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陆烟话挑明,“我们走不了了。”
    覃昀点根烟,“那就不走。”
    陆烟看他一眼,覃昀往厨房去,她视线慢慢下滑,也没看他,咬唇角笑得纵容。
    她给姜辰目发完信息,转身覃昀正坐沙发上看着她,桌上一碗粥,热气腾腾。
    可以看出来覃昀很累,陪她折腾两天,她醒,吊着的那口气就没了。
    这些天发生的事她大概弄清楚,搞她无所谓,她这么烂了不介意再烂。覃昀更没多大感觉,他习惯解决问题,自始至终对他来说问题只有一个。
    现在,全部解决。
    陆烟过去,“不喝?”
    覃昀没理,眼神说明一切。
    陆烟审视他,从头到脚,任何细节都不放过,眼底青黑,来不及打理的头发,干裂的唇。
    陆烟喜欢看他折磨的不成样子,那是因为她。
    末了陆烟轻挑眉,端起碗边喝了小口,又甜又糯,比她想的好。
    覃昀目光也落了,她倾身靠近他躲开,你追我逐,他又变逃避。
    他骗不过陆烟,她在他耳边,“我要洗澡。”
    覃昀这才停,她妩媚动人,盖不住心思。
    他知道她在装。
    “什么都没有,我怎么洗。”陆烟埋怨,“你去买。”
    覃昀抬眼,一对一,都不会输的局势,“理由?”
    陆烟想也没想,“你爱我。”
    足够有杀伤力,收了轻佻,灭了情挑。
    “我不会后悔,你最好也别。”她低头,看着他,傲气与怜重都得见,“这理由够了么?”
    她认真回答的语气让覃昀意外,每次分别,便多望不穿叁分,总以为看清她,到头来却是空,私念总败给预谋。
    她抓得死死的。
    话是实话,心也是真心。
    陆烟毫不顾忌地道出,就没留退路,他们彻底走不了了。
    欲望没有办法贞洁,这是明目张胆的失败。
    直到覃昀离开,陆烟才从他的眼神跑出来。
    他分明在质问她,你呢。
    她朝浴室的方向看,不经意瞥见那碗粥,再摸碗身,凉了不少。
    正好省去麻烦,陆烟全倒了。
    她脱掉大衣,拧开淋浴随便调了下水温,等浑身浇透胸口那股闷气勉强压下去。
    她呢,她不爱,只是不能失去。
    覃昀速度很快,他一眼看见垃圾桶里的粥,碗被洗过。
    门留条缝,陆烟放他进来。
    浴室雾气缭绕,陆烟站在淋浴下,门一开,涌了一阵寒。
    房间狭小,衣服不可避免被溅湿,覃昀没管,陆烟抬了抬下巴,“给我。”
    刚才散去的水汽重新聚满,看不清脸,陆烟只看到他把东西递给她。
    她没有接,覃昀半个身子都被打湿,他没上前一步,其实半臂的距离,陆烟伸手就能拿到,“太远了。”
    覃昀不会过去,所以陆烟走近,几乎贴紧,湿漉漉衣服擦着她,凉又麻。
    “生气了?”她冷漠的面上浮薄情的笑,很淡。
    她故意让他看见,让他发怒,然后接受她的质问。
    她不想从他这吃亏。
    “是。”袋子里的衣服全沾上水,覃昀觉得她不穿也行,直接扔一边,“生气了,你打算怎么哄我。”
    陆烟微眯眼,之前做一半都能停止的人,突然说起情话,还说的熟练,她好像不认识他了。
    当然,算个屁情话。不过起码有进步,这场病挺值。
    覃昀也会演,拆不拆穿,由她选择。
    他关了门,靠在门上,垂眉眼看她,“我和他们不一样,慢慢想,我等你。”
    陆烟真的以为他变了个人,她不着痕迹后退,视线流遍全身,仔细看过。人是没变,那神情怎么品都有股试探的味道。
    年轻,陆烟评价。
    陆烟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胸膛,抚摸意味深长,“你想和我做一辈子么。”
    “覃昀。”她轻声说:“以后我只给你。”
    反应过来,她更得心应手,即使覃昀什么也不说,她感受到了被娇纵,被偏爱,“你不再一无所有了。”
    她侧身勾出内衣,比了比,尺码很准,陆烟抬眼睨他,“行吗?”
    她等着看结果,可覃昀表情管理实在太好,读不出半点情绪。
    他比她想象的克制得多。
    不是冷静,是猛烈的克制,哪怕眼神透露细微的风声,他们早做千次万次。
    水一直流,陆烟帮他挡了些,覃昀还是湿透——不止衣服,有其它陆烟看不见听不到的,在水雾氤氲逼仄的空间里淋湿洗净。
    她仍等着他,但内衣甩了,抱臂以一种强硬的姿态索要他的回答。
    她是真美,自知自持,从容不迫攻击。你恨不能恨,悔过又无法辩解。
    覃昀嗯了声,沉沉地溅落,“我不需要。”
    他不愿看她刻意的驯化了,明明波澜不惊却用力展现顺从。
    她不适合,也不像她。
    她是随时可以离开的人,他满足她,“你也不需要这样。”
    不需要像狗一样讨好。
    陆烟扯了下嘴角,忽然关了水,她背对着他,“那我应该怎样哄你?”
    她偏陷固执,覃昀静静地看她,好一会儿,嗤笑摇摇头。
    陆烟听见了,那么重的叹息,她撑着墙,瓷砖冰冷,屋内热气一点点散,她不回头,“还要看我洗么?”
    覃昀的字典里没求全的概念,他走得很干脆。
    水打开,陆烟站着淋了会儿,是比上一次更深切的实感,她摸了把脸,将头发顺到耳后。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疼起来要人命,狠起来像杯烈酒,尝一口辛辣,欲罢不能。
    他起初一眼,锋利撕开她。那夜晚掺杂了过多不必要的感情,他是她选择的第一个人,在那天她就已经把自己给他,她绝望的爱,以及不能缝合的身体。
    可惜只有一夜,来不及探寻便被意外席卷。他们本越走越远的人生,猝不及防再次重合,都丢了最初。对于如今的他们,摧毁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但他们都不愿过早结束。所以要让伤害降低,这个退忍的人必定是覃昀。
    过了几天,陆烟身体逐渐恢复。住在覃昀家里,他们没多话。
    那天似乎说清道尽,任何的交流都显得苍白。只是陆烟每天醒来,都会有温热的粥。他说过,不贪心。
    画地为牢,他已经逃出去,因她又困于其中。
    陆烟不勉强,他们能一起待这么长时间,算奇迹。
    她站窗前吹风,风景万年不变,看一眼便反胃。
    但生活正是反胃接着反胃,吐掉就好。
    姜辰目劝她不要冲动,她听了想了叁天,必须得发。
    她不想白白浪费这么好的素材。
    网络喜欢看,那她让他们一次看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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