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老宅,其实算不得老宅,庄天银搬进来住也不过十来年时间,但因这里住着他们夫妻俩,庄宜春搬出去住,这里便也就称一声老宅了。两处宅子隔得并不远,不过是两条街的距离,这时候赶过去,吃晚饭也正好,早上时出门匆忙,也并未知会这边,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这夫妻俩并不在城里,所以才会唤他
    们过去吃饭。家里的马车昨儿就让伍氏借走了,说是要去庙里进香,一辆车坐不下,老宅这边当然不只一辆车,但庄天银的坐驾却是谁也不敢动,香花儿也没说什么,要借就借吧,今
    儿出门,他们便是雇的马车,这会儿已是晚了,出门再雇马车也是不便,索性路途不远,两人带着孩子,便步行出门。
    庄宜春握了香花儿的手:“委屈你今儿跟着我走路了。”他们这样的人家,虽然比不得达官贵人,但家里的大少奶奶步行,却也是少见的了。
    “瞧你说的,有什么可委屈的,我在娘家时,可连马车都没有呢,大爷也别放在心上,一点小事罢了。”香花儿笑笑,不以为意。
    庄宜春听她这么说,原本沉闷的脸上,也浅浅浮出笑意:“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堂堂七尺男儿,真要跟后宅妇人计较这么多,平白的拉低了我的身份不是。”香花儿也笑起来,赞道:“大爷就该这样,堂堂男儿,当志存高远,而不是与人争长短。”她没正经上过学,却也是读过几本书的,且受王氏影响,心性眼界都颇为开阔,
    行事自然疏朗大气。
    两人说话间,便已经到了老宅,门房看到他们走路过来,诧异了一下,便立马扬起了笑脸:“小的见过大少爷、大少奶奶。”
    “行了,不必拘礼。”庄宜春笑着说了一句,携了香花儿的手一起进门。
    在这宅子里住了十多年,再熟悉不过,也不用人领路,直接往有厅堂而去。
    庄天银一家子,已经是齐齐就坐,就等着他们到来了。
    “见过父亲、母亲!”庄宜春拱手,香花儿福礼。
    伍氏在他们进门后,目光就盯在两人身上,尤其是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停顿了几息。
    “自家人不必拘礼了,赶紧过来坐。”说着,目光直接绕过两人,落在后面奶娘怀里的宽哥儿身上,冲他招了招手,笑容十分慈爱道:“宽哥儿,快来阿爷这里。”
    “大少爷与大少奶奶,还真是恩爱啊!”话虽这么说着,目光中却露出讥诮之色,现在是新鲜,过个十年八年,那可就不好说了,她等着看笑话呢。
    “母亲说笑了。”香花儿笑意不改的说了一句。
    “行了,都坐下吧,可别饿着我乖孙子,上菜上菜。”庄天银将宽哥儿搂在怀里,一边吩咐着下人。伍氏眼中闪过一丝恨色,刚分家那会儿,她觉得日子真是太美满了,家里一个外人没有,只有他们一家几口住一起,但随着宽哥儿降生,家里的格局便有些变了,庄天银
    是疼极了这个孙子,三天两头就要唤过来见见,真是少见两回,都能让他日思夜想的。
    她也是没法可想,总不能拦着人家不让见孙子。伍氏是越想越觉得有气,趁着上菜的空档,忍不住也要刺几句:“你们夫妻俩如今架子越发大了,过来吃个饭,都要三请四催的,也不知是不是翅膀硬了,不把咱们这些人
    放在眼里了。 ”
    这罪名,可真大了,庄宜春皱了下眉,心想,果然这饭就没有好吃的,听着她这些话,吃下去的饭菜,都得从脊梁骨落下去。
    “母亲想太多了,我不过是忙了些,回家晚了。”
    伍氏听着这话,眸子闪了闪,冷声道:“我可听说,你今儿没去铺子里,也没跟人交代说去了哪儿,倒也不知你这一天都忙什么去了?”
    庄宜春听得皱眉,这是时时都在打听他的行踪啊,伍氏倒底想做什么?
    “一些生意上的事情,都是些小事,不值一提。”庄宜春淡淡的回道,心中颇为不满。“呵呵,常听你父亲说,生意场上无小事,怎么到你这儿,却是不值一提了,我看你是不想说给咱们听罢了,唉,谁叫我这辛辛苦苦几十年的操持家务,到如今仍是个外人
    呢!”伍氏拿腔脸调道。
    这话越说越有些不像样子了。“母亲说哪里话,你怎么就成了外人了,倒是咱们,分了家出去……”香花儿说到此处,便停顿了下来,不再往下说了,意思却是明明白白,咱们已经分了家,你是外人内人
    的,跟咱们没多大干系。
    伍氏被堵了这么一句,一时大怒,喝斥道:“我们母子俩说贴心话,有你插嘴的地儿吗,真是小户人家出来的,一点规矩也没有。”
    庄宜春听得脸色一沉,香花儿虽是小户出身,但他可没有半点嫌弃的意思,况且小户出身又如何,她为人机敏,行事爽利,多少大家闺秀都不如她。
    “在咱们家里,哪有什么规矩可言!”庄宜春冷笑一声道。庄天银见双方都说出火气来了,他再闷不吭声下去实在不行,手往桌子上一拍:“行了,都给我少说两句,不就是一家人聚一起吃顿饭嘛,哪有那么多话说的,都给我好生
    吃饭。”菜已上齐,众人被庄天银压制,再无多话,沉闷无声的,吃下这顿食不下咽的饭,天色不早,庄宜春便带着香花儿母子回转,庄天银目的只为看孙子,这会儿吃饱,宽哥
    儿也犯困了,自是不留他们。
    一家三口径直出了老宅大门,往家而返。伍氏却是闷了一肚子气,饭桌上见庄天银一点不顾她,只一心喂孙子,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想着儿子已是十五,便想早点给他说亲,也好早点生上个孙子来,也省得总
    惦记别人家的。但那怎么也得一年后的事了,随即又想起,还不知道今儿庄宜春的去向呢,问起来还不说,怕不是有什么内情吧,忙又唤了心腹丫头过来,吩咐人去外面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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