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什回到寝宫,他掏出了最后白沫沫硬塞给他的手帕,看着那上面的图案以及几行娟秀的字迹陷入了沉思。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白沫沫每天依旧在不断的练习她那从殷寻处学来的百花剑法,只是伽什出现的次数却少了很多。
    尽管伽什一再告诫她不可以再练下去了。
    可是白沫沫并没有听他的话。
    终于在她就差那么一丢丢就要练成百花剑法的当天晚上接到了殷寻的消息。
    殷寻信上说明天晚上伽什会举办宴会邀请武林人士参加。他们已经准备好当晚行动,只要白沫沫最后配合他生擒伽什,那么这个计划就成功了。其他的话白沫沫没有再看,她也没心情再看下去。她烧掉了那封带着墨香的信。
    全身的力量汹涌,白沫沫已经控制不住的在想明天的事情了。不用想明天也一定会有一场恶战。白沫沫打开任务界面,望着那个未完成的任务,笑了笑。
    她回忆了自己到这里几个月来的所有经历。然后在心里做了决定:就让这一切在明天终结吧。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一大早,就见到忙碌的宫女太监们在大殿中鱼贯穿梭。
    一看就是在为晚上的宴席做准备。皇宫的内的禁卫军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看起来与平时无异,仿佛是没有任何行动一般。白沫沫撇了撇嘴,这宴席开的这么突然,一看就是鸿门宴。
    晚间的宴会邀请了许多武林人士,皇帝因为病卧在床,将一切事宜全部交托给伽什。
    所以伽什理所当然的坐在了大殿正中的位置,他左手边是朝堂上几个重臣,右手边自然就是邀请来的武林人士。当中以殷寻为首做在离伽什最近的地方。殷寻身后站着的那个手握玉剑的少女就是白沫沫了。
    伽什见到白沫沫站在那里,眼中瞳孔微缩,面上有些阴晴不定。不过只一瞬他就恢复了正常。带着属于他的柔和笑意,看着殷寻淡淡的说道:“殷盟主,本太子倒是不知,夏姑娘何时与您关系如此密切了?”
    殷寻听见伽什如此询问并没有立刻回话,他将手中那精致的酒杯端起,闻了闻,然后一口饮下。叹了声:“好酒。”
    然后他才抬起头,目光挑衅般直直盯着看着伽什。
    “雨菲资质很不错,我早就收他为徒。并将我门派绝学百花心法传授于她。”说完得意的冲着他笑了笑,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听到他的话,伽什放在桌案下面的手掌紧握成拳,只是脸上并未显露半分。“原来如此。”伽什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提前动手杀掉眼前这个和他同样风华绝代却让他十分厌恶的男人。
    见两边为首的两人都沉默不语,一些心思活络的大臣出来援场。提前准备好的舞娘也纷纷进入大殿献舞。一时间大殿上便热闹起来。
    觥筹交错间,只听一声杯子落地的声音响起。
    瞬间刚刚还勾肩搭背的双方成员立刻打了起来。由于本次皇帝陛下并未到场,所以没有限制携带兵器入内。只听到一声声宝剑出鞘的声音。然后就是叮叮当当的兵器碰撞声,喊杀声。舞娘们逃命的尖叫声和啼哭声。
    白沫沫看到大殿外的禁卫军被一批黑衣人拖住,无法进入殿内。而殷寻和伽什两人各自提着长剑站在那里。他们周围仿佛有着无形的屏障将其他正在厮杀的众人间隔开来。
    殷寻道:“既然太子殿下并无招待殷某的诚意,那殷某就得罪了。”
    说罢他已经飞身上前,将宝剑刺向伽什的面门。伽什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武功很高,可是就在运功准备躲避殷寻刺来的长剑时他发现自己的功力竟然无法运转。只能险险必过殷寻的攻击。
    白沫沫见到过伽什练剑,她立刻就意识到伽什的状态有些不对。
    伽什虽然有些狼狈,但依旧将殷寻的攻击都一一避过。
    就在这时殷寻转头看向白沫沫,“一起上。”白沫沫点点头。提起手中玉剑冲了过去。
    殷寻想着伽什目前的状态他与白薇薇两人一定可以将他擒住。只是在他已经因为自己马上来到的胜利翘起嘴角的时候,忽然胸口一阵刺痛让他破灭了对胜利的幻想。
    他惊讶的看着自己已经被玉剑穿透的胸口。然后又抬起头死死的盯着面无表情面孔有些泛着潮红的白沫沫。白沫沫以前就是个良好市民,别说杀人就算是打架都从来没有过。
    眼下她刺出的那柄玉剑还留在殷寻的身体里。她面上虽然没有表情,内心已然波涛汹涌。她松开抓住玉剑的手。被殷寻杀人般的目光牢牢盯住,努力的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再冷静。
    练剑是练剑,等真的要杀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好半天她才勉强平复。殷寻那因为受伤而有些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为什么?”他的声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被背叛的恼怒又带着些伤心和绝望。
    白沫沫见到禁卫军已经将那些黑衣人解决掉,然后大批的冲进大殿中。解决掉这些武林人士只是早晚的问题了。于是就有些放下心来。她带着一抹嘲讽道:“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的好师傅。”说罢,白沫沫上前一把抽出了插在殷寻身体里的玉剑。
    殷寻因为白沫沫突然的动作跌在地上,他用手捂住自己的不断流出暗红色血液的伤口。仰起头气若游丝的道:“我有哪里亏待了你?”
    白沫沫看着他仿佛无限委屈的模样,差点被气笑了。
    她说道:“我的好师傅,你不要再装了。你没有亏待我,只是你那无限冤屈的亡故的殷家杀了我的爹爹。我的好师傅,你没有亏待我。只是你那忠心的太子府管事怕我泄露他的身份把我送到了九阴山,让我自生自灭。我的好师傅,你没有亏待我,发现我特殊的体质以后就把我从九阴山带出,教给我这种特殊体质不可以修炼的百花心法。你以为我没有感觉吗?这心法练到最后会怎么样你不会不知道吧?”
    是了,白沫沫终于把来到这个世界的疑惑全都解开了。
    事实的真相是殷寻为了报仇偷偷潜入皇宫中将皇帝掳走,然后差人使用易容术假扮皇帝,为了怕被别人发现,就让假皇帝以政务繁忙为由拒绝以前同他亲近的人靠近。
    所以在白沫沫的记忆中,皇帝最近这几年和她真的没有什么交集。不过虽然如此小心仍然被伽什看出端倪,所以才有了白沫沫穿越之前在太子府那次密谋。
    而伽什没有料到自己府中的管家竟然是殷寻的人,管家想破坏殷寻的计划,于是偷偷安排放白微微进入他们商议的地方,听到那些话。
    管家认为白微微在伽什心中地位如果重要,应该可以打乱伽什的决定。不重要的话,白微微被灭口也无妨。不过管家没想到伽什并没有改变决定,也并没有杀白微微灭口。
    他怕伽什晚上回来找白微微询问白日如何入府确无人通报的情形,泄露自己底细,于是只能自己想办法灭白微微的口。当时白沫沫正自作聪明的要回宫中,正好又被管家算计了一把。
    本来管家是想让那些黑衣人把白沫沫抬到偏僻地方处理掉的,但是白沫沫误打误撞跑进了九阴山,那个地方对普通人来说有进无出,所以黑衣人们看到她进入九阴山,放心的离开了。
    而特别巧的是,九阴山正是殷寻用来囚禁老皇帝的地方。
    还记得那个疯子吗?刚见到他的时候白沫沫的智慧属性不高,许多事情都没有想起来,后来她才发现那个扛着他的疯子正是白微微向来尊敬的老皇帝。而老皇帝借着树枝扫地时,在地上划的图案正是曾经教过白微微的番邦文字。意思是,危险,有人。
    后来白沫沫思考那几个字的意思,有人,那个人是谁呢?而越想越觉得殷寻救她过于巧合,那个人应该指的就是殷寻吧。
    殷寻听着白沫沫的话,越来越癫狂起来,他哈哈大笑着,道:“小姑娘还挺聪明。没错,因为你爹和皇族毁了我整个家族,我自然要让你们一起陪葬,你们怎么可以过得比我更好。只是没想到你竟然知道了那么多。我明明都有派人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白沫沫一撇嘴角,更加不屑起来。
    “你是说她吗?”说罢,指了指一旁一剑刺入一位武林人士身体的落花道。
    说到落花,白沫沫进宫遇到伽什后就基本上确定了她的身份,因为伽什每次过来,从来没有碰到过她院子里的任何下人,这种情况就必然是院子里有内应了,而能使唤动她院子里所有下人的只有落花一个人了。
    落花抽出宝剑,利落的走到伽什身边,单膝跪地道:“回禀主子,城外已经剿灭反贼千余人,剩余反贼已经投降,还请主子示下。”期间她没有看倒在地上的殷寻一眼。
    见此情景,殷寻也反应过来,不过他并没有如何愤怒,只是自嘲道:“想我在伽什身边安插自己人,伽什又如何不能?只怪寻太轻敌……”不过随即他便又提起精神,“寻虽败,但拉着老皇帝陪葬也值了。哈哈……”
    白沫沫这时也有些同情他了,不过一想到他对自己做的一切,以及马上自己就要承担的结果,她又硬起心肠,冷笑道:“想得倒美。你吗?还不配。”
    说完她仿佛忘记了刚才的恐惧,一步一步的走到殷寻面前蹲了下来。“不知你这几日有没有去过九阴山?那里现在应该荒凉的很呢。”
    殷寻突然瞪起眼睛,死死盯着白沫沫。“你……你怎么会知道”
    其实白沫沫闲着无事的时候早就将九阴山的破阵之法画在给伽什的手帕上面,连带着把老皇帝的事告诉了伽什。她知道伽什迟迟没有对殷寻动手是因为顾忌到老皇帝的性命。
    所以为他解决了后顾之忧。
    唯独没有说的就是白沫沫自己的打算。早在伽什的欲言又止和自己的身体感觉中,白沫沫已经大概猜测出来,殷寻让她练的百花心法应该是一门以她的体质可以速成的功法,而速成的代价就是在百花心法练成时,身体会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能量而自爆。
    伽什一直以为白沫沫的百花心法并未练成。只有白沫沫知道她的心法马上就要练成了。为了将殷寻一举击败明知道自己会练习百花心法会有自爆的下场,可是白沫沫依然咬牙练习着。
    白沫沫伸出手,捏住了殷寻的下巴,看着他就算如此狼狈也无法掩盖的俊颜,露出了罂粟花般的笑颜。
    “死,也不让你做个明白鬼!”
    她那纤细嫩白的小手又紧紧握住了插在殷寻身体里的那把玉剑,运足内力输在玉剑之上,忽的玉剑一转,殷寻的身体犹如爆炸般撕裂开来,喷的白沫沫满身满脸的鲜血。
    白沫沫只听到耳边“叮”的一声,她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任务已经完成。
    她站在那里笑的流出泪来。
    而一边伽什则疯了一样朝着白沫沫扑了过去,“不,薇薇你要挺住。”他紧紧的抱着因为体内力量急速膨胀而痛苦的白沫沫。
    白沫沫的身体渐渐渗出血珠来,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血哪些是殷寻的血了。
    虽然身上如无数蚂蚁在啃咬一般疼痛难忍,但是白沫沫的大脑却出奇的清明,她抬手推开伽什。笑了笑:“伽什哥哥,你要好好活着,做个好皇帝啊!永别了!”
    说完她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那飞速膨胀的力量,炸裂开来,化成齑粉,甚至连血液都没有再喷出来。伽什呆呆的看着白沫沫消失的方向,然后伸出手捞了几下,只是不管他怎么用力,手中仍然空空如也。
    “不—!”随后整个皇宫都仿佛听到了伽什震耳欲聋的喊声。
    伽离二十五年,京城中到处店铺林立,车马如龙。
    家家户户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可谓一片繁荣昌盛之象。似乎不会有人再提起三年前殷家余孽意图谋反一事。街角边茶楼内,一位身材略显壮硕的说书人声情并茂的讲述着沙场上英雄们的英勇事迹。正说着却被人打断。
    “魏先生,给我们讲讲当年太子剿灭殷家余孽的段子呗?”
    一位经常到茶楼内吃茶的二世祖似是听腻了正在讲的故事,于是提议道。
    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道:“就是,说说呗。”
    那魏先生见大家如此要求正要开讲,却余光瞅见茶楼角落坐着一人,便道:“不讲喽,不讲喽。想听明天再来。”
    打发了听书的客人。那魏先生走到茶楼角落那人坐着的地方坐下。那人见魏先生坐下,便提壶为他倒了杯茶,魏先生连称不敢。
    “魏叔最近可好?”声音晴朗柔和,如微风吹过。
    魏命立刻起身接过茶盏,道:“劳太子挂心,魏命一切都很好。”
    与魏命同桌而坐的人正是太子伽什。他此时乔装打扮,身边未带随从。虽然衣着简朴但气质、威严更胜从前。
    他拿起茶盏,微抿了一口茶水。叹道:“不觉间,已过三年。”
    魏命也跟着叹息一声,想到好不容易见到薇薇一面,竟然连忙都没有帮上,两人便再无话。
    只是静静的喝着茶,仿佛一起回忆什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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