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我并没有跟他提我究竟是来做什么的,虽然他大概也能知道,但是我想着,我和他从来都是聚少离多,能这么在一起的日子实在是不多,时间还多,我又何必去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呢?
    这些日子我被安排在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厢房,每天夜里我都能看见他屋里亮着灯,直到天快亮,灯才熄灭。我让长屿去看过他在做什么,长屿回来后告诉我,他似乎是想要找出能帮助我更好解决掉这件事的方法。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之后的某一天晚上,我提着灯进了他的房间。当时他只穿着一袭单衣,稍微动一下就能看见里面紧实的肌肉。而我穿了一身毛茸茸的外套站在门口,和他这个样子,俨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见我的时候他愣了一下,而后快步走过来,皱眉道:“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他握着我的手,手心是温热的。
    我诧异得忘记了我是来做什么的:“你……你不冷吗?”
    江楚城拉着我进了屋,过后又关上了门,说道:“屋子里有暖炉,关着门倒是不觉得。你这么晚过来做什么?长屿和我说你这几日都睡得晚,看你屋子里没有点灯,你在悄悄的做什么?”
    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把我抱在了怀里,我看着案台上摆着的各种书籍,无一不是有关阴阳的,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又随意抽出一本书,丢在了那本《阴阳学说》上,扳着我的下巴,强迫我去看他:“问你话呢。”
    “哦,”我说,“想你想的睡不着。”
    “……”
    我估计他也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说,当时就被噎了一下,好半天才开口,慢悠悠的重复了一遍我的话:“想我想的……睡不着?”
    这句话本来是没什么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我连忙摆摆手,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楚城说:“嗯?我想的哪样?”
    我用手锤了他一下,表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但他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捉弄我的机会,揽在我腰上的手紧了又紧,低下头用自己高挺的鼻子抵着我的,嗓音低沉:“翎儿,怎么不说话了?”
    大概是房间里太暖了,我穿着大衣,还被他抱在怀里,他说完这话我脸就红了。而这一变化看在他的眼里又是有了不同的意思。
    他微微垂下眼帘,嘴巴动了动正要开口,我赶忙反手抄起一本书扔在他脸上,道:“你还是继续看书吧!”
    那书“啪”的一下打在他的脸上,书后传来他的一声闷哼,我暗道不好,慌慌张张就要从他怀里跳下来往门口溜。刚走没两步,就被他重新拎了回去。
    “翎儿这是要去哪儿?”他将书甩在一边,微微眯着眼看我。
    我结结巴巴道:“天、天色不晚了,我得回去睡觉了……”
    “是挺晚了,”他点点头,我刚想附和,就又听他说,“这么晚,翎儿回去我也不放心,今晚就睡在这儿吧。”
    “……”
    说着他就将我拦腰抱起,往里屋走去。我啊啊叫了两声,第一反应就是想要从他的怀里下来,可转念一想,我今晚过来的目的,其实也是这个啊。这么一想,我也就不动了。
    他将我放在床上,我觉着这种事他应该是要一起上来的,于是老老实实的往里面缩了缩。但他却只是替我脱去衣服之后,将被子盖在了我的身上。
    我露出两只眼睛看他:“你……你不睡?”
    江楚城眉毛一挑:“翎儿很想和我一起睡?”
    我深吸了一口气,跟自己说要冷静,不要被他带着跑。于是我迎上他的目光,慢慢、慢慢的点了点头:“……嗯。”
    江楚城一愣,随后笑着摸了摸我的头,上下扫了我一眼,意有所指:“你还太小了。”
    这话说的我就不乐意了,前些日子翠儿还颇为羡慕我如今的身材,怎么到了他这儿就是太小了?
    情急之下,我道:“你都还没有看过呢,就说我小!”
    江楚城:“……”
    天知道我是第一次说出这种话,就算我素来不似小女儿那般扭捏,但一张脸好歹还是烧了起来。不过还在里屋只掌了一盏灯,我整张脸都差不多埋在被子里的,他应该也不会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如果他没有摸过来的话。
    刚这么想着,他就抬起手,我紧紧的闭上眼睛,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有些紧张。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感觉到他的手落下来,我又睁开一只眼睛去看他。他这才揉了揉我的头发,低声道:“睡吧。”
    因他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说完他便转身就走。
    “江楚城!”
    我忙起身,想要拉住他,但刚碰到他的手指,便被他不着痕迹的拂开了。
    “别闹了。”他叹了口气,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我……并非如你想象中的那般能忍。”
    我嘟囔:“你……你不用忍啊,我、我问过了,我现在已经到了可以、可以与你这样那样的年龄……我、我……”
    我有些说不下去,他终于转过了身,昏黄的烛光映着他的侧脸,他有些无可奈何,又两步走过来坐在床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看着我道:“……虽你我早已定亲,成亲却是在你及笄之后。现下不过月余,这点时间我还是能等,所以莫要再调皮了,嗯?”
    这番话倒是有些让我意外,平日里分明是他老爱调戏我,可到了现下这般情形,他倒是突然正经起来了。
    江楚两府在二十多年前便定下亲事,我从一出生便注定了是他的新娘。他说的没错,再过小半年不到的时间我便能及笄,过后就能同他成亲,只是……我却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现如今离楚家大劫只剩下两月不到,我深知这一次自己恐怕是有去无回,怎么还等得到及笄之时?
    我心中有些酸楚,但仍旧瘪瘪嘴,凄然道:“……伤心,难过,挫败。吃醋!”
    既然这种直接的方式他不能接受,那我就迂回一下好了。
    果然他眉毛挑了起来:“吃醋?”
    我哼了一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卞城里有多少人对你虎视眈眈,就那个陈家的小姐,这几日已经来了差人来了好几次,又是送甜糕又是从点心的,哼!”
    江楚城也有些惊讶:“还有这种事?”
    我抱着被子瞄了他一眼:“我亲眼看见的,你那个贴身小厮也悄悄跟我说过啦……哼!你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才不愿意和我、和我……”说着我一拍手掌,控诉道:“我想起来啦!你先前还说自己心有他属……哎呦!”
    话还没有说完,江楚城就弹了下我的额头,道:“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又哼了一声。
    江楚城抚了抚额角:“那陈家小姐确实有意与我接触,我也早已明确表示已有婚约在身,且从未有娶二妻的打算,她送来的那些点心我都让王福送回去了,一样也没有留下。你向来听故事只听一半,恐怕只听王福说有女子赠我点心,却没有听他说我已让他退还。”
    我把脸往被子里面埋了埋,依旧不依不饶:“……可你那天明明就说了你心有他属。”
    江楚城凉凉的扫了我一眼,正要开口,我立刻捂着耳朵道:“我不听我不听,你要是今晚不陪我睡,你就是不喜欢我!”
    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愣是让江楚城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他盯着我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笑了:“好。”
    说着他便脱去衣服翻身上来。他本来就没有穿多少,这么一脱,更是不得了,只剩下了亵裤。我没想到事情突然变得这么顺利,啊了一声,立刻移开了视线。他掀开被子从背后抱着我,调笑道:“方才不是还那般大胆的说要与我行那般事,翎儿怎么现在又害羞了?”
    听闻此言,我又转过身去,不服气道:“谁说我害羞了?”
    他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床帏落下,他宽厚的手一下一下的拍打着我的背,我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头,看着那一握幽暗的烛光,想了想。小声道:“你、你靠过来一点,我害怕……”
    他的手一顿,人往我这边凑了凑,低沉的声音也在头顶响起:“翎儿,成婚之前我是不会要你的,莫要再费心思了。”
    “……”
    再一次被揭穿,我顿时有些郁郁,料想今晚应该是不行了,只好道:“……哦。”
    过后的几日江楚城都有点躲着我,甚至有两次我去找他的时候,王福直接告诉我说他暂时没有空。我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摸摸鼻子想着,这向来只有他在我这里吃闭门羹的份儿,我在他这吃闭门羹实属不多,况且还是接连两次,委实让我有些挫败。
    于是这日我坐在庭院中,看着飘落下来的梅花,闻着这满园的梅花香,问长屿:“你说我要怎么才能让他和我行房呢?”
    “……”
    当时长屿正坐在墙头拿着小刀雕刻着什么,听我这么问,一个不稳,刀尖便刺破了手指。他神色淡然的放下手里的东西,看了我一眼,然后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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