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无名叫到旁边,把美玉塞在他的手里面。然后轻声说:“你把这个系到婴儿的脖子上。”
    无名看了看手中的美玉,诧异的看着我:“这个东西你不用了?”
    我苦笑了一声:“我现在大概用不上了,这个小婴儿却很需要。”
    无名想了两秒钟,马上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点了点头。就走到孕妇身边,把美玉给婴儿系上了。
    孕妇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无名随口说:“是我们道家的宝贝,戴上之后,百鬼不侵。”
    孕妇面色一喜:“那是不是不用去道观了?”
    无名苦笑了一声:“这宝贝我可不是要送给你啊。再者说了,宝贝是死的,鬼是活的。要想把这块玉从婴儿身上摘下来,他们不知道能使出多少阴谋诡计来呢。你如果不去道观,我敢保证,你一出门,这孩子就不见了。”
    无名的话成功把孕妇唬住了,她果然不敢再提回家的事了。
    这时候,无名的响了。他接了电话,听了一会,对我说:“方龄带着棺材回来了。”
    我笑了笑:“她的手脚倒是挺快。”
    我想了想,对无名说:“你先带着婴儿去道观。我和方龄准备一下葬礼。”
    无名问:“你的肉身打算葬在哪?”
    我犹豫了一会:“一定要下葬吗?抬到道观里面去行不行?”
    我说这话的时候,看了蔡婆婆一眼,而蔡婆婆点了点头。于是事情就这样商量好了。
    我回到病房的时候,看到有一群人正在里面忙活。
    我看到有叶菲,有舍长,有元晴,有排骨,有老宿管的儿子,甚至新宿管也到了。全是我的朋友。和我曾经帮助过的人。
    我的魂魄飘飘荡荡,进了房间。我现在是鬼,他们看不到我,但是方龄可以看到。
    我朝她招了招手。方龄就得意洋洋的走过来了。她笑着说:“怎么样?这个场面热闹不热闹?”
    我苦笑着说:“是有点热闹,不过,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
    方龄叹了口气:“不兴师动众怎么办?如果树人看不到你的葬礼,那不就糟了吗?”
    我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方龄又说:“你放心,我已经嘱咐过他们了,你的葬礼,谁也不要告诉,所以你爸妈不会知道的。”
    我由衷的赞叹:“妥当。”
    然后我笑着说:“过两天我变成大活人,大摇大摆的走回去,会不会把他们吓到啊。”
    方龄笑着说:“等到时候,咱们再把真相公开,就说是无名用道术帮你还魂了。你看我找的这些人,全都是见过鬼的,不会太惊讶的。至于现在。他们只好先被蒙在鼓里了,毕竟人多嘴杂。”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你不是一向好吃懒做吗?怎么忽然变得干练起来了?”
    方龄叹了口气,拉着我的胳膊说:“平时有你们照顾我,我当然要懒散一点了。现在轮到我主持大局,我就算不干练,也得逼着自己干练了。”
    来送葬的这些人中,有几个老人。所以葬礼应该怎么举行,自然有他们把关,方龄一帮年轻人,只是听着他们吩咐罢了。
    我的肉身躺在床上,一直动也不动。拔掉仪器之后,很快就没有了呼吸和心跳。于是有一口薄薄的小棺材抬了进来。
    几个男生把我的身体装进小棺材里面,盖上盖子,然后向外面走。土名见亡。
    新宿管站在棺材旁边,一个劲的说着:“如意。咱们要出门了啊,你跟上。”
    我知道,她这是在叫魂,生怕尸体搬走了,魂魄却没有跟上,变成一个无依无靠的野鬼。
    方龄看了我一眼:“咱们走吧。”
    我点了点头,就跟在众人身后。
    新宿管的声音还在前面响着:“如意,咱们下楼了啊,你跟上。”、“如意,咱们走出大门了,你跟上。”
    我看见送葬的人个个脸上都有悲伤地神色,他们在小声的交谈,内容无非是我的死因,说两句,叹息两句,满是惋惜的意思。
    我不知道方龄是怎么交代我的死因的,大概和鬼怪有关吧。
    薄薄的棺材抬到了医院大门口,我看见那里放着一口黑漆棺材,结实,笨重,宽大。这才是尸体真正要睡的棺材。
    有两个人走过来,把我的肉身从轻便灵巧的小棺材里面抬了出来,移到了大棺材当中。
    几个身强力壮的男生把黑棺材抬起来,抬着向前走了。新宿管扬了一把纸钱,说了一声:“走好啊。”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那帮丫头小声的哭起来了。
    我叹了口气,心想:“有生之年,能够看到自己的葬礼,也算是挺神奇了。”
    紧接着,我又心中一动:“是不是每一个鬼魂死了之后,都留恋不去,这样跟在自己的葬礼后面,看着亲朋好友的所作所为呢?”
    我胡思乱想了一会,看到方龄一个劲的抹眼泪。我忍不住拽了她一把,笑着说:“别人哭也就算了,你跟着哭什么?”
    方龄哑着嗓子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哭。”
    然后她对我说:“你不也哭了吗?”
    我笑着说:“哪有这回事,我哭什么?”
    然而,我分明感觉到鼻子一酸,有眼泪要流下来。
    我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声:“今天的气氛确实有点悲伤了,把我都带哭了。”
    队伍在黑暗中行走着,目标是学校后面的道观。等我们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忽然砰地一声,棺材砸在了地上。
    这一声巨响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新宿管年纪不小,胆子却不大,她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
    有几个男人检查了一下棺材说:“好像是棺材太重,绳子断了。”
    方龄脸上的眼泪还没有抹干净,就开始开我的玩笑:“我可要使劲减肥了,可不能像如意这样,死了之后,身子把绳子都坠断了。”
    我的朋友们全都笑起来了。
    用这种玩笑来化解难过,好像也不错。
    而我轻轻拍了拍方龄的肩膀:“我可不重啊,这分明是你买的绳子不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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