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襄平拉着顾清歌走远了,周显御这才笑眯眯,心满意足的转身看向了萧瑾萱,可是当他看清对方今日的着装以后,眉头不禁就皱了一下。
    “萱儿,你怎么没穿我为你准备的那套宫裙,虽然这套深紫的也很配你,可难免过于庄重了,你性子本就沉稳,穿些浅色的着装才更显恬静。”
    从周显御来到近前,就一直低着头,静静坐在那的萧瑾萱,闻听这话,哼笑一下,轻声说道:
    “殿下若不喜看,大可别过头去,瑾萱并不觉得自己,今日穿这身有什么不适合的,至于殿下送来的那件,我才觉得并不适合我。”
    闻听这话,刚刚还满眼笑意的周显御,神情不禁一暗,扯动了下嘴角,他十分低落的说道:
    “原来萱儿并不喜欢我为你准备的宫裙啊,那看来我今日这身打扮,定然也是难如你眼的了,不过你穿戴哪件都无所谓,只要你喜欢就好。”
    周显御这难掩失望的声音,听得萧瑾萱心里难受的厉害。
    在也忍不住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但当她看清,周显御今日的着装以后,她又赶紧别过脸去,险些眼泪没有落下来。
    就见常年喜穿云锦黑金两色服的周显御,今日却换上了一件,紫锦黑金纹的蟠龙朝服。
    除了胸口处的那条四爪蟠龙外,不论是衣服的颜色还是纹理,都和送与萧瑾萱的那件宫裙一模一样。
    眼见着周显御,满心满眼装着的都是自己,就连一套衣服都如此上心,甚至为了迁就她喜穿紫服,对方竟连惯有的喜好都改变了,萧瑾萱鼻子发酸的厉害,但声音却越发冰冷的说道:
    “殿下,这套紫色朝服虽然穿在您的身上,可却并不适合您,就如同我萧瑾萱一样,终究不会是你最爱的那件黑金戎装,我想静静,殿下可以走了吗,若您真就这么喜欢呆在这,那瑾萱离开便是了。”
    眼见萧瑾萱话一说完,果真起身就走,周显御手足无措的望着她,眼中闪过受伤之色,但还是忙开口说道:
    “不必了萱儿,你好好坐着吧,我不吵你就是了,其实你的心思,我不是全然不懂,你总是故意疏远着我,把我从你身边赶走,是因为你担心自己会伤到我,可你知道吗?在我眼里你从来就不是什么灾星,你就是扬州梅山脚下,那个聪慧狠厉的萧四小姐,是那个让我又爱又恼可又无可奈何的萧瑾萱,别再难为自己了好不好萱儿,你也别再折磨我了,就算有天我真的因你而死,我周显御也无怨无悔,这些你都听懂了吗!”
    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萧瑾萱紧咬着嘴唇,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因此她知道,若是这时开口,她的眼泪绝对会先一步滑落下来的。
    此时此景,周显御这褪去玩世不恭,一本正经话语的模样,句句都重重的撞在萧瑾萱的心里。
    她多想不管不顾的,扑进周显御的怀里,将满心的委屈和思念,通通的讲给对方听。
    她真的撑的好累,已经到了身心疲惫的地步,明明彼此相爱,可却不能相依相守,甚至哪怕只是一个关心的眼神,一句思念的话语,萧瑾萱都不敢看上一眼,说出一句。
    别人都只当她是太在意灾星害人的说法,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根本就是厉鬼重生,是个不能有心,更不能动情的人。
    否则命格改变,她自己生死如何,萧瑾萱根本就不在意,但若是因此伤到周显御半分,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因此,颤抖的深吸了一口气,萧瑾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如常的静静说道:
    “灾星也好,故意疏远也摆,殿下算我求你好吗,离我远一些,不要再靠过来了,我真的不想伤害你,这世上的好女子何其的多,周显御你为何就总是要来招惹我呢,咱们之间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依旧还是如此。”
    强自告诫自己绝不能哭,可是忍了半天,萧瑾萱这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泪水还是向断了线的珍珠,成串的低滴落下来。配上她如今绝望的神情,看着就不禁让人心疼不已。
    周显御六识敏锐,因此萧瑾萱就算将头死死的低着,他还是一下就发现对方哭了,当即心疼的他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忙慌张的说道:
    “萱儿你莫哭,都是我不好,是我不会说话,是我太着急了,你不就是想静静的自己待会嘛,本王现在就走,答应我别哭了好吗?”
    周显御边满脸心疼的哄着,身子就慢慢的向后退去,虽然眼中装着的都是舍不得,但为了不惹萧瑾萱流泪,他还是不得不离开了。
    等到他这一走之后,萧瑾萱心里的痛,也再也忍不住了,当即伏在客案上,就无声的悲哭了起来。
    任凭泪水将她的衣袖浸湿,可这会她全然都顾不得了,只想将这份苦苦压抑的感情,通通宣泄出来。
    萧瑾萱在这边痛哭不止,其实有一个人,由始至终都在默默的留意着她,而这人正是早到金华殿一步的周显睿。
    望着那伏在客桌上,微微颤抖着的纤细身影,周显睿知道,对方这是为了他那个七弟,又忍不住的哭了。
    见识过那晚萧瑾萱,是如何在他的书房,哭的肝肠寸断过的周显睿,当即心里就有些着急,思来想去了一下,他便对端坐在侧,同来赴宴的沈文卿说道:
    “文卿,本王有件事看来要拜托你了,刚刚我瞧见七弟去了四小姐那里一趟,似乎二人闹了矛盾,烦劳你去瞧瞧四小姐,本王担心她心里郁结,别再出了什么闪失。”
    成婚后的王爷,身为正妃在参加宫宴时,都是和夫君同座一席的,如今眼见宴会要开始了,周显睿竟叫自己去看望萧瑾萱,沈文卿心里诧异了一下,但终究是恭谨的答道:
    “王爷放心,既然如此,今夜臣妾就陪在四小姐身边吧,若是时机恰当,臣妾会开导安慰她的,毕竟四小姐谈吐文雅,得体端庄,若真能和七弟结成连理,我这做嫂嫂的也乐见其成。”
    话一说完,沈文卿就站起了身,接着福礼拜别周显睿后,便向着萧瑾萱落座的地方走了过去。
    离得远时,沈文卿到没觉得萧瑾萱有何不妥,可这一来到近处,她就听见了对方,那尽量压制的啜泣声,当即脸上闪过不忍之色,皱眉轻轻的叹了口气,就挨着对方落了座。
    取出自己的锦帕,沈文卿拍了拍萧瑾萱的手臂,声音温柔的说道:
    “四小姐快别哭了,宫宴就要开始了,在这皇宫之中随意落泪,若被有心之人瞧去,这也是犯了大不敬的,是要受到责罚的。”
    皇宫之内,最大的自然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因此若非帝王驾崩,轻易是不许任何,随便哭泣的,否则这就犯了诅咒圣上,平添晦气的过失,若真追究起来,这罪名可是相当严重的。
    正独自哭泣的萧瑾萱,没想到沈文卿会过来,抬起泛红的双眼看了对方一下,她就接过锦帕,感激的勉强笑了一下。
    萧瑾萱性子沉稳,除了周显御的事情以外,她基本就没失态过。
    如今有沈文卿这个不算熟悉的旁人在,她被这一搅合,心里的愁苦也就压了下去,泪水也渐渐止住了。
    歉然的看了沈文卿一眼,她又摆弄了两下锦帕,声音因为哭泣的原因,有些沙哑的说道:
    “睿王妃叫您见笑了,这锦帕叫我弄污了,等瑾萱回去清洗干净,在还给您吧。”
    闻听这话,沈文卿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很是亲切的将萧瑾萱的手拉住了。
    “别总王妃,王妃的叫我了,你与我家王爷是好友,和七弟也是良缘早定,你以后唤我声姐姐可好,我也只叫你瑾萱吧,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咱们之间无需见外。”
    萧瑾萱闻听这话,不禁愣了一下,接着就摇头苦笑的说道:
    “王妃盛情,可瑾萱却不敢失了分寸,更何况我与御王殿下,并非王妃想的那种关系,我们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若非不是有情,何苦又会落泪,沈文卿心里这样想着,可却没有出言点破,毕竟萧瑾萱现在的情绪不好,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在乱了对方的心神,否则宫宴上若是失态,后果就有些麻烦了。
    就在她准备出言在劝几句的时候,离开多时的襄平,因看见周显御不在这里了,当即就拉着顾清歌,小跑的赶了回来。
    到了近前,一见沈文卿竟然也在,襄平当即双眼笑如弯月的说道:
    “嫂嫂怎么也过来了,不会今天也和咱们仨坐在一处吧,那可真是太好了,襄平最喜欢粘着你了呢。”
    襄平是个心粗的,因此一见沈文卿来了,当即就忙着打招呼说话。
    可顾清歌一向心细,因此才一回来,她就看见了萧瑾萱泛红的眼睛,心里更是清楚,对方这是哭过了。
    几步上前,她试探的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眼圈这么红,可是哭过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同我说说吗?”
    周显御一走,萧瑾萱就哭成这样,顾清歌本能的觉得,这二人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
    心里忍不住的有些欢喜,顾清歌甚至在想,若是这二人闹了矛盾,那岂不是她便有了机会,哪怕知道这么想很不应该,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萧瑾萱摇了摇头,只说是风迷了眼睛,这话顾清歌自然是不信的,就在她还想追问的时候,明帝还有薛后便驾到了,一应的嫔妃也都纷纷到场,当即她也只得随众人起身见礼,顾得的在细问下去了。
    明帝落座以后,望着下面的文武百官,世家贵族,当即朗声一笑,叫众人免礼起身,并声音威严的说道:
    “今日想必诸位爱卿都清楚,朕设此宴,是为了庆祝御王击退北戎,犒赏大军班师回朝的。但一场庆功宴,这封赏还远远不够,因此朕决定,趁着今日来个双喜临门,给我的御儿寻得佳偶,当众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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