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班花睡得挺沉的,不管郭一鸣暗地里在干什么,都没把她吵醒。这下,郭一鸣的目光就越发变得肆无忌惮了。其实他们理科班也有班花,但理科班的班花和文科班的班花怎么好比?文科班的班花就算是一根头发丝都是乌黑发亮的,还飘着洗头膏的香味。
    但一般来说,越是好看的班花,就越娇惯。周围人把她捧高了,她自然而然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像朵高岭之花,恨不得拿鼻子瞧人。
    眼前这班花倒是还好,人挺文气的,连睡觉的时候也是规规矩矩。青眉乌眼翘鼻子,红红的小嘴抿着,像浸在水里的草莓一样。这副样子郭一鸣早看过无数遍了,刚开始也就觉得还好吧,可今天仔细看了,又觉得这班花确实挺耐看的。
    少年心事总是春。
    郭一鸣忽然间有些恍惚,心里好像拨弦一样微微抖起来。此时此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好不容易收拾了乱飞的心,正打算要走,余光又瞥到了什么。
    校服的袖口宽大,从郭一鸣这个仰视的角度,正好能通过班花的袖口看到里面的别有洞天。高中有些女生已经发育得很好了,平日体育课,男生们就爱围观女生跑步,当然不是真看跑步,而是看女生们跑步的时候晃来晃去的胸。
    班花里面裹着的是粉白色的那种运动文胸,小小的山丘一般,弧线好看,充满生机。郭一鸣心思活络,小小年纪就对性充满好奇,家里电脑偷偷藏着好多种子,他怎么说也算是阅片无数了。像班花这种大小的,其实一点也不雄伟,但郭一鸣就是忍不住一直盯着看。
    晚上回了宿舍,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宿舍是上下铺,床板有点老旧,随便动一下就吱嘎吱嘎地响。郭一鸣睡在上铺,下铺的人烦不胜烦,抬脚就踹了下上面的床板,低声骂:“发春啦?还睡不睡了?”
    郭一鸣忽然就不动了,大字型躺着,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快到凌晨才渐渐睡去,宿舍里打起床铃,郭一鸣说什么也爬不起来,又是下铺的好兄弟拍了拍他床板,他这才不情不愿地醒来。
    刚做的梦眨眼就忘了,他坐直身体想回忆一下,这么起身一动弹,才猛然发觉自己的内裤居然全湿了。郭一鸣怔了怔,这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又到了晚上,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这一晚郭一鸣倒是倒头就睡了,醒来后做的什么梦也清清楚楚。
    他摸摸自己的裤/裆,不出意料是黏糊糊的。
    完蛋。
    郭一鸣在心里暗骂,这班花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啊,连续几天做的梦里都有她,做的还都是春梦。
    要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啦啦啦啦啦。
    冯胖:吨吨吨?脚步声?
    酸角大糕糕(叉腰挺胸):对呀,多形象的象声词!
    ☆、海盐冰激凌
    又是体育课,郭一鸣大老远地就看到冯胖坐在领奖台边的台阶上,他也走过去坐下的时候,冯胖还有点惊讶,看了眼手表,说:“还没快下课呢,你怎么就过来了?今天不打篮球了?”
    “不打了,老打没意思。”
    郭一鸣瞧了冯胖一眼,又回头去看看文科班,这节课文科班可能正在用投影仪,这时候所有窗户都拉着窗帘呢。
    根本瞧不见班花。
    但郭一鸣还是心甘情愿地陪着冯胖坐着,他忽然有点理解冯胖的心境了。大夏天的操场,和一群大老爷们儿抢个球有什么好玩的啊?真不如坐这儿吹吹风,瞧瞧温温软软的女同学。
    冯胖大马金刀地坐在台阶最顶一层,俩腿老长,搁在往下数第三四层上,手肘分别搭在两只膝盖上,拎着瓶喝了大半的矿泉水,无意识地晃啊晃的。
    郭一鸣难得安静,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昨晚上的梦,太燥热了。他砸吧砸吧嘴,忽然就觉得渴了,于是直接拿了冯胖那半瓶子水,开了盖就猛灌。
    没碰到嘴,瓶口在半空举着。有些水没倒好,汩汩地流出来,郭一鸣喝痛快了,拿手臂抹了把嘴巴,说:“哎,我说,七夕快到了,你打算怎么过啊?”
    “这还用说?”
    郭一鸣秒懂,咧嘴笑笑,“礼物准备好了?”
    “差不多吧。”
    冯胖嘴上说得轻巧,郭一鸣还真以为是有多差不多呢,结果等冯胖把礼物一股脑拿出来后,郭一鸣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他以为的差不多就是那种一束花加一张贺卡的差不多,稍微好点的,就再加一盒进口巧克力吧。哪想冯胖的差不多是价值都不知道多少的一箩筐东西。
    什么护肤品化妆品的,精致玲珑地全装在一个方形大礼盒里,品种多样,郭一鸣孤陋寡闻,只认得其中一瓶子海蓝之谜,还有一只权杖口红。别的那些,瓶瓶罐罐上标的都是外文,他只知道是名牌,却叫不出具体的名字。
    “你你你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郭一鸣震惊,他知道文科班好多女生都化妆,送这些东西确实挺实用的,但是,“我记得班花她是不化妆的啊?人家长得好看那是人家天生丽质,你送这些不是没有用武之地了吗?”
    “嗯。”
    冯胖当然知道,所以除了这些东西,他又额外准备了一只苹果最新版手机。现在的高中生各个都有手机,学校里不让用,大家就偷偷用,暗地里也助长了一些攀比之风。当时大家都不屑于用国产手机,所以凡是家里有钱的,那肯定用苹果,苹果又分老苹果和新苹果,冯胖买的这台最新版苹果,定价又创了新高,但尽管如此,还是有前仆后继的国人强着购买,有些人光有钱还买不到呢。
    郭一鸣接过这最新版的苹果手机左看右看,说:“哎,这个可以啊,我挺喜欢的!”
    “你喜欢有什么用,关你什么事。”
    手机又被拿回去,郭一鸣眼睁睁看着它被冯胖一并放进那礼盒里,礼盒盖子又合上,缠在外面的宽丝带也重新扎好,这才一拍大腿说:“花!花呢?”
    “我没买。”
    冯胖不以为意。其实早先他也想过买花的事,但实际上班花并不是个招摇的人,那种捧着几百朵鲜花告白的行为实在太高调了,与其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骑虎难下,不如实实在在地送点有用的东西。
    但郭一鸣不这么想啊,“这怎么行?七夕哎!没有花那叫七夕吗?你先别急,等我出去一趟,我给你买花去!”
    这人猴蹿似的,冯胖没把人拦住,人眨眼间就跑得没影了。他也不急,在座位上耐心地坐着等。也不知道郭一鸣跑哪家花店去了,老半天也不回来。冯胖坐久了,就离了座位,到洗手间洗把脸。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冯胖回来了,郭一鸣也回来了。但他人不在座位上,刚捧着一大捧花,太显眼了,学校里到处有老师走来走去,郭一鸣心想着得趁早把这花送出去。回到教室,没看到冯胖,心急地等了几分钟,等不下去了,直接带上礼盒捧着花,去找班花了。
    这些是教室里别的同学告诉冯胖的,当下冯胖就觉得莫名其妙,明明是他想陪班花过七夕,结果郭一鸣这太监比他还着急。
    居然还上赶着把礼物送过去了?
    没过多久,郭一鸣就回来了。冯胖看着他两手空空,直接在后门口把人堵住,说:“你怎么回事?”
    郭一鸣一脸阴沉沉的神色,瞥了冯胖一眼,“什么我怎么回事?我这不是好心替你跑腿吗?结果呢?我真是倒了大霉了!”
    冯胖皱了皱眉,身体一松懈,郭一鸣就从一边缝里溜进教室。
    “我是替你去的,还想着那么多好东西,人班花得多高兴呢,怎么着也得笑脸相迎吧?可实际上呢,人家根本看不上你!是啊!她是脸好看身材又好,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肤浅,只喜欢帅哥?”
    郭一鸣说着说着,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张干瘪瘪的瘦脸顿时憋得通红。
    冯胖心里咯噔一下,声音都凉了,“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不就是拒绝你的意思么!”郭一鸣很是有些同仇敌忾,“不过我说你也真是的,怎么就看上班花了呢?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丢脸!”
    “你怎么丢脸了?”冯胖顿了顿,又说,“她到底说什么了?”
    郭一鸣没好气地在座位坐下,用力地哗啦啦翻书,“说你别再去烦她了!冯胖啊冯胖,你也有点脑子好不好?长这么胖还觊觎人班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冯胖脸色一沉,心像是被谁猛地掐住似的一紧,“她是这么说的?”
    “像她这样的班花,有的是男生追她,你那些精心准备的礼物,人家还不屑得要呢!我劝你,你还是别丑人多作怪了啊!”
    郭一鸣眼里满是轻视,既是对冯胖,又是对自己,更是对班花。他见冯胖站在那儿低着头,也不说话,心想这人不会还不死心吧?于是又恨恨地说了一句:“怎么?你不信?”
    没有回答。
    “好啊,那你自己去文科班看看!我们学校校草你认得吧?你那班花正和人校草在打情骂俏呢!你有本事就过去质问清楚啊,反正我是不去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话音落了,教室里蓦然安静下来。他们一个生气一个绝望,都没意识到说话声音太大,全班同学都听见了。
    这下,所有的目光都投过来,有好奇的,有惊讶的,有疑惑的,最多的是看好戏的。
    冯胖头越低越下,眉心早皱得深深,上课铃响,他却忽然转身出了教室,三步并作两步地直接下楼,不管不顾的。
    郭一鸣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但耳听为虚,他得眼见为实。
    文科班在上体育课,班级里空无一人。班花在走廊上,她对面又高又壮的男生正是校草。校草是班花隔壁文科班的,两个文科班这节课刚好都上体育,别的同学都去操场了,就这俩人磨磨蹭蹭的。
    校草是校篮球队的,身上还穿着篮球服,可能刚打过一场篮球,此时浑身都冒着热气,脸上也都是汗,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帅气,反而更添了几分男子汉的气魄。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班花笑得花枝乱颤的。看着她笑,校草也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亮闪闪的,格外好看。
    他实在是太热了,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掀起了篮球服擦汗,露出腹部漂亮的肌肉,巧克力一般码了八块。班花看了一眼脸颊就泛红了,很快别开了眼,但好像还觉得这样不够似的,又娇羞地转过了身去。
    校草就这么站在那儿,笑看着她。见她还不转回来,就去抓她手臂,说:“别躲了,我把衣服放下了。”
    班花这才转回来,可校草哪里把衣服放下了啊?明明还是刚才擦汗的样子,一点没变。班花一不小心又看了一眼,气得跺了下脚又转身了。
    这是什么样的画面啊。
    好看的少年和少女,就算什么也不做,光是这样站在一起,随便一个神态,就是让人心悸不已的青春了。
    冯胖站在楼梯上,最后一阶他还没来得及跨下去,又静悄悄地把腿收了回来。
    回到教室,老师已经在上课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回座位,趁人不注意,郭一鸣对他说:“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是不是丢脸了?”
    冯胖没回。这一节课,不管郭一鸣和他说什么,他都没回。
    下节课,冯胖就不见人了。
    正是高二升高三的时候,任课老师们都很有紧张感,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对学生们管得都很严格。平时班级里挺闹腾的那几个,这段时间也不敢太作死,也就郭一鸣有胆量再去办公室喝茶了。
    班主任正训斥他呢,他有些神游太空,冷不丁地,他忽然问了一句:“老师,我同桌去哪儿了?”
    班主任一愣,又是一顿骂:“和你说正经事呢,你有没有好好听?除了学习,别的事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但顿了顿,还是回答他,“冯照纬转学了。”
    冯照纬父亲的公司业务拓展到国外去了,早在冯照纬高一的时候,就试图举家搬到大洋彼岸去暂居,但一方面由于冯照纬母亲工作的缘故,另一方面又由于冯照纬不太愿意,这事儿就一直搁浅到现在。
    结果有一天不知怎么的,冯照纬忽然松口了,看样子像是愿意去美国读书了,他父母当然高兴,立马就把这件事落实起来。
    到了美国,冯照纬几乎断了和国内的所有联系,卡换了,旧手机也不用了,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全新的。
    平时除了学习,他还花大量时间运动和健身,冯照纬做人做事都很有韧性,这样规律的生活一坚持就是两年。
    公寓里,他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也试着把衣服掀起来,窄瘦的腰上两条人鱼线像是刻上去似的,腹肌一格一格像棋盘一般。
    他没什么笑意地笑一笑。
    多简单的事。
    他把衣服放下,就好像放下了什么曾经很在意而现在不以为意的东西一样,这时候,他才忽然想到储物间的其中一个抽屉里,还存放着他的一些旧物。
    那只旧手机也在其中。
    冯照纬把手机拿在手里把玩,时间真是一剂良药,竟然使他淡忘了两年前手机的款式和型号,现在一看,居然觉得有些新奇。
    鬼使神差地,他给这只手机充了电,又开了机。瞬间,像水库开闸一般,一下子涌进来许多短信。
    那时候微信还不流行,人与人之间除了打电话就是发短信。
    冯照纬潦草地看了看,什么广告的,推销的,诈骗的,还有10086的,各种各样,都是些没什么意思的内容。在这些没什么意思的短信里,有一条显得有些突兀。
    冯照纬正想退出短信页面,注意到这条又点了回来。收到短信的时间是在两年前,发信人是女班长苏宁。
    短信有点长,密密麻麻一大段。冯照纬花了点时间把这些字全部看完。看着看着,他捧着手机的手就有些轻微地抖起来,半晌,他唰地一下按黑了屏幕。
    “当年我给你发那条短信,是因为我真的看不下去了。我和郭一鸣关系要好,所以我深知他是什么样的人,当初他做出这么离谱的事,又对你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我想他一定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不过冯总,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没必要再记郭一鸣的仇,就当那是青春的遗憾,一笑而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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