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盖天很让我生气,即便是你们也未令我有多厌恶,但是这为你们而起的欢呼声,却怎么令我感觉到这么生气。”奥拉的剑从天而降,白光慑人,剑神剔透,映照出盖伦和赵信的身形。
    赵信乍见这天外一剑,也不细想,直接把盖伦先行一步推出去,而后迅速拿起长枪,反身一击,正好与那青光白练相碰,枪芒和剑芒的光辉同样夺目,一触之下,两者竟是半斤八两。
    “没有想到还看轻了你,早知如此,在河底的时候我就应该下手。”奥拉被碰撞的风波击退几步,暗自吃惊,他是看着赵信落到河底的,所以赵信的生死,他比谁都了解。
    原本他还打算给盖天一个小小的教训,这才没有截击赵信,并且任由赵信隐藏在河中发育,因为他很自信,他能稳赢盖伦和赵信二人。
    不过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似乎有些托大了。
    “我在河底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看着我,那个人是你吧。”赵信开口说道。
    被打下河底是一场意外,他和盖伦设计了最初的设想,也设想到了可能盖天可以挡住赵信的第一次偷袭,却从来没有想到过,盖天如此强大,只要一招,就能把他推到山底下的河里面。
    在飞出去的那一刹那,风声把他的耳朵遮掩住,那低嚎之声,如此让人绝望,跌落山底的那一刹那,时光流转,光影如梭,用他师傅以前的话对他说,那就是,人死去的那一刻,眼睛会看到过去很多美好的东西,然后让人展现幸福的笑,这种现象叫做回光返照。
    他心中所出现的这句话,并非是无的放矢,山这么高,水不知深浅,掉下去,只有死亡一途。
    可是,世事终归是无常的,在落下去的那一刹那,与他想象的险境并不一样。
    想象中的冲击并没有,反而在下落的过程中,掉落的速度越来越慢,他慢慢的睁开眼睛,上面因为他刚才和盖天碰撞的余威还在,还呈现一种灰蒙蒙的状态。
    山是青色的,树是深绿的,水有些蔚蓝。
    扑通一声,像是早有预见。赵信整个人落入水中,浪花飞溅,如一朵朵晶莹的花,飘然而入岸上。
    赵信沉入水底的那一瞬间,河水彻底的把他包裹住,无处不在的它们从铠甲的缝隙处钻入他的身子。
    冰凉的河水,贴着他的身子游走,无时无刻的不告诉他,它们的存在是多么的致命。
    鼻子被堵塞,耳朵被堵塞,眼睛被捣鼓的睁不开,他是没有被摔死,却被水围困住,呼吸不能。
    黑暗一步一步的将他侵蚀,身体也愈发的沉重,整个人在坠落,大脑一片混沌。
    “小伦子,这一次我真的帮不了你了。”赵信喃喃,心中却有些不愿,就这么的颓然,等死么,他从来不曾觉得这么的我窝囊过。
    “活着,要一直的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为我报仇。”
    “你在哪里,我的仇你不帮我报了。”
    这一声声熟悉的话语,是他的师傅。
    “是你么,师傅。”刚才还在水中,现在已在黑暗的国境之内,前面的人漆黑如墨,背对着他,那轮廓如此熟悉,熟悉的让他双眼泪垂。
    好久不见,真的好久不见,那一幕幕如画一般的光景。
    站直了,站牢了,这软绵绵的样子,能用出什么好的枪法来。中年男子一张国字脸,尖锐的目光,手上拿着一支柳鞭,底下的人动作一不规范,他的鞭子就落下去。
    别偷懒,偷懒的话,中午的饭就别想吃了。
    “师傅。”赵信站在那里,熟悉的画面让他泪流不止,过去已经不能够在回去,手一触及,眼前化作一片虚无。
    假的,终究是假的,前面那个相似与师傅的那个人,永远不让他靠近,他走近一步,那人往前走一程。
    如此熟悉,却那么遥远。
    对,我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小伦子还在等我回去,师傅的仇还未报呢。
    赵信幡然醒悟,睁开眼睛,这周围漆黑的一片,水的压力,让他窒息,他明白自己不能再继续待下去,挥舞着手臂,想要往往上面游,忽然想到遗落了什么,眼睛顺着微弱的光芒看去,水底下那一抹光色。
    闪闪发亮,异常熟悉,正是他的长枪所掉落的位置。
    赵信不知道,这个河有多深,他一直就这么游着,有时候整个大地会发出一阵颤抖,河水翻腾,巨大的力量,让他感觉头昏眼花,上面这是怎么了。
    赵信皱着眉头,虽然他看不到上面的情景,但是也能明白,这些异常肯定源于上面,对于他来说,他需要加紧,否则盖伦怕是会遭到什么不测。
    他心是这么所想,但是事实却未必能一一如他所愿。
    他的枪沉于何地,微光看起来很近,但是实际上游过去,路途遥远。
    不仅如此,这过去的路上,耳边还时不时的嗡嗡作响,这些响声顺着他的耳膜直达他的神经,如一根根针穿透他的神经,如果不是手还需要拨动水流,还要靠着行走,他都想握紧拳头,轻砸自己的太阳穴。
    马上就要到了,在撑一会儿。赵信不断的这么安慰自己。
    河水越是到了深处越是暗淡,在这里,光线已经不能进来,没人知道赵信的枪是如何在这里闪烁光芒的,或许它不甘就这么的沉沦,所以让自己的主人带着自己离开这里。
    而对于赵信来说,长枪在手,身上的力气似乎恢复了少许,但是,就在这时,天地间轰然震动,岩壁突然从当中碎裂开来。
    巨石落下,正沿着赵信所在之地。
    黑暗再次将他笼罩,在水中,他无法做到快速的躲避,甚至于以现在他的处境,连快速游走的本事都没有。
    而且他还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盯着他看,从他醒过来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
    那一道目光,像是在看戏一般,没有杀意,亦没有救他的心。
    擂台之上一共就四个人,除了他,盖伦不可能对他见死不救,盖天虽然无心杀他,但是假若盖伦在,一定会缠住盖伦,剩下的就只有一开始就隐藏身形的奥拉。
    其实他一直不明白奥拉为什么一开始就藏匿起来,他似乎也不像是当初的付青炎一般伺机偷袭,莫非这两人并不和睦。
    赵信如是猜想到,自从来到这里,与盖伦组成组合以后,他们就开始思索别人行动的缘由,以及动向。
    这些想法让他们的战斗变得更加的简单化,更让他们能够面对那些远强于他们的人。
    上善若水,水并无定性,我让你学枪,也并非是让你根据我的一招一式去走。
    所有的攻击应该由心出发,即像水一般的柔和中却在瞬间无情,又像风一般时而迅猛时而柔情。
    水,是的水。
    这些水顺着他的长枪,像一条拿在舞者手上的飘带,一圈一圈的往下滑落。直到飘落到他的肌肤之上,那一点滴的瞬间,恍若世界都发生了变化。
    黑色不在是黑色,喧哗变得宁静起来。
    冰冷的水依旧冰冷,而不再像过去一般把人的身体冻僵,而是让他的大脑变得清醒起来。
    方才,是不是忘了那种骄傲了。
    “没有我三枪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再来三枪。”赵信在自己的心中发出一声怒吼,就在这水中,长枪听见他心中的怒吼。
    刺眼的光芒,驱散周围的水,枪尖之上陡然出现风尖,而后瞬间扩散至整个枪身,面对这坠落的岩壁。
    轰的一声。
    岩壁被钻出一个孔,能够供一个人穿梭过去,速度极快,而且穿梭过岩壁并不是最终的目的,他还要重回到山上,去拯救盖伦。
    他周围的风越来越猛烈,甚至吸起周围的水,转瞬之间换做一条青龙,翱翔在空中,并注视着那一个小山一般的人。
    他转头,龙落下,画龙点睛,一瞬而过。
    而这个过程中,那一直看着他的奥拉却一动不动,直到场地的欢呼声震耳欲聋,他才提剑出现。
    不仅场地里面的人心态各异,场外的人却被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完全吸引住了眼神。
    前半段是盖伦和盖天矛与盾之间的决斗,看起来是矛占据绝对的优势,但是刚才赵信忽然起势,却将一切的败势拉了回来。
    等所有人都以为盖伦和赵信这队组合要开始接管比赛的时候,奥拉以一招天外飞仙,告诉别人,他一直都在,只是不想出手而已。
    “奥拉不出手,我差点都忘了他了。”凯鑫的情绪被场地之上的战斗情景拉扯的忽喜忽悲,可以说,这是他看过的最精彩的比赛了。
    上半场有盖伦和盖天,下半场确实赵信和奥拉枪与剑的巅峰对决。
    这不过半刻时间,赵信和奥拉之间的对攻怕是已经有一百来回了。
    场地上各种剑气横飞,或是青色的光芒,或是一道白光,两人忽上忽下,这边一下落在他的肩膀之上,另一个人的攻击看起来要贯穿另一个人的肚皮。
    场上的人谨小慎微的战斗,场外的人随之尖叫欢呼。
    “果然被称之为神。”外人看起来他和奥拉是一种均势,唯有赵信自己明白,他的每一下枪击都是竭尽全力,但是他感觉自己的对手,奥拉还留有余地。
    寻常人如果竭尽全力的攻击是无法控制自己攻击的力道的,所有攻击出去的瞬间,周围的能量是忽强忽弱的,但是奥拉的攻击不是,他的每一下剑招都在那个力度之上,剑气的大小,威势都恰好在那个点上,没有一点偏差。
    这个人并没有把他当做对手。这种想法让赵信感觉到有一些气馁。
    无论是盖天还是奥拉,都不是他们一个人所独自对付的,面对他们,即便是两个人对抗的时候还要加倍小心,施展计谋。
    “听着吧,他们还在为你们欢呼。”奥拉逼近赵信,长剑光滑,剑锋有獠牙,盯住他,“我会慢慢的杀了你,我不仅要让他们闭嘴,还要让他们体会和你们一样的懊恼。”
    奥拉说完这一句话就往后一退,他可不是盖天这样的莽夫,什么攻击都硬吃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唯有身上尽量少点接触,才能保证不被打中要害的位置。
    在他的眼里,盖天就是太莽,所以才会被人偷袭,如果像他这般小心,那么现在也不会半跪在那里了。
    奥拉闪身躲过赵信的攻击,站在空中,把目光撇过盖天那边,这个男人的实力,怕是他都不能见到底,上次虽然是他大意输的,但是能一下子就压住他的人,这个城市里面怕是很少,恰恰这个人是其中一个。
    虽然心中是不爽,但是他还是认同这个男人的实力的。
    可惜多数人失败于自己的自大,盖天正是如此,还有一个是当初的那个人。
    三个小时的战斗,如果那个人能够一个小时之内解决那场战斗的话,今天怕也没有他站在这里,而是那个人站在这里了。
    曾经被号称最强的选手杜兰。
    可惜啊,现在他已经是在乱葬岗了,到现在坟头的草怕也有三尺高了吧。
    对于他来说,他已经很久没有站在这个擂台之上了,那次以后,就没有过了,真的好多年了,还有点怀念呢。
    所以他现在要多多戏耍一下眼前这两人。
    “真是让人不爽的一张脸。”杜兰除开第一天的时候过来一下,其他时候如果没有必要根本不会过来,因为他们鬼街上的人身份太过敏感了,一招不慎,很可能让鬼街万劫不复,但是他今天有非过来不可的理由。
    “杜老大,认识擂台上的这个人。”楚河陪着他一起出来,听到杜兰的这一句话,疑惑的看着他。
    “认识,我现在出现在鬼街完全拜这个人所赐。”杜兰的眼神饶有意味,嘴角上抹出一丝微笑,“可惜啊,他忘了,战斗最好是速战速决。”
    “什么?”
    “当初那场战斗,我在他的身上还留下了一样东西,幸亏真的是他,要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说天助鬼街。”
    不知道为何,楚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出现一阵寒风,忍不住打了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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