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步婷荷眉心微蹙,略带清愁的模样,三皇子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刚刚是我失礼了,是因回想起温荷公主有些失神,才说了不合适的话,公主仙女之姿,哪里是凡尘女子能够比得上的。”
    这话一出倒是捧了步婷荷,可是却将在座的其他人踩了下去。
    不少人看三皇子的眼神都略带微妙,你想要捧一个人没关系,可是没有必要将其他人的脸面都扯下来捧吧?
    沈凝华这才相信了百里安宁的话,看来这位三皇子是真的被步婷荷迷得神魂颠倒了,只是宫中的俪贵妃娘娘可是对三皇子抱有极大的期盼的,怎么可能容忍他去追求一个别国的公主。
    百里安宁撇开眼,不去看三皇子的模样,身为皇室子弟,即便是说错了话,用得着当众给人道歉,你把皇室的威严放在何处了?
    步婷荷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起身对着三皇子行礼:“三皇子哪里的话,您喜欢我的舞蹈是婷荷的荣幸,在座的诸位小姐们哪个不是才貌双全,婷荷自愧不如。”
    三皇子没有说话,眼神却是轻蔑的从众人身上扫过,不少人被气的脸色涨红,一时间气氛紧张起来。
    步惊澜看到火候差不多了,才出声说道:“今日邀请诸位前来,只是平常游乐饮宴,还请诸位不必拘泥于礼节,这园子是我派遣了工匠新建造起来的,诸位可以自由走动赏玩。”
    众人点点头,欢快的答应了下来,毕竟这个时候,就算是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不给步惊澜面子。
    沈凝华捏着提子的手指动了动,心中嗤笑一声:自由走动,太过自由可是极为容易出事啊……
    不多会儿,众人便三三两两的散开到处欣赏起风景来。沈凝华和百里安宁也找了一处亭子坐着休息。
    两人刚坐下没没多会儿,百里安宁的侍女便走了过来:“公主,渠驸马请您过去呢,说是府中有事,需要先回去。”
    “府中有事?可是说了什么事情?”
    “不曾,只是看驸马的神色,似乎极为焦急。”
    百里安宁连忙起身,走了一步之后又回头看向沈凝华:“凝华,你一个人……”
    沈凝华轻笑:“无碍,你赶紧回去吧,想来应该是比较棘手的事情,不然渠驸马也不会贸然叫你回去。”
    “好,别让你身边的侍女离身,小心一些。”
    “我知道。”
    看到百里安宁匆忙离去,沈凝华不由得笑了笑,转头看向亭子一旁的池水,忽然看到池水对岸,楚君熠跟着一名侍女向前走的身影,眉心微微的动了动:“楚君熠?”
    红菱也看到了那个背影,连忙看向沈凝华:“公主,那个好像是驸马……”
    “你去看看,不用跟过去,就走到对面的湖边。不管有没有异常,都赶紧回来。”
    “是,小姐。”
    不多会儿,红菱便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只香囊。
    沈凝华看着这只翠竹香囊,眼中神色凌厉了很多,这只香囊,是她亲手绣制的,她绝对不会认错,而且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她亲手将它挂在了楚君熠身上。如今,这香囊上的绳子分明是被割断的,什么人能够靠近他将香囊割下来?
    “小姐,要不奴婢去看看?”
    “不用,坐着继续等。”
    没有等待多久,步婷荷便走了过来。
    “昭华公主喜欢这里的景致?”
    沈凝华抬眸:“说不得喜欢与不喜欢,只是觉得还算有趣而已。”
    步婷荷勾了勾唇角,笑意犹如春风化雨:“还有一件更加有趣的事情,公主想不想听一听?”
    沈凝华语带深意的说道:“温荷公主盛情相邀,自然是要听一听的,不然,岂不是浪费了六皇子和温荷公主的一番安排?”
    步婷荷端着茶盏抿了抿,而后拿着手帕擦拭嘴唇上根本不存在的茶水:“昭华公主说话做事果真是不同凡响,既然如此,那请公主随我来吧。”
    “带上我的两个丫头,想来婷荷公主不介意吧?”
    步婷荷笑了笑:“自然是不介意的。”多带上两个人,也无非是多了两个替死鬼,有什么好在意的?
    楚君熠看到百里安宁离开,本来想找一处距离沈凝华近的地方,等着接下来的好戏,可是没想到,他刚刚坐下,便被人叫到了后院。
    看着地上跪着的嬷嬷,楚君熠面上毫无表情:“你说你是我母亲身边的人?”
    跪地的嬷嬷抬起头,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只是一道伤疤从眼睛一直蔓延到下嘴唇,看上去极为恐怖:“回禀小主子,老奴是伺候公主的蓝嬷嬷,老奴对不住公主,没能遵照她的遗愿,照顾小主子长大。”
    她的声音粗粝,犹如利刃磨过砂纸一般,听在耳中只觉得浑身发麻。
    “蓝嬷嬷,我一出生就被抱离了母亲身边,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小主子,您腰间有一块半月形的红色胎记,这一点没错吧。”
    楚君熠微微眯了眯眼睛:“仅凭一块胎记?”
    “自然不是,老奴手中有云倾公主留下来的手书!”
    蓝嬷嬷说着,从衣袖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块发黄的丝帕,丝帕一角还有被火苗灼烧的痕迹。
    楚君熠接过来,看到上面的字迹,瞳孔猛地缩了缩,这是母亲的字迹!
    蓝嬷嬷流着眼泪,让一张满是疤痕的脸越发的恐怖:“当初,皇后娘娘陷害公主通敌叛国,要趁着皇上外出游猎的机会命人处死公主,当时公主已经怀胎九月,眼看就要生产,为了保住小主子您的性命,公主收到消息之后,提前喝了催产药,拼死将您生了出来,为您安排了去处之后,便点燃了大火**……”
    楚君熠沉默,看着丝帕上的血迹眼神不断变换。
    “公主曾经救助过萧家家主,临终之前将您托付给萧家,还将所有的势力以及财富倾囊相赠,只求萧家救小主子一命。只是,后来奴婢从大火中逃出,抱着您到萧家求助,在半路就遇到截杀,一群人将您抢走了,奴婢侥幸活了下来,辗转逃到了大越国。后来多番打听您的消息,才知道您做了萧家的养子。”
    “既然遇到截杀,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时奴婢身上被砍了十余刀,有一刀更是贯穿了整个后背,那群人认为奴婢必死无疑,没想到奴婢后来竟然被好心人相救。”
    “你那么多年都没有过来找我,为什么现在过来了?”
    蓝嬷嬷抬起头,双眸中爆发出刻骨的仇恨:“奴婢要来为公主报仇!”
    楚君熠冷声反问:“报仇?”
    “是,皇后、赵家、萧家、沈家,奴婢要告诉小主子全部的真相,为公主报仇!”
    楚君熠审视着蓝嬷嬷,眼中的光芒冰冷异常:“皇后和赵家可以理解,萧家和沈家有什么关联?”
    蓝嬷嬷对着楚君熠重重的磕头,只一下,额头便青了一块,可见力道有多大:
    “当初萧家之所以答应公主抚养小主子,为的并不是偿还的当年的救命之恩,而是想要挟持小主子命令公主暗中培养的势力,这么多年来,萧家之所以发展的这样快速,还多次打了胜仗,成为大安国的守护神,便是利用了当年公主留下的势力和情报。奴婢后来才想明白,当初在半路上截杀奴婢抢走小主子便是萧家人,不然那样隐秘的一条路线,没有人会知道。”
    楚君熠想起萧景然一直对他不以为意的态度,心中的冷意弥漫。
    蓝嬷嬷接着道:“最可恨的是沈家,沈栋布衣出身,而且还迎娶了当时皇上最心爱的女人夏静言,皇上没有杀了他就算是好的,为什么他还能平步青云呢?就是因为他帮助皇后陷害了云倾公主,这才攀上了赵家这颗大树,后来更是迎娶了皇后的庶妹赵芸香,小主子,你说沈家是不是您的仇敌?”
    房间后面的密室之中,沈凝华站在原地,听着蓝嬷嬷一声声啼血的控诉,眼底翻滚着汹涌的波澜。
    一旁的步婷荷微微的勾起了唇角,抬手将密室和房间相连的机关关闭:“昭华公主,你没有想到吧,你的父亲是害死楚公子母亲的凶手,你说楚公子现在知道了,会如何抉择呢?”
    沈凝华转头看向步婷荷,手指下意识的护着腹部:“温荷公主好计谋。”
    “错了,这可不是计谋,是真相!”步婷荷看着沈凝华微微颤抖的手指,心情愉悦起来,“楚君熠不仅仅是大越国皇帝的儿子,也是我云倾姑姑的儿子,是我的表哥,我怎么能忍心看他被真相蒙蔽。”
    沈凝华冷笑一声,眼神光芒似乎能够穿透人心:“温荷公主是不忍心看他被真相蒙蔽,还是不想看他和我相爱相守?”
    步婷荷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都说昭华公主聪慧异常,我今日见了才觉得传言不假,两者都有,而且后者居多。”
    红菱上前护住沈凝华,怒视着步婷荷,这人都说了驸马爷和她是表兄妹,竟然还有这样龌蹉的心思。
    沈凝华对着红菱摆摆手:“放心,现在温荷公主还想着在楚君熠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不会轻易的动我,公主,我说的可对?”
    步婷荷呵呵一笑:“不错,不错,我不会动你,因为会有人帮我动你的。”
    沈凝华思绪一动,心中猛地一颤:“你将三皇子也引了过来,听到了刚才蓝嬷嬷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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