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混乱,呼吸混乱,人仿佛飘在半空中,手更是搓着搓着就不知道搓去了哪。
    几分钟后——
    “摸够了吗?”宁晚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孟见好像被一语中的戳中了什么,他尴尬的缩回手,顿了顿,又为自己正名:“喂,我好心帮你擦药的好不好,什么摸不摸的,说得我好像是个畜生。”
    “你不是?”宁晚一动不动睨着他,淡淡敛着杏眸:“你现在是在跟我演不认识药油背面的字么。”
    “???”
    孟见听得莫名一颤,视线下移,他忙伸出罪恶的手把药油的小玻璃瓶转过去——
    【本药口服,外用无效。】
    孟见:“……”
    第38章 负责二十四天
    罗子文送来的神秘祖传药油的确效果出众,只服用了两天,宁晚肋骨处的淤青就散了许多,痛感逐渐减轻,日常一些高举的动作终于也不用再麻烦孟见。
    倒是孟见,习惯了被麻烦的日子,忽然没了各种能围着宁晚打转的借口,人反倒有些失落了。
    住院的第六天,医生一大早就来详细的帮宁晚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最后宣布她可以提前出院。
    这个消息让孟见和宁晚都很高兴,毕竟医院的条件再好也不如家里实在,况且住了这么些日子,也是时候出去散散心,透透气,体验一下高考结束后的放松了。
    恰好今天外面也是个清爽的好天气,虽是夏季,阳光却很柔和,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舒服惬意。宁晚在病房里待了一周,孟见便说陪她去医院的小花园里晒晒太阳。
    去霉运。
    坐在石子路旁的木椅上,宁晚半靠在孟见肩上,闭上眼,静静的,认真的晒着太阳。孟见在一旁看手机,时不时剥个桔子瓣到宁晚嘴里。
    两人的样子在别人眼里看过去,非常真实的演绎了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忽然,突兀的铃声打破了和谐的气氛。
    宁晚不适的皱了皱眉,朝孟见看过去:“谁啊,这么早。”
    “教导主任?”孟见看到来电也很奇怪,“他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接起来,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但隔着手机宁晚明显感受到了主任那边激动的情绪。
    “……”
    孟见一直在听,神情有些意外,也有些不知怎么回复的茫然。
    最后,他淡淡回了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什么事?主任好像很高兴。”宁晚侧眸过来问。
    孟见淡定的把手机收回口袋,若无其事:“没,就问我……志愿有没有定。”
    “噢。”宁晚应了声,她慢慢把头转过来,没有再问。
    虽然察觉到了孟见在撒谎,但如果他有心要瞒自己,宁晚也不想去追问。
    从沈宁的事她已经想通了太多太多,有些事,或许自己一辈子都不知道,才会过得更幸福。
    人太通透了,往往是给自己束枷锁。
    孟见又给她剥了瓣桔子,之后他身体后仰在椅背上,头朝天,过了会自言自语的问:
    “宁晚,你看天上的那朵云。”
    宁晚跟着仰头看过去:“怎么了。”
    “像不像我爱你的样子?”
    “……”
    从哪学来的土味情话。
    宁晚虽然很嫌弃,眼底却还是忍不住漾出笑意,双手朝天空比了过去:“你的爱只有那么大吗?”
    “当然不。”孟见把她勾过来抱住,“很大很大,大到我的心里已经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他停了会,沉声道:“全是你。”
    “……”
    从土味到撩人无缝切换。
    宁晚垂眸笑了。
    她是一个没有太多安全感的人,母亲离婚远走,凭空生出的妹妹分走父爱,宁晚从小就明白只有自己强大才可以成就自己。
    别人的爱都是飘渺的,说走就走,说分就分。
    哪怕是自己以为的世间最珍贵的母爱都那么的不堪。
    这些天她内心经历了许多折磨锤炼,外伤有药可医,心伤却只能靠自己。宁晚并没有跟任何人提及沈宁,并非逃避,也并非不敢。
    只是,当事情到达一个接近极限的打击时,她捱过了那个点,从小养成的强大的修复能力也让她慢慢缓和下来。
    也幸好,还有一个愿意救赎她的男人,让她心里有了新的信念,去看清楚她身边仍然宝贵的东西。
    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阳光懒懒洒在他们脸上,映出幸福的模样。
    孟见抚着宁晚的长发思索着什么,过了会,随意道:“我问你件事。”
    “嗯?”
    “如果——”
    孟见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迟疑了会,他又笑,明显跳过了想问的问题,转而说:“你晒的热不热?”
    “……”
    自从接了电话,他就有明显的走神,宁晚不是没有看出来。
    她也确实有点热了,点点头,两人正要一起回去,宁晚的管床护士忽然从走廊里穿出来喊她:
    “宁晚小姐,有人在病房找!”
    宁晚和孟见对视了一眼。
    这个点谁会来?
    抱着疑惑坐电梯回了病房,房门已经被人推开了。
    宁晚慢慢走进去,看到房里一个中年女人的背影立在窗前。
    那背影一如既往的熟悉,只不过和从前比,现在的这份熟悉却已经架起了无法跨越的距离和嫌隙。
    女人听到动静,转过身。
    三双眼睛互相打量了对方,然后气氛猛地在28,9度的天气里降到一个最冰点。
    孟见最先反应过来,走到门口一脚粗暴的踢开门,声音冷冷:
    “出去,这不欢迎你。”
    沈宁穿着十分高贵的黑白夹色香奈儿裙子,肩上背的是限量品牌手袋,整个人看上去端庄优雅,但嘴上桃红色的口红却出卖了她依旧俗不可耐的内里。
    她对孟见的无礼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笑了笑:“我来看看小晚,五分钟就走。”
    “不需要。”孟见黑着脸,极力克制着情绪,“你自己走,还是我请保安来?”
    “孟见。”宁晚声音很平静的唤住他。
    “?”
    “我有点渴了,你帮我倒杯水。”
    “……”
    宁晚终究还是让沈宁留在了病房。
    她坐在床上,面前的小桌板上放了一杯孟见帮她倒的水。
    “贵族医院环境就是不一样。”沈宁环视了四周,有感而发:“看来裴晋诚对你不错。”
    提到裴晋诚,宁晚好像想到了什么,淡薄的扯了扯唇:
    “嗯,我也是现在才明白爸爸那时打死都不让我改姓沈的原因。”宁晚轻笑着自嘲,“我真傻,恨了爸爸那么久,哪怕只留名字后两个字都不肯再姓回裴,只因为那个代表着你的宁字……裴宁晚,呵呵。”
    宁晚说着说着嘴角蔓延出一股苍凉,她抬头问:“你们从没有爱过对方,为什么要给我取这个名字?不讽刺吗?”
    沈宁的情绪一直没有变过,眉眼冷淡,从头到尾都充斥着陌生感。宁晚的话对她来说也没有丝毫的触动。
    “你舅舅找到我要我来看看你,我听说了你这些年的生活,挺好的。”她声音平平,无波无澜:“裴晋诚的生意够你下半辈子无忧了,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小杰还小,我不希望他知道太多。”
    “所以呢。”宁晚声音极淡的扬了扬:“你来就是告诉我,以后不要再打扰你?”
    沈宁的表情顿了顿,语气稍软下来:“小晚,我现在的生活来得很不容易,希望你能理解妈妈。”
    妈妈?
    宁晚觉得这两个字如今说出来真不知道是作贱了谁。
    她笑着摇摇头,面前的水杯上留有孟见的体温,她握到手里拼命汲取着力量,用来忍住眼角涌出的酸涩。
    “再怎么说。”沈宁见她久久的不说话,从现实的一面来开导她:“我也让你成了千金小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人这一辈子不就是图过得舒心吗。”
    宁晚闭上眼。
    其实最痛的那几天已经过去了,既然今天沈宁站在她面前把话说清楚了——
    “你走吧。”她面无表情的别开脸看向窗外,整个人的情绪全跟着冷了下来:“放心,我不会再找你,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你明白就最好。”沈宁来的目的就是跟宁晚划清界限,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这个女儿早已没什么感情,话说完了,多留下来也是让彼此难堪。
    从限量手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沈宁打开递过来:“这是我买给你的,就当是母女一场,留个纪念吧。”
    宁晚低垂着眸看了眼,是条钻石项链。
    “我走了。”沈宁似是松了口气,拎上手袋转身。
    “这个拿走。”宁晚把盒子盖上,推到她面前,语气冷淡:“我不需要纪念,走出这个门我们就是陌生人了,我为什么要纪念一个陌生人?”
    沈宁面色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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