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壳破裂的清脆声音,又再一次的从萧瑾萱的额头上传来。
    眼见得对方这蛋液顺着脸庞,粘稠的肆意流下的狼狈模样。
    站在一旁的钱氏,若非要维持着脸上悲愤的表情,否则的话她甚至恨不得仰天大笑几声,因为现在她心里实在是太痛快了。
    而就在四周的百姓,将周显御这位战王的死,全都怪责到萧瑾萱头上,而可劲往她身上丢东西的时候。
    忽然就只见得家庙内,一个少女领着三四个下人,抬着数个木桶走了出来。
    而等到对方凑的近些了,众人才看清楚,这走来的女子,正是钱氏的女儿萧瑾珂。
    自打萧瑾萱往家庙这赶,帅府就有下人骑马先行把这件事情,禀告到了家庙这边,为的是将一应的住所都准备出来。
    可是钱氏母女在知道萧瑾萱要来以后,便立刻想出了,以灾星为由,激起民愤来羞辱萧瑾萱的这条毒计。
    而等到萧瑾珂眼见得,萧瑾萱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当即她就一挥手示意百姓们安静一下,然后她便立刻说道:
    “大家先住手等一等,且听我这个身为瑾萱堂亲姐妹的人说上两句吧。”
    眼见得众人确实慢慢都住了手,萧瑾珂当即就笑吟吟的看向了萧瑾萱。
    “瑾萱我虽说是你的堂姐,但你是灾星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以前在帅府你祸害家人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连大周百姓敬重的御王殿下都被你克死了,姐姐便是有心袒护你都做不到呢。不过你到底是我妹妹,所以姐姐听闻这污垢之水最是辟邪了,所以我便收集了好几桶喂猪拌食的馊水,好好给瑾萱你去去这满身的晦气。”
    这话才一说完,就见得萧瑾珂一个眼神过去,立刻就有那拿着馊水桶的下人走上前来。
    接着在萧瑾珂的点头示意下,就见得对方立刻将满满的一桶馊水举起,顺着萧瑾萱的头就直接浇了下去。
    眼见得萧瑾萱才一来到家庙,甚至连门都没进去,便遭到了这番欺辱,文昕甚至恨的眼睛都发红了。
    可是怎奈他本就不会武功,如今这家庙在钱氏的数月把持下,早变的她一人独大了。
    所以被钱氏命人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文昕,这会除了干着急外,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眼见得自己这一桶馊水下去,四周围观百姓都在解气的纷纷叫好,当即受到鼓舞的萧瑾珂,立刻兴奋的说道:
    “你们三个也别等了,把剩下的三桶辟邪圣水,全都给瑾萱用上吧。记得可别浪费了,若是桶内留下一滴,本小姐定然要重重的责罚你们。”
    萧瑾珂虽然性格暴躁易怒,但却对钱氏十分的孝顺,心知自己母女落到今天,全是拜萧瑾萱所赐。
    因此这会她自然是尽可能的去羞辱对方,以解心里压制太久的恨意。
    萧瑾珂对待下人一向出手狠辣,所以那三个提着馊水桶的家丁,闻言都畏惧的赶紧点头。
    并立刻举起木桶,赶紧向着已经倒在地上,无力在站起的萧瑾萱身上,就要尽数都泼洒下去。
    眼见得这一幕,文昕甚至已经不忍心的紧闭上了双眼,不愿看见萧瑾萱那无助被迫害的样子。
    而就在这情况紧急的时刻,忽然一声极为愤怒的冷哼声,就清晰的传来了。
    接着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呢,一个暗蓝色的人影,在施展轻功越过数位百姓后,便出现在了萧瑾萱的身边。
    而这来人竟然是永昌王府的世子爷,萧瑾萱的那位义兄周天景。
    瞬息间将那三个拿着木桶的下人,全都逼退之后。周天景便毫不嫌弃萧瑾萱如今一身狼狈的样子,满眼担忧的便把对方给扶了起来。
    而等到周天景,正轻声叫着对方的名字,试图叫已经有些昏迷的萧瑾萱清醒过来的时候。
    他的弟弟周天浩,也越过人群来到了近前。
    因为自小是家中老幺的周天浩,最渴望的就是有个弟弟妹妹,也能叫他两声哥哥,让他也体会下身为兄长的那种感觉。
    所以自打有了萧瑾萱这个义妹之后,周天浩可是美滋滋了好一段时间呢。但凡得了什么好吃好玩的,他都会立即差人送一份给萧瑾萱的。
    如今疼爱的小妹妹,不但全身都是伤痕,还一副都要昏厥过去的可怜样子,当即这一幕看的周天浩真是肺都要气炸了。
    因为过度的气愤,周天浩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微微不自觉的有些颤抖走音。
    “你们这些人疯了不成,瑾萱可是当朝郡主,你们怎么敢这样对待她,难道当我永昌王府没人了不成。”
    永昌王府这两位世子,钱氏母女自然是认得的。可眼见得正羞辱萧瑾萱痛快无比的时候,对方竟然突然赶来了。
    当即萧瑾珂那暴躁的脾气又上来了,并十分不满的说道:
    “瑾萱不过是永昌王的义女,我才是她的亲堂姐。而且我和她都姓萧,区区外人干嘛多管闲事,这里是萧氏家庙,我想做什么用得着你们管吗。”
    眼见得萧瑾珂那野蛮的样子,周天浩真是越看越烦,在王府他向来也是惯着长大的,做事也是没个分寸。
    因此瞧着萧瑾珂那让人厌恶的嘴脸,还有萧瑾萱如今这狼狈的模样。
    当即周天浩不怕脏的抬起馊水桶,接着便泼向了萧瑾珂。
    直到三桶馊水全都一滴不落的泼在了萧瑾珂的身上,望着对方如今放声尖叫的样子,周天浩这才解气的哼笑了一下。
    眼见爱女被当众羞辱,钱氏心疼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可还没等她上前庇护萧瑾珂呢,已经将萧瑾萱抱起来的周天景就语带告诫的说道:
    “钱夫人,听闻您因犯了过错,被帅府老夫人贬黜至家庙反思。但请夫人听清楚了,瑾萱是我的妹妹,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情在次发生。否则本世子也不防明着告诉夫人您,若是瑾萱在被伤到分毫,你们母女便是在同我永昌王府为敌,到时就是这个家庙你们也别想在呆下去了。”
    周天景不愧为永昌王府的世子爷,这番话讲完,不但钱氏母女在不敢多言,甚至就连四周百十来号的乡民,也全给震慑的不敢随便动手了。
    抱着萧瑾萱,示意自己的弟弟天浩去把文昕扶起来。
    接着周天景就当即迈步进了家庙,并将萧瑾萱安置在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里,然后又找来了婢女,给对方将衣物也统统换掉了。
    而在软塌上休息了两个多时辰后,萧瑾萱这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依稀记得是周家兄弟救了她,当即她便扬声喊道:
    “文昕你可在屋外,两位兄长如今是否回去了,你进来吧我已经醒了。”
    萧瑾萱的话音落下没多久,房门便被推开了,接着周天浩第一个冲了进来,并且满脸担忧的说道:
    “知道你在帅府出事了,我和兄长闻讯后就赶紧过来了。可是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叫妹妹你受了那般大的委屈,我这个做哥哥的太不称职了。”
    紧随其后进来的周天景这会走到了近前,并语带关切的说道:
    “瑾萱,显御堂弟的事情我们知道后也很为你担心。本来就想接你去王府住的,可是几次你都不肯见我们。如今跟我们回去吧,而且现在京师暗流涌动,朝局也是动荡不安。你虽是女子却足智多谋,有你在定然能帮上大忙的。”
    可是闻听这话,接过文昕递来的水,并喝了一口之后,萧瑾萱便摇头说道:
    “朝局怎样与我何干,那些是是非非我都不想在参与了。之所以不见两位兄长,是因为瑾萱从此只想为显御超度祈福。所以你们回去吧,其实来到家庙也好,我这辈子本就在不想迈入京师一步了。”
    在长平城内,有太多她与周显御的点滴回忆了。
    因此萧瑾萱无法面对这些。躲在这偏僻家庙了,对于她也是一个不错的容身之所。
    知道萧瑾萱不会改变主意了,周天景在沉默了稍许后,忽然语气凝重的说道:
    “其实妹妹你现在忧思在心,我本不该在拿别的事情烦你。可是瑾萱你想必还不知道,如今陛下已经昏迷了半月有余。而咱们的父王,在进宫看望圣上之后,便被以侍疾为由,让薛后一道懿旨扣在了宫内。”
    眼见得萧瑾萱虽没有说话,但却静静的听着,当即周天景忙皱眉继续说道:
    “其实若只是这样,我也不至于杞人忧天。但是就在数日前,太子代为监国,在处理一件政事上不过是稍微出了纰漏。结果从返朝堂的薛丞相,以太子年轻处事不稳为由,联名众大臣使得薛后得以上朝在旁辅佐听政。这相府的连番举动,加上陛下的久病不起,为兄实在怀疑这里面存有问题。”
    他这话才一讲完,一旁的周天浩便忙补充的说道:
    “不光是这些呢,瑾萱你绝想不到,我这个皇室宗亲,现在都不被允许进宫了呢,并且宫内的人也出不来。而且最可疑的还是泰亲王,具咱们王府的探子回报,对方甚至调动了黑甲卫,要按我看他绝对是不安好心。”
    虽然萧瑾萱现在无心京师那边的任何事情,可是想到宫内的襄平,以及爱护她的良妃,还有对周显御尽显慈父之心的明帝。
    这些人并非是萧瑾萱,随意就能割舍得了的。
    如今眼见薛后母子,动机确实十分的可疑,她确实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示意文昕把她带来的一个楠木小锦盒拿来后,萧瑾萱便将里面,被她珍藏放起的无忧簪取了出来,并递给了周天景。
    “拿着它去京军营吧,那里有显御留下的两万兵马。见到这个发簪他们就会听命行事的,到时告诉所有将领,以为显御鸣不平为由,假装出要兵变暴动的样子。只要军营这边一出事,薛后绝对压不下来。到时你们便可以此为由,要求面见圣上,如此便可一探宫内的虚实情况了。”
    满脸震惊的接过了无忧簪,周天景确实没有想到,这个义妹的手里,竟然还存在着这么一个足以扭转乾坤的重要底牌。
    极为郑重的对着萧瑾萱鞠了一躬,周天景就发自真心的感慨道:
    “妹妹虽为女子,但的确有安邦定国之谋略。若眼下困境得以解开,那瑾萱你必当居为首功。为兄在这里替大周皇室,还有所有的黎民百姓,再次谢过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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