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不立墓碑,那就更好解释了。魏奎是悄悄在引那井的水,而那口井,本应该是整个无水镇的财源,却被他一个人偷了。财源被偷,活人不清楚,死人还不知道吗?哪有偷了人东西,还立个碑,留下自己大名的啊?
    我妈说她下午有事,得出去一趟。走之前。她让我好好在屋子里背书,说回来之后她会检查。
    这妈也真是的,我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还像管小孩子那样管我,有意思吗?
    “你们男生啊!是很聪明,但就是贪玩。怪不得梅姨一回来,你这长进就这么快。原来,你这小子必须地随时随地敲打着,才知道好好看书啊!”
    薛姐那娘们白了我一眼,说:“姐姐我也要出去一趟,你就乖乖地在屋里学习,哪儿都不许去。要你敢不听话,我一定给你好看。”
    “你本来就这么好看了,还怎么给我好看啊?”我笑呵呵地问。
    那娘们瞪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然后出门去了。
    “出门都不说再见,你这丫头,简直太没礼貌了。”我对着那娘们的背影喊了一句。
    “再见你个头,给我好好的看书,少跟姐姐贫嘴!”那娘们在凶了我一句之后。便扭着屁股走了。
    穿着那么短的包臀裙,还把屁股扭得那么远。这娘们还真是的,临走之前都不忘乱我心智。不过,要想成为一个成功的男人,经得住诱惑那是必须的。我赶紧翻开了药店,在那里一边看,一边默背了起来。
    天已经黑了,我妈还没回来,薛姐也不见人影。
    本来我是想等着她俩一起吃晚饭的,可她们都没回来,我总不可能这么饿着肚子等啊!于是,我去了朱芬那小馆子,让她给我炒了几个菜,打包了回来。
    我试着给我妈和薛姐打了电话,可她俩的手机,居然全都打不通。
    她们俩的本事都比我大,应该出不了什么事,我这肚子实在是饿得不行了,于是便自己在那里吃了起来。
    吃完饭,我又试着打了几个电话,还是打不通。
    天已经黑尽了,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九点过,但我妈和薛姐都还没有回来。我出门到镇上去找了一圈,没见到她们的人影。
    她们该不会跑衣带河边,或者后山去了吧?
    我先去河边看了看,因为没有遭遇到鬼打墙,所以我没费什么力气,便找到了那坟。坟那里空荡荡的,没人。从坟周围的样子来看,似乎我妈和薛姐。都没来过这里。
    没来衣带河边,应该是就是跑到后山去了。除了这两个地方,我实在是想不出,她们还能去别的什么地方。
    前两次晚上来,红砖房的门都是关着的。今天晚上。不仅那门开了,而且屋里还有光亮。不过,屋里那光,一闪一闪的,还有些微弱。不像是电灯,应该是蜡烛照出来的。
    魏奎一摇一晃地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的手里,依旧提着一瓶老白干。这家伙,当真是一直从早上喝到晚上啊!
    “上山啊?”魏奎走到了我面前。问。
    他这一开口,直接就喷了我一脸的酒气,臭得我差点儿把刚吃的晚饭都给吐出来了。
    “嗯!”我点了点头,说:“上后山去瞧瞧。”
    “去吧!赶紧去!”魏奎嘿嘿地笑了笑,然后提着酒瓶,骂骂咧咧地回屋去了。
    这酒疯子,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我还以为他跑到我面前来,是要跟我说什么呢!结果搞了半天,他什么都没说。
    不对!我好像想起来了。刚才那魏奎,在嘿嘿嘿笑的时候,那笑里面似乎流露着什么东西。他那笑,有些像是有人要倒霉了,幸灾乐祸的笑。
    今晚这后山,肯定不太平。
    果然,刚一走到山腰上,我便发现了一些不对。
    刘大碧那坟上,飘着一挂白幡,哗啦啦的。那玩意儿有些像是青,不是只有清明节才挂青吗?再说,挂青一般都是大清早来挂。今天上午我们来的时候,这坟上都没挂青。
    “薛姐!”坟头那里好像有个人影,但因为隔得有些远,看不怎么清,所以我试着喊了一嗓子。
    那人好像是回过了头。不过其并没有对我做任何回应。
    从背影来看,那应该是个女人。在一步一步靠近了一些之后,我基本可以确定那身影,不是薛姐的。
    那人的腰身很细,在走路的时候,有一种弱柳扶风的味道。她应该是个女人,或者是个女鬼。
    她要干吗?怎么她走到那废井上面去了?
    废井的井口不是压着三层山石吗?怎么今晚那些石块不见了啊?
    那女人站在井口,轻轻一跃,跳进了井里。在她的身影消失之后,我仿佛还听到了“扑通”一声。就像是有人落水了一样。
    有哭声,哭声是从坟头那里传来的。我顺着哭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发现有个老太婆坐在坟头上,在那里很伤心的哭。
    这老太婆有些面熟,我就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魏奎?
    对!就是魏奎!
    眼前这老太婆,长得跟魏奎很像,就像是两母子。这坟就是魏奎他妈刘大碧的,坐在坟头上哭的这位,应该就是那刘大碧了。
    出来的时候,我就想到过,自己很可能会遇到东西。因此,我不仅带着自己的小药箱,还带了些香烛纸钱什么的。
    从刘大碧这样子来看,她应该不是那种很厉害的鬼。所以,我大着胆子,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了过去。
    原本在低头啼哭的刘大碧,在听到我的脚步声之后,一下子将头抬了起来。用一双深凹进眼眶的老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这刘大碧,身上穿的那件寿衣,居然都是打了补丁的。活着的时候没过好,死了之后也过得苦。魏奎那不孝子,为了自己的财运,居然这么对他妈?
    古言道:富不过三代。穷不过五服。这话的意思是,财运这玩意儿,是不可能一直都在一家。上一代用多了,下一代自然就少。上一代用得少,下一代可用的自然就越多。
    魏奎为了让自己留住更多的财运,那是把他亲妈给榨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啊!就连下葬时穿的寿衣,居然都是打了补丁的。
    死人在入棺的时候,都是穿的寿衣。但绝大部分的厉鬼,在现身的时候,身上都没有穿寿衣。这是因为。寿衣这玩意儿,是穷得不能再穷的厉鬼,才会穿的。
    活人爱美,厉鬼也爱美。凡是兜里有点儿钱,哪个厉鬼愿意穿一身寿衣跑出来晃啊?
    无论是为了做好事,还是为了套近乎,我都有必要把纸钱拿出来,给刘大碧烧点儿。
    我走到了坟头那里,先点了一对红烛,然后敬了一炷香。
    香燃了,而且燃得很好。
    刘大碧转过了头,用感激的眼神看向了我,好像还在对着我笑。从她这反应来看,似乎我的好意,她是乐于接受的。
    因为小药箱的体积有限。我带来的纸钱并不多,只有两叠。但是,刘大碧拿去凑合着用几天,应该是够的。
    我拿着纸钱,一张一张地在那里烧了起来。
    刘大碧站了起来。她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地向着我这边走了过来。
    “老不死的!你害的人命还不够多吗?”
    这是魏奎的声音,他提着酒瓶,一摇一晃地朝这边来了。一边走,他还一边在那里骂。甚至,他还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直接朝着刘大碧砸了过去。
    照说鬼是不会被石头砸伤的,但魏奎扔出去的石头,竟然硬生生的在刘大碧的脚踝处,砸出了一条血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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