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弛闻言,快步走到我身边,一边蹲下,一边把药和水递给我。
    他过来的时候血珠已经完全被吸收了,而后红光逐渐变得稀薄,随即便消失不见,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却让我们俩都愣住了。
    我和叶弛互相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又见那个巴掌大小的铃铛以极快的频率震动起来,震一下,停一下,震一下,停一下。就这么过了约摸一分钟,铃铛里突然传出了一个精神奕奕的小孩儿声:“妈妈!”
    我一愣,紧接着一阵狂喜:“小鬼?是小鬼吗?”
    小鬼也在那头兴奋的叫着我:“妈妈!妈妈!”
    活过来了!他活过来了!
    我激动的摇着叶弛的肩膀,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相融了相融了!真的相融了!我就知道他不会死的!太好了!”
    叶弛嘴角扯了扯,像往常一样,不耐烦的打掉我的手,但能看出来他也暗暗的松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转移了注意,肚子也没有之前那么疼了,叶弛让我拿着止疼药和水杯站到一边去,他打算趁现在把小鬼放出来。
    他拿出之前的朱砂墨,食指点着朱砂在铃铛周围画了一个圈,又在五个不同的方向分别写了符文,接着盘腿坐下,六根手指背对交叉,食指和大拇指对应相接,闭上眼睛开始念起了咒语。
    霎时间,房间里刮起了一阵风,虽然冷,却很温和。
    围绕在铃铛周围的符文开始转动起来,铃铛本身也逐渐发出金色的光芒。
    符文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细小的汗珠顺着叶弛的额角滴下,我清楚的看见冷风将他和茶几包裹起来,形成一个空间还算宽阔的风眼。
    因为担心被风卷进去,给叶弛造成不必要的困扰,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吾乃清明法师座下弟子,今借祖先玲珑珍鼎以阵善魂,现其魂魄已稳,请求开鼎!”
    叶弛说完,眼睛蓦然睁开,合起的两手直直指向面前的铃铛。只见铃铛一下飞跃到半空中,一道白光从铃铛顶上射出。叶弛两手插进一旁的朱砂墨,又念了句什么,两手再次像刚才那样交叉,指向白光,他的嘴巴明明没有动,我却听见了他的声音:“两手分开摊着。”
    “哦!”
    我应了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刚把手摊开,就见叶弛指引着那道白光落到了我怀里。
    我低头一看,怀里的白光逐渐散去,慢慢显出了中间的人形。圆圆的脸,小小的身体,乌溜溜的眼睛,可不就是那个小家伙!
    “小鬼?小鬼?”
    我轻轻摇了摇他,但他只是在我怀里翻了个身,好像是睡着了。
    “多谢。”
    叶弛低声说了这么一句,随后我便感觉屋子里的风停了下来。他收起手,掩住嘴巴咳了两声,而后站起身朝我走来。
    “他是睡着了吗?”我问叶弛。
    “他才刚恢复,气息不稳,休息下就好了。”
    我点点头,过了会儿又问道:“那我现在就这么抱着他吗?”
    叶弛伸手一指,“放那去吧。”
    我一看,那不是卫生间吗?
    “放那?”
    叶弛嗯了声:“你们家卫生间是唯一晒不到太阳的地方,阴气也最重,把这小鬼放过去,让他吸收点阴气,过会儿就好了。”
    我哦了声,原来是这样。
    卫生间里有一个浴缸,我把小鬼放到了里面,之后又趴在浴缸边看了他一会儿,戳了戳他的脸蛋,这才转身走出去。
    “要出去吃饭吗?”
    见我出来,叶弛问道。
    “现在?”我闻言看了眼时间,这才注意到已经快下午五点了,我俩竟然折腾了这么久?
    先前可能是因为太紧张没有注意,现在他这么一说,我真的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但是出去吃我又放心不下小鬼,正在我犹豫的时候,叶弛又说了句:“你放心吧,跟他比起来,你的处境要危险得多,说不定他就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才被你连累的。”
    我张张嘴,不自觉的往厕所看了眼。
    是吗?
    他是因为我才这样的?
    见我又是一副自责的样子,叶弛看不下去了:“我说你啊,自己这么爱开玩笑,又分不清别人的玩笑。”
    他一边说一边从套了件大衣在外面:“走吧,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
    快十二月了,y城变得更加冷,南方的冬风吹在人脸上,永远都让人感觉跟刀割一样。路灯从街尾慢慢亮起来,叶弛两手插兜走在前面,我缩着脖子跟在他的身后,偶尔会看见一两只调戏路人的小鬼,但只要叶弛眼刀一扫,稍微露出衣服兜里的符纸,那些小鬼立刻就安分了。
    落叶沙沙的响着,被风拖着走了好长一段距离,我加快脚步跟上了叶弛,问他:“你要和我说什么?”
    刚好到了十字路口,叶弛停下来,红绿灯在他眼里闪烁,过了马路之后我才听见他那特有的金属般的声音:“房子里我已经重新下了禁制,脏东西没有那么容易进来了。”
    我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林阮。”
    他忽然喊住了我的名字。
    “嗯?”
    我抬头看他,却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奇道:“怎么了?”
    我们走到了一家路边小馆,点了两三个菜,叶弛抿着唇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身后的灯光很亮,我有时候能看见他眼里自己的影子。
    “叶弛?”
    我有点不习惯这样的沉默,总觉得有点尴尬,不由轻轻喊了下他的名字。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见我不懂,他干脆直截了当的问道:“你还要继续找他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江楚城。
    最近他的样子总在我眼前浮现,再加上昨晚的那个梦,更加让我觉得心神不宁。
    一辆跑车从他身后开过,我稍稍分了些注意去看那辆车,而后笃定的回答:“当然。”
    现在才多久啊,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一点事就望而却步。
    叶弛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就算他不会再出现?”
    我抬眼看他,笑了一下:“虽然我这次没有把他招出来,但是你也不用这么打击我吧。实话和你说,我觉得昨晚那个梦可能是谁在暗示我什么。你说得对,我好像老做这样的梦,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也……”
    “不,林阮。”叶弛突然打断了我的话,“我是说,他可能真的不会再出现了。”
    我表情有些僵硬,脑袋不自觉的歪了歪:“为什么这么说?”
    “糖醋白菜,火爆小炒,凉拌三丝,来咯。”
    店小二端着菜上了桌,暂时打断了我们的对话。等他走后,我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说他不会再出现了呀?”
    叶弛嘴巴动了一下,我直觉他是要和我说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没说,拿起筷子冲我抬了抬下巴:“我只是感觉而已。”
    他挑了一口菜放到碗里,继续说道:“你不是说你和他有关系吗?既然你俩有关系,那他怎么一直没有出现?加上你做的那个梦,我就想是不是在预示什么事。”
    他说话的速度很快,我记得以前一个学心理的朋友曾经告诉过我,如果一个人说话的速度突然变快,那么只有三种情况,一种是他真的很赶时间,另一种就是他的脑子在飞速运转,接下来要怎么算计你。
    还有一种就是,他也许想要掩饰什么。
    我默默的听完了叶弛的话,过了好久才说:“也许他还在生气?”
    叶弛没有接话。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回家的楼下我又碰到了王婶,她的面色看上去又苍白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都瘦了一圈。
    “哦,小林啊。”王婶眯着眼睛看我,又瞟了眼站在我身后的叶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这个小姑娘是?”
    我一怔,姑娘?回头看叶弛,他不动神色的对着我眨了下眼睛,我立刻明白过来,这就是他之前说的障眼法?
    “这是我表姐,这两天过来y城玩,顺便住在我这里。”我从善如流的回答,视线却被王婶背后那团黑黝黝的东西吸引了注意。
    那东西像是黏在了王婶身上一样,一动不动,但是只要王婶一开口说话,我便能看见那团东西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变大。
    “好啊,来玩好啊,你们俩都在一起,好啊。”
    王婶朝我挤出一个怪异的笑容,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叶弛身上,转着眼珠子将他从头打量到尾。
    那眼神就像是一只老色鬼在觊觎一个妙龄少女一样,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王婶,你前几天说阿明住院了,现在怎么样了啊?”
    “阿明啊,没事了,让他老婆接回老家去了。”王婶一边回答,一边抬头看了看公寓,那一瞬间我看见了她眼底的乌青。
    “小林,我还有事,先走了啊。”她转头对我说道。
    我说了句好,背过手暗暗拉了拉叶弛的袖子,等王婶慢慢走远之后,才大着胆子指了指她背后那团黑黝黝的东西。
    “你能看见那个吗?”
    谁料叶弛“啪”的一下打掉了我的手,沉声道:“是替身鬼,不要随便乱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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