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金轩被莫少恭呛的脸色难看,他虽然没有入仕途,但也从没有被人这样为难过。
    沈银秋低头,嘴角噙着一抹笑,终于看到他憋屈的样子了。
    沈金轩决定不再招惹莫少恭,他跟刘大辺道,“刘老板,关于那店铺租期一过,一家店铺扣一天扣一百两的事……可还有商量的余地?”
    钱财问题,沈金轩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沈银秋和万俟晏在场了,面子虽然重要,但没有银子还给别人的时候更丢脸!
    刘大辺看了刘诗覃一眼,问他道:“做生意讲究什么?”
    沈金轩沉声道:“诚信。”
    刘大辺嗯了声,“当初我愿意把京城的地价压的那么便宜租给刘老板,是因为她讲究这个,为了不占我便宜,她追加的就是如果超过租期,每家店铺按照一天赔一百两的高价。没想到因为这个,却把我儿送进了牢房。”
    沈金轩一滞,他没想到这个不合理的条款竟然是刘诗覃自己加上去的!还有这刘大辺对他让衙门的人抓莫少恭的事真是耿耿于怀。
    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向正在品尝菜肴的刘诗覃,她为何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件事?难道是因为她是故意挖坑给他跳的?
    在此时,沈金轩不由的怀疑起来,但他又马上让自己清醒,当时刘诗覃中了波若丹,正一点一点的摧毁她的神智,在那个时候他让她签下店铺的转让书,为了怕她又反悔的机会,他写了所有亏损盈利都与刘诗覃无关,一切都是他的。
    现在好了,一切赔款都是他的了。
    谁会想到她这么奢侈,店铺的地却是租的!
    刘诗覃被他带着出门一场,最难得的是能跟沈银秋一起吃顿饭,但她相信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机会的。想到这里,她也扫了眼眉头紧皱的沈金轩,真以为老娘的东西那么好拿?没给沈金轩下大断子绝孙的药,已经是她的大发慈悲。如果他再动一些歪脑子,就被怪她让她抱憾终生了。
    她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如果不是顾及沈银秋还在京城,把沈金轩逼疯了什么破事都敢干,那么她还真想让沈家玩完的。
    她当初瞎了眼,也吃到教训了,更别说她根本就不欠沈家的,这些年他们的吃喝用度,没有她补贴会过的这么舒适?沈银秋不在她身边的几年里,她对沈金秋那丫头不好?
    死心了,玩腻了,女儿也出嫁了,沈家不想呆了。
    这就是刘诗覃这段时间里的感悟。
    刘大辺也忙着给莫少恭布菜,来来来这个好吃,这个你喜欢,这个也不错。莫少恭就没有自己夹过菜,他不挑食,私房菜馆的菜肴也不差,刘大辺给他夹的他没有一个是不喜欢的。
    吃着吃着他自己都怀疑难道他真是刘大辺的儿子?扯淡吧,他就是一个孤儿,被一个老头捡垃圾捡到,又靠着捡垃圾养活,听说是烈阳天,估计他再晒上个把时辰妥妥的咽气。
    所以,他暗道自己想那么多做什么,总不能喊了刘大叔一声爹,就真的把他当爹了吧,那也要看人家要不要他这个便宜儿子。
    大家都各吃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就是特地出来吃个饭而已。
    沈金轩是唯一个没有胃口的,刘大辺忙活莫少恭,万俟晏给沈银秋夹菜,沈银秋边吃着万俟晏喂她的,边小声跟刘诗覃交谈。没有一个是他能插足的地方。
    他动了动筷子,心里烦闷,片刻还是放下道:“刘老板,我接手这铺子的时候,并不知道里面有这条约。”
    刘大辺见莫少恭吃的欢,心里特别的满足,都快忘了这是在什么场合,他缺的就是一个儿子!冷不防被沈金轩打断,他心里也有些不悦道:“沈公子,这是你和刘老板之间的事了,这契约书上,我按了手印,刘老板也按了手印,如今刘老板的手印被你覆盖,我还能找她不成?说出去我也不占理。”
    莫少恭咽下口中的食物,瞎说道:“我为了和他赌气,才说让你还一万两马上搬走,这事跟你就算完了,接下来是我让他吃亏的事,结果你非要惹我,现在是三万两了吧。你跟老头说这些更惨,他认死理,做梦才能让他改变主意。”
    刘大辺敲了敲他桌子,“吃你的饭,帮外人坑你老子,能耐了你。”
    莫少恭嘿嘿道,“这不是没有坑到吗。”
    沈金轩哪里会想到莫少恭开口跟他要一万两是为了和他老子怄气,还以为他想发财想疯了,狮子大开口。
    想着莫少恭还在县衙里否认他和刘大辺的关系,这对父子闹脾气归闹脾气,可坑死他了 !
    现在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家里也不是凑不出三万两,但没有了店铺和又赔了银子,还能从什么地方赚回来?
    再加上他真的很不甘心!
    沈银秋边和刘诗覃说笑,边注意着沈金轩吃瘪的样子,还不忘夹菜给万俟晏,让他别饿着肚子。三万两和她娘,不知道沈金轩和沈蔺如会如何抉择,如果他们还不肯罢休的话,她后面还多的是方法和他们慢慢玩儿。
    果然,过了半晌,刘大辺忽然道:“你说刘老板是你什么人?”
    沈金轩扫了刘诗覃一眼,“她是我爹的一个妾室。”
    刘大辺一愣,嘀咕道,“妾室吗,妾室好啊。”
    沈金轩:“……”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大辺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看了看刘诗覃几眼,欲言又止。
    就这,沈金轩似乎看出了苗头,但是不可以,刘家在朝廷中的地位还是颇高,他沈家如果做出这种事,在朝中势必会跟刘家交恶,那日子肯定是不好过。所以他即使想让他爹把刘诗覃给休了,也不能。
    他假装不知道刘大辺的意思,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沈银秋也知道刘大辺可能是她娘安排的人,也不知道她娘是怎么跟阿莫串通好的,不过她更相信里面有万俟晏在搞事。但瞧着沈金轩这个态度,想来刘大辺提出那个荒唐的理由也不能成功。
    她想了想,一般人的妾室送人还真的没人会说什么,重点是她娘的身份又不是无依无靠的妾室,她那三个舅舅真的很厉害。
    沈家顾忌这个又要抓着这个,但如果不是他娘不想让三个舅舅插手,还有沈家的什么事!
    她一想到她娘被沈金轩下毒的事,握着竹箸的手就不由加紧,很气。
    万俟晏余光看见她泛白的手指,心知她着急了,伸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微微用力包住她的手,他朝她笑了笑。
    沈银秋刹那间平静下来,对不能急,迟早会脱离沈家的事。
    沈金轩没心情注意到她们的异样,心里还在想着能从什么方法挽救回那些店铺。却听刘大辺道:“沈公子也别说我刘某小气,我儿也跟你交涉了好几天,明日之內,你把你的店铺清空,三万两也不多,三天內你把银两准备好。”
    沈金轩;“……”什么叫三万两不多。
    莫少恭已经吃饱喝足,但他还没有放下竹箸,而是花样把玩着,用转了几个圈指着沈金轩道:“这回,沈公子不会有问题了吧?”
    沈金轩不由的看向刘诗覃和沈银秋,沉声道:“没问题,但刘老板,你的地可以继续租给在下否?”
    “不行。”刘大辺一口就拒绝道,“这些地我到了这个时候就是有用处的,不然当初刘老板想跟我买下这些地我就不会拒绝了。”
    沈金轩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来解决,原来不是刘诗覃不肯买地,而是这个刘大辺不肯卖地。
    他如今连卑鄙的方法都想不到,这几天已经被莫少恭闹的他颜面无存。
    他本来还想知道为什么刘大辺姓刘,他儿子却姓莫,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情问了,也许莫少恭随母姓吧。
    一顿饭吃的不久,沈金轩见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也不想再继续多呆。他起身道:“抱歉,刘老板慢用,在下有事先告辞了,单我已经买下,实在是对不住。”
    他刚说完就看向刘诗覃,刘诗覃道:“我难得见到世子妃,晚点再回去。”
    沈银秋抬头微笑道:“沈公子有意见吗?”
    沈金轩目光阴沉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身走了。
    在他出去包厢,房门重新被关上之后,莫少恭终于感觉自己不用装了,舒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道:“没有露馅吧?”
    沈银秋赞叹的看着他;“何止没有露馅,简直不要太真实。”
    莫少恭嘿嘿笑出声,“还是刘叔绷的住,我都差点以为我是他儿子了。”
    刘大辺看着莫少恭的神情更加的慈祥,“我就是把你当我儿子。”
    莫少恭道:“嘿嘿嘿嘿少夫人听见了吧,刘叔这本事才是高,如果不是他,我哪里能这么自然的蒙过他们。”
    刘大辺叹气,他看向刘诗覃道:“沈家好像没那么容易放手,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刘诗覃似笑非笑道:“没有什么打算,他们不打算放手,那就整到他们愿意松口为止。倒是辛苦你跑一趟了。”
    “不!不辛苦。”刘大辺看着正打着哈欠犯困的莫少恭道,目光有着激动和紧张,以及深深的慈爱。
    沈银秋:“……”这人是不是有点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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