病夏治,待明年天暖了,我再好好开个方子,仔细治到秋时,把这病根儿去一去才好。”
    沈云殊瞅着许碧出去叫人准备东西,连忙拉了王太医一把:“如何还要吃汤药?你可别趁机坑我!”
    王太医翻他一个大白眼:“别不知好歹了!少夫人说得对,你别仗着年轻不知保养,等过了五十岁,有你受罪的时候!我这里给你做几帖好膏药,大将军那里也能用,只是这汤药方子,不把脉不好用的。几时大将军若回京,你赶紧叫我过来把把脉,也好生治一治才是。”
    沈云殊叹道:“膏药的事,我也想着父亲呢。他怕是要在江浙多留几年了,那边委实潮湿,他还有旧伤,正要好生治一治。不过我这里——哎,这汤药还非喝不可吗?”
    王太医要被他气笑了:“不然我问问少夫人?”
    沈云殊立刻怂了:“罢了罢了,你开来我喝就是,只是少加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好。”
    王太医恨不得啐他一脸:“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良药苦口懂不懂?哎,说起来,我家药堂的郎中昨儿去一家人家看伤,说是家里公子不知做了什么错事,被打了板子。我怎么听说,那家人姓林,好像是宫里苏美人的什么亲戚呢?”
    沈云殊嘿嘿一笑:“你消息何苦那么灵通?”
    王太医又翻了个白眼:“当我愿意打听呢,这不是他家请了我家的郎中么。要不是因着皇上命我伺候明玉阁,我才不管这许多闲事。究竟怎么着,要不要我向苏美人透点消息?”
    沈云殊沉吟片刻,道:“既然事都闹出来了,你去诊脉的时候略提一提也罢。也不必多说,只说你听到的事也就是了。”
    王太医疑惑地看他一眼:“这事儿难道是你做的手脚?林家碍着你什么了?那可是苏美人的舅家,你打狗也看看主人面。”
    沈云殊叹道:“我打什么狗,林家与我八竿子扯不着。不过是我媳妇儿怕他们生出些不大好的心思来,让苏美人动了气,才预先把这事儿挑出来罢了。”
    林家正如王太医所说,是动了板子。
    林捷卧在床上,脸色苍白。林大太太坐在床边,两眼红肿得跟烂桃儿一般:“你怎这般不谨慎,竟叫你父亲知道了?瞧瞧,瞧瞧这打的!你就不能服个软儿?”
    林捷睁开眼睛,还是一脸倔强模样:“我春闱落第,只是运气不好,分到一个破败的考房罢了,与苏姑娘何干!我们两家还是姻亲,有表妹在宫里,这桩亲事有何不好?”
    林太太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那考房虽破败,可相同的考房也有,一样住着这样的考房,也不是人人都病了。还是因着林捷正月里那次大病,又急着应春闱,不等这病养好就又日夜苦读,虚了身子。而正月里那场病,则是因他一连三天都出去看花灯,不小心着了凉之故……
    这么想想,林太太不能不有些怨那位苏姑娘。
    林捷为何正月里三天灯节都出去?就是因为苏姑娘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能出门,所以林捷就每天都去苏家不远处等着,就为了苏姑娘出来看灯,两人能来个“偶遇”。结果等了三天,倒是偶遇上了,可林捷也着了凉。
    这事儿,搁哪个当娘的身上,都忍不住要埋怨那个“小狐狸精”,而绝不会想把她娶进门当儿媳妇。更不必说那苏姑娘还说什么非进士不嫁呢。
    “她这明摆着就是嫌弃咱们家呢,若是真心与你好,如何能说出这等话来?”林太太真是苦口婆心,恨不能儿子马上就醒悟,“你瞧瞧,自你落了榜,她可有来看过你一次?真与你好,如何会不闻不问?”
    无奈林捷却像是牛角尖钻到了底:“她那般说,一则是她家里势利,她自己做不得主;二则也是知道我有这才华的——若不是运气不好,我原该能中的——明知我能中,这话自然说得。只恨我如今没中——她一个姑娘家,出门看个花灯尚且不能自主,又如何能来看我?”
    “可如今苏家不允这门亲事啊!”林太太气苦,“且苏家已在给她议亲了。她若有心,就该等你下次春闱,如今,这可算什么呢?”自己这傻儿子,怎么就是看不清楚呢?
    林捷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她有什么法子?我若叫她等我春闱,空口白话就要耽搁她三年青春,这才是骗人呢。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我想法子去求亲才好。”
    “可咱不是没透过话,人家不允啊!”林太太真是愁死了。
    “娘,你得请媒人正式去苏家提亲啊。”林捷也急呢,“这三媒六聘,都少不得啊!你和爹爹都去,还有表妹的情面,苏家必会考虑的。”
    “你爹他——”林太太又不知该说什么了。这事儿一捅出来,林老爷是勃然大怒,说儿子不守礼法,看起来还很想骂苏家姑娘一句不知廉耻,若说让他去苏家提亲,那是再也休想的。
    至于说宫里苏阮的情面——呃,她还没有求得来啊……可是之前儿子病的时候,她为着叫儿子安心养病,撒谎说已经托人往宫里送信了,如今,这是叫她再承认自己是说谎么?可林捷这病刚好又挨了打,若是听了这话再病了如何是好?
    林太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操碎了,好容易安抚了林捷睡下,到了外屋就见林抒还等在那里,已经困得直打瞌睡了。
    “困了就去睡罢。”林太太看见女儿这样,也觉心疼,“你若再病了,娘可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我不会病的。”林抒抹了抹脸,“娘,哥哥怎么说?”
    “他还是非要娶那苏姑娘不可……”林太太也是被逼无奈了,“还是往宫里送信罢。”
    林抒想了想:“娘是说,去寻那沈少夫人?”
    “不成!”林太太断然道,“那沈家消息灵通,若说与他们,说不得他们还要打听打听……”只要一打听,就知道苏林两家根本没定亲事呀。还是把信交给那清商的好,至少清商在宫里,不晓得外头的事。
    “那……”林抒犹豫着,“咱们真要……”真要骗表姐吗?再说,表姐现在可是宫里的娘娘了,万一表姐一生气,让皇上治她们欺君之罪怎么办?
    “哪会是什么欺君之罪。”这个,林太太就比女儿明白多了,“你表姐虽是娘娘,可不过是个美人罢了。若拿到外头来自是听着唬人,可在宫里头,那往上数还有婕妤、九嫔、四妃呢,离着欺君,那就更差得远了。且,听说皇上也没有偏宠哪个妃嫔,宫里最得脸的就是贤妃和袁昭仪,往下数还有皇长子的生母,你表姐……”既没听说有什么宠爱,又没有高位份,如今连孩子都还没生出来,哪里就在皇上面前有多少脸面了呢?
    “就这么办了。”林太太也是被儿子逼得没了法子,“你表姐开了口,你爹爹也就没话说了。不然,怕他还要打你哥哥呢。”若是把儿子打出个好歹来,她还指望谁去?
    就是给宫女捎信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事,林太太一边安抚儿子,一边自去宫门打听,忙忙活活的,才把信送进去,一转眼就到了除夕。
    林家往宫里捎信的事儿,自然没能瞒过沈云殊,并且被他立刻告诉了家里媳妇儿,以将功赎罪——没错,自打他跳了一回北海,在京卫里虽然成了风云人物,在家里却丧失了许多威信和地位呢。
    比如说眼下吧,今儿就是除夕了,年夜饭还没吃上,他先得泡药汤子。这当然是王太医的方子,每十日一次药浴,先泡三回,等明年夏天,就得泡足三伏了。泡完药汤还要贴膏药,弄得他最近身上总有股子药味儿,颇有些人疑心他在上次大比里受了点伤什么的,只是硬撑着不肯显出来而已。
    当然这也没啥不好。至少指挥使大人就认定他是顶着伤跳的北海,就为不叫人看轻他们京卫,所以对他格外关爱。至于看他不顺眼的人嘛,自打郑镇抚被指挥使寻了个错处贬出京城,到岭南卫所去当了个百户之后,就没多少人敢明目张胆传他坏话了。
    不过呢,在外头风光无限的沈佥事,这会儿还是老老实实泡在浴桶里呢,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媳妇儿说话:“只是不知道,那信里究竟写了什么。”
    许碧拉一拉搭在浴桶上的毛巾,不让桶里头的热气散得太快:“横竖王太医都把话递过去了,不管他们想做什么,苏姐姐心里有数就成。倒是她如今身子怎样?”
    沈云殊打个呵欠:“听说挺不错。王太医说,苏美人极遵医嘱的,性子又平和,胎相自然也平稳。如今皇后早不必她去问安,平日就是在自己宫里走走,胃口也不错。不过前几日,苏美人问过他,说如今出了三个月,若胎已坐稳,她能不能去交泰殿请安。”
    “苏姐姐是个谨慎人。”许碧叹口气,“其实走路去请个安没什么……”孕妇并不是不能走路,怕的倒是你走在路上,有些居心叵测的人出妖蛾子。
    “其实也未见得就怎样。”沈云殊从王太医处自然能得到点第一手的消息,“如今宫里都在盯着皇次子呢。皇次子都两个多月了,还养在长春宫呢。”
    “贤妃自己位份足够,自然是舍不得把孩子给别人养的。”再说,贤妃姓梅。说句不要脸的话,就算她不把孩子给皇后养,将来皇后难道就不扶持她所生的孩儿了?
    沈云殊冷笑:“既想沾中宫的光,又舍不得孩子……”梅贤妃这如意算盘真是打得叮当响。只是天下总没有这样的好事,都由着你一个人把便宜占尽了的。
    许碧摆摆手:“罢了,这都是皇上家里的事了。倒是苏姐姐这里若是没人盯着,那才是福气。好好地生个孩儿,平平安安养大,将来也少不了他的。”看佑王府就知道了,日子过得要多自在有多自在。哦,如果府里没有一个袁胜莲,可能会更好些。
    打从袁胜莲在杭州投诚起,这转眼都快一年了呢,也没见她再有什么动静,倒是跟袁胜兰渐渐地姐妹情深起来,虽没个诰命身份,但却时常能进宫,恐怕初一外命妇们进宫朝贺,她也会跟着佑王妃呢。
    第134章 朝贺
    其实过年这件事, 对于官员和诰命们来说,实在是个体力活儿。无他,大年初一, 要朝贺。
    能进宫朝贺, 尤其是能进后宫朝贺太后与皇后娘娘的, 那都还颇得有点身份才行。也就是说,必须要是诰命,才有进宫的资格。
    虽然说起来,本朝只要男人有了品级, 家中女眷也就能有相应的品级,但那只是说说而已。全国六七品的小官儿有多少?简直是车载斗量, 哪里就挨个给你发诰命呢?因此第一条,这官员其实得做到五品,才有资格为家里人请封诰命。至于那些一辈子止步六七品的芝麻官儿, 就甭想了。顶多是外人为了示以尊敬, 管你们家女眷叫一声“安人”或“老安人”,听个高兴罢了。
    那么,是不是你上了请封的折子,朝廷就立马给你的妻子或母亲发诰命呢?那当然也是没有的。诰命虽然只是虚衔, 可朝廷也是要发俸禄的。要出钱的事儿,你说谁会那么痛快?因此, 朝廷一般是几年才统一发那么一回,若是错过了这一回,想让礼部单独给你发诰命?那得有特殊情况。
    若不然, 当初许碧的诰命,那还是皇帝趁着许瑶有孕,才把这事儿叫礼部去办的呢。若是没皇上发话,礼部谁那么好心呐。
    如此说来,诰命是难得的,因此能进宫,这就是有身份的意思啊,十分之荣耀的。
    但是荣耀归荣耀……辛苦,还是很辛苦的。
    许碧是天不亮就到了宫门的,当然,是夫妻两个一同出来,然后男往前朝,女往后宫,都等着去吧。宫门天不亮是不会开的,但是并没人敢等宫门开了再去,所以首先你就得在宫门外头等上一半个时辰。
    这还好,因为各家都有马车,总还能挡风挡雪的。苦的倒是进了宫之后。譬如说现在,他们就在宁寿宫这里吹冷风呢。
    宁寿宫的前殿就那么大,总共也安置不下多少人,许碧到现在还是五品的诰命,因此还轮不到殿内,就只能在院子里站着。看看身边,能跟她并肩的至少都是三四十岁的妇人,甚至还有头发花白了的,如她这样未满双十的,简直凤毛麟角。
    也亏得年轻火力壮。诰命服这个东西真是……看着很华丽很漂亮的样子,但在夏天呢,它太厚了不透气,到了冬天,它里面又穿不了多少衣裳,而且绸缎的料子还不挡风……许碧揣着手炉,脚下穿着厚厚的绵袜和毛皮靴子,袖子里还揣了一小荷包紫姜,冷了就往嘴里含一片。
    自己还年轻都这样,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诰命们更不知有多辛苦了,偏偏这样的时候,再没人肯不来的。就算含着参片,也得坚持到底才行,大不了朝贺完了就回家躺着。
    若是按前朝的规矩,既有太后又有皇后,诰命们就得先在宁寿宫朝贺过太后,再去交泰殿朝贺皇后,冷风都得吹两回。幸好皇后娘娘仁爱,众诰命们在宁寿宫朝贺过后,可以跟着来请安的皇后娘娘与众妃嫔们一起去交泰殿,马上就能朝贺皇后娘娘,省掉了再等待的过程。
    就这一条,不知多少人在心里暗暗称颂呢。
    饶是如此,这一通折腾下来,也有些年纪大的老诰命们有些受不住。皇后早叫人在偏殿备下了姜汤之类,撑不住的人可以先到偏殿歇歇再走,余者这些诰命里头,皇后也留了一些人多坐一会儿说说话什么的。
    这样的若不是重臣的母亲妻子,就是宫内妃嫔的亲人了。许碧很幸运地忝居此列,在交泰殿靠近门口的地方得了个座儿。
    没错,就是靠近门口的地方,还有许夫人,就坐她旁边呢。虽然说看在你们是宫中妃嫔的亲人份上可以留下来,但可没说你们就能坐到妃嫔们身边去。离得远吗?话没法说,彼此眼神交流一下吧,或者也可以让宫人稍微传几句话。要是觉得这样不好,那没别的办法,或者叫家里男人努力进取,给你们挣更高级的诰命,或者叫宫里的女儿争气点,能自掌一宫,到时候也能带你们去自己宫里说说话了。
    总之就目前来说,许夫人还是只能跟许碧一起,坐在殿门口。
    许夫人年纪还不算大,但身子却不怎么很强健,这一通折腾,脸色也不大好看。许碧看她这样儿,只好把自己的手炉给了她,连带着剩下的半荷包紫姜片:“若是撑不住,不妨向娘娘告声罪罢。”真要让许夫人厥这儿,她还得演一出母慈女孝呢。
    许夫人却是直摇头:“我并没事的。”好容易能进宫看闺女一回,她还没见着皇长子呢,怎么肯走?再说她年纪也不是很大,缓一缓就好了。
    许碧也就不言语了,往前头妃嫔们的座位看了一眼。她很想跟苏阮说说话的,但苏阮因有身孕不大舒服,在宁寿宫请过安之后,皇后就叫人送她回自己住处了。许碧也只远远看了一眼,觉得苏阮的脸色确实不是太好。
    除了苏阮,其余妃嫔倒都在此处,许瑶坐在顾充媛下首,却不曾往许夫人这里看,只不停地往侧殿瞧。便有位诰命笑道:“怎么没见两位殿下呢?”
    这位是吏部尚书的夫人。吏部尚书被称为天官,尚书夫人穿的是一品诰命服,坐的位置也极靠前,与佑王妃平级,说话自然也就可以随意一些。
    皇后便笑道:“小孩子贪睡,不叫他们起得那般早,只这会儿怕也该过来了。”
    下面的诰命夫人们便纷纷表示赞同,有几位还说起自家的小孩子,无非是说小时候如何赖床的话,虽说不无拍皇后马屁的嫌疑,但因说的也都是实事,听着倒也有点趣味。
    殿中人正说说笑笑,侧门处便有人进来回禀:“两位皇子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两个皇子都是乳-母抱进来的。皇长子如今一岁多,正是想要自己走路的时候,一进殿就不要乳-母抱,自己倒腾着两条小腿,跟小鸭子似的走到皇后面前,团了小手往垫子上拜:“给母后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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