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情况,那一头大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生孩子呢!
    “晕了。”
    安九笑着在那头出口,“没的事,见的多了,这才哪到哪,让她疼的晕过去,一会儿还得给我疼的醒过来,玩这种的没意思,我见过狠的,让我同时放出百八十条虫,全身往外钻,那种的过瘾!”
    我没多说什么,看着那蛊虫出来后皮肉流出的血不多,心算是放了放,“别给她弄出太多外伤,麻烦。”
    “明白,钻肉吧,没得伤,不要命,还疼。”
    安九说着,没过三分钟我就看见苏小雨面容扭曲的睁开了眼,“呃……肚子……医生……”
    “我就是医生。”
    我淡淡的看着她,“你求我啊,求我饶了你。”
    “你,做,梦……”
    她咬牙切齿的回我,声音发的费力,疼的大口大口的到气儿,除了一直哗哗下淌的汗以及吱嘎叫唤的床,其它的,还真是没看出她有什么异样。
    没折腾多一会儿,我就让安九先休息休息了,手轻轻的附到苏小雨汗津津的脸上,那蜈蚣很快就钻回了我的袖口,苏小雨虽有几分虚弱,可说的话却一点都不弱,“有本事,你有本事你杀了我……”
    “杀了你,那多没劲啊,还没玩痛快呢!”
    我语调轻松的说着,打开自己的包,看着那蜈蚣爬进去,在我拿塑料袋装着的纸灰里钻了一圈,安九的声音有些惊讶的响起,“葆妹儿,你这个够狠啊!书里什么都有啊!”
    “都是苏小雨给我的灵感啊,谁叫她热爱大自然啊。”
    面无表情的说完,我就看着那蜈蚣又几下爬进了苏小雨的被子里,她的表情顷刻间就变得极其惊恐,我别过脸不看她,只是张了张嘴,“别让她叫,除非她求我,别的话,让她说不出来……”
    “没问题!”
    安九大声的答应,有些兴奋的样子,“葆妹儿,老娘才知道跟你们先生合作还能看到画面儿,虽然是假的也很过瘾噻!你想不想看,老娘这辈子还没看过这么过瘾的场景!!”
    “不想。”
    应了两个字,我就转身背对着苏小雨站着,不用看都知道是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只听着苏小雨的病床开始吱嘎来回作响,她大力死命的挣扎,嘴里似乎还发出了呜咽的哭声。
    我心里凉寒,哭什么,都******是幻觉,只不过我借助了安九的蜈蚣才能让你有清醒的身体意识,你看到经历个假的都这么激动,要是真的呢,想没想过别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咚咚咚~’
    师哥敲了几下玻璃墙,眼神问我那苏小雨是什么情况,我给了他一个没事儿的眼神,死不了。
    “葆……葆……葆……”
    苏小雨开始断断续续的喊着我得名字,等我在看过去,整个人脸已经惨白如纸,身上更是水淋淋的如同从河里捞出来的一般——
    ‘吧嗒’’打了个响指,蜈蚣得令当即消停,苏小雨的嘴唇不停的颤抖,眼珠子木讷讷的看向我,“你,你够狠……”
    我还是笑着,声音轻轻的看她,“人畜好玩吗。”
    “你******,不是人……”
    我真的笑不出来了,眼睛看着她,却丝毫没有同情,:“我不是人,你比我更不是人,你怎么对别人的,我就怎么还给你。”
    说完我就弯腰凑到她耳边,“还有个大礼呢,你最爱的那个大姨夫……我也给他带来了……”
    摘下口罩,我笑的很诡异的看着她,“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左胸前还别着一支钢笔,跟我说,他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苏小雨的瞳孔里的光开始扩散,牙齿也打起了寒战,脸像是刚洗过一般的看着我,“别,别……别……”
    “别什么啊,老情人见面,应该高兴啊。”
    “别……我求你……求你……”
    我看着她眼里的乞求,心里莫名的滋生了一种叫做变态的快感,甚至很得意,“你求我?”
    “我求你……”
    苏小雨红着眼流出了在我看来是鳄鱼眼泪一样的东西,“求求你,要么杀了我,要么不要在这么折磨我,我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你不是先生吗,你弟弟不说你是善道吗……求求你……”
    我呵呵的笑了两声,告诉自己不要心软,朝阳姐难道没有求过她吗,她是怎么做的!!!
    接近咬牙,“善道?分对谁!”
    小耳朵里却没有传出安九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手伸进了自己裤兜里,握紧那包裹着照片纸灰的纸巾,看着苏小雨吓得萧瑟惊恐的眼,“薛葆四,我承认你比我狠了行不行……求你不要在折磨我了行不行……我已经准备等死了啊……”
    动作兀自顿住——
    “求求你……求求你……”
    苏小雨还在低声的看着我求饶,眼里的泪拼命的涌出,那种惊悸,明明是我最恨的伪装……
    心口有些抽搐,掌心还是死的握着那团纸巾,蓦然转眼,我怔怔的看着玻璃墙壁后面的三个警察,苏小雨的哭声还在耳边,“杀了我吧,别再折磨我了,求求你,杀了我吧……”
    “恶魔,你这个恶魔。”
    嗓子里发出一记低音,我却浑身有些发冷的回头,几个大步冲出病房,倚靠着走廊冰凉的墙壁,,慢慢的滑坐在地。
    “安九……”
    “我在,葆妹儿……”
    我重新给自己戴上口罩,看着师哥出来,摆摆手示意他别跟我说话,让我一个人静静,他直接去看苏小雨就好了。
    仰头靠着墙壁,刚才的一幕幕开始在脑子里不停的回闪,差一点,我就不认识我自己了。
    “安九……”
    “我在,葆妹儿……”
    安九声音很低很低,“你刚才,那状态,很像她。”
    我掏出兜里的纸团,自己木木的看了看,“我在舅老爷那里,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说,与恶魔斗争的人,要时刻警惕,以免自己也变成恶魔,如果你久久注视这深渊,那深渊同时也在注视着你,那本书叫做,善恶的彼岸……”
    突然就想到了,看着苏小雨那乞求的眼神,这些话像是在脑子里瞬间炸开。
    如果我真的做绝了,送给苏小雨她最怕的东西,那是不是证明,我也是跟她一样的人了?
    善恶只是一瞬,那种变态的成就感会让人蒙蔽双眼,如果我变态到极致了,那我跟苏小雨有什么区别啊。
    突然开始后怕,看着手里的纸团,很怕——
    “葆妹儿,我懂那种感觉,一开始只是想讨个说法,但到后面,仇恨就会让人冲昏了头,我虽然不会拦着你,但我觉得你这个选择是对滴,就算是以暴易暴,你的暴也是有底线的嘛……”
    我浑身都有些颤抖,很多事,舅老爷都让我自己去悟。好坏,他也说你自己去尝,可我真的很怕自己一头热血的就走错了路,我不在乎玩死苏小雨,可我在乎的是,自己,我要怎么面对我自己,我不是跟她一样的人啊!
    所谓高贵的灵魂,就是对自己怀有敬畏之心。
    安九的蜈蚣顺着门缝爬回我的衣服里,抬手,我把那一千块买来的照片扔进了垃圾桶里,它本来是我设置出跟苏小雨这个游戏的高朝,但现在,我却不想了。
    我一直觉得我这么做是对的,是让苏小雨对她所作所为付出的代价,甚至,我心态还有那么一丝替朝阳姐索要补偿的成分在里面,但我真的做了,却不觉得有多开心。
    很清醒的意识到,朝阳姐失去的东西,苏小雨就是死一万次都弥补不了,而我,却差点让自己变成她或者是像她那种人,那种心理,会让人忽视生命的重量,想想都是一身的冷汗。
    舅老爷曾跟我说过传习录里的话,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格物,是什么,标准,道德,境界?
    我一直希望用自己的行动去执行善,否定恶,可这个标准却被我模糊了,还好,悬崖勒马,不然,我这个先生差点就走跑偏了。
    舅老爷,您当真是让我自己一点一点的去悟啊。
    “小薛,她怎么出那么多汗啊,还一直在哭……”
    “不没事儿吗。”
    我闷闷的回道,“哭是她应该的,她害了这么多人,不应该哭哭么。”
    师哥张了张嘴,“也是,你聊什么了给她聊那么激动……”
    “没什么,她倒是给我挺多启发的。”
    我戴上口罩,跟在师哥的身后去签字,然后和两个警察道谢先一步离开,转身时我又远远的看了病床上的苏小雨一眼——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悲之苦。
    “葆妹儿,虫我叫回来喽。”
    我嗯了一声站在电梯口等着师哥,“谢谢你了安九,这事儿我没想到自己会……”
    “你年轻噻,你脾气脆我理解,有好处也有坏处,只是你是先生么,你们跟我们不一样,你们是救人的噻,规矩儿多,不用跟我客气,我这就是一条虫的事,倒是你,虽然没弄得那婆娘多惨,可她也是吃亏了,事做了,你要小心啊。”
    鼻子不透气的厉害,我不想让安九担心,强撑着应道,“没事,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嗨,小事,你来我请你耍嘛!心情不好来找我!”
    安九爽清清的笑,“这哈子我有条虫被你养过了,食了你的血,以后你有事只要你把你的住址告诉我,我就能让虫去找你,有事你说话,只要我能帮得上,没的二话!”
    我嗯了一声,还是说谢谢,小耳朵一挂断,袖头里的蜈蚣直接爬出,顺着电梯墙缝没几下就不见了,我想着安九,这是她的命啊,放出来帮我,的确是讲究,够意思了。
    咳嗦了几声,我听见了师哥的声音,“小薛!好事啊,那个苏小雨突然特别配合了,她跟我同事开始详细交代她的犯罪过程,说是要说清楚,要求尽快审判!”
    这是求死之心明确了啊。
    我没吭声,轻咳着跟着师哥进了电梯,师哥还很高兴,“我同事说要谢谢你呢,她之前不是装病就是装睡,牙咬得特别紧,一会儿请你吃饭,那个钱得给你了,你对这个案子的贡献不是一般的大啊。”
    “算了,我今天不想……咳咳咳!!”
    连续咳了几声,鼻下开始湿热,用手一摸,流血了……
    “小薛,你这流鼻血了啊!”
    我掏着纸巾摆手,示意他没事儿,扯下口罩堵到鼻子上后开始发晕,像感冒似得,有点迷糊,师哥问我要不要直接去看看,我不停的摆手,就想回家,这是反噬,我一开始就想好要承担的了。
    电梯一打开我眼前却有些发黑,栽歪了一下被人一把扶住,“葆四,你没事吧!”
    用纸堵住鼻子缓了一会儿才看清楚来人,“韩霖?你怎么在这儿啊。”
    “是我叫来的。”
    师哥在旁边应着,“我晚上想请你们一起吃个饭,就叫大霖过来了。”
    吃什么饭啊,就我这情况怎么吃饭啊!
    韩霖架着我胳膊看着我眉头紧锁,“怎么弄得,鼻子流这么多血……”
    “我没事儿,就是……”
    “葆四?”
    脑子懵了一下,今儿什么运气啊,堵着鼻子转头,看着从旁边电梯里出来的中年男人,“爸,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刚从外地回来,看个朋友。”
    爸爸两步就走到我身边,疑惑的打量了一下韩霖还有师哥,“你怎么在这医院啊,鼻子怎么了,得什么病了。”
    “不是,上火。”
    我咳嗦着应着,指了指韩霖还有师哥,“爸,你都见过吧,就是四年前……”
    那事儿太丢人了!
    “叔叔您好,我叫韩霖,我见过您的,以前是跟葆四一个村儿的,现在是个民警。”
    韩霖倒是礼貌主动跟我爸打了声招呼,师哥也接着朝我爸伸出了手,爸爸态度一般,只点头轻应,“哦,有印象。”
    说完还是看向了我,“你怎么在这儿啊,鼻子我看看……”
    “没事儿,就是上火。”
    捂了一会儿可算是止住了,眼见着韩霖师哥要出口,我赶紧说道,“我也是来看一个朋友的。”
    爸爸眉头微紧,“什么朋友,得跟俩警察过来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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