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笑着,故意扬起阳光般灿烂的小脸,朗声说道:“厉慕寒,不如我再加一码吧。如果你愿意放本公主归隐,本公主愿意出面替你召集蛮夷兵马,这个买卖划算吧?如今,你才五万人马,正是用兵之计!况且,有了真正的蛮夷兵将,那么韩将军所说的什么‘师出有名’就更加站得住脚,名正言顺了!”
    “诶,是啊,这个办法好……”
    众将领窃窃私语,频频点头,就连韩枫也赞同道:“若能由花夫人出面,却是再好不过了。之前与蛮夷将士结怨太深,怕是蛮夷将士一时之间不能接受!”
    沈含笑道:“的确,这是短期内聚结人马最好的办法。只是……花夫人,这些与你留不留下有什么关系呢?这些忙你都可以帮助夷王,但是你也可以在帮这些忙的同时留下来陪伴夷王啊。夫妻携手并肩,夺取天下,方不负这锦绣天下啊!”
    花蛮儿冷笑:“沈大夫说笑了,什么携手并肩。某人看蛮儿非常不顺眼,动不动要打要杀,如何能携手并肩?相忘于江湖,方不负这锦绣天下,才更为妥贴吧!”
    厉慕寒闻言,射过来两只眸刀。
    “哈哈哈——”沈含笑仰天长笑,“花夫人啊花夫人,你不可执拗。依含笑看来,你与夷王,倒是般配得很。打一出生,你们就被对调,错认对方父皇为亲爹。这缘份非同小可。”
    花蛮儿继续冷着俏脸讥道:“纵是缘份,怕也是孽缘吧。”
    “孽缘也是缘!”沈含笑一心想要点醒花蛮儿,“花夫人,夷王对你其实也不像你所想的那么冷血。本人亲眼所见,在你受伤之后,夷王不顾一切,把身体里的血全都灌输给你,这才能救了你一命啊!”
    “住口!”厉慕寒快步走到沈含笑面前制止,冷叱,“要你多嘴,给本王退下!”
    沈含笑连忙以扇子抚住嘴,退了两步,隐在将军队伍里,然而,脸上的表情依旧笑嘻嘻的。
    厉慕寒恨恨地走到花蛮儿面前,面无表情道:“好!你愿意离开就离开吧。不过,不在此时!本王答应你所有的条件,不过,你也要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请说!”此时,花蛮儿的心无比冰冷。
    “你若要离开,就等到本王统一天下之后再走,如何?”
    花蛮儿闻言,定定瞧着厉慕寒,在她的解读里,厉慕寒那得意侫笑的神情,就好似在说,你花蛮儿只配与本王共患难,不配与本王共享富贵似的。
    “好!一言为定!”
    花蛮儿的声音清冷无比,唇角始终轻扬着一抹淡淡的笑。
    她的心在此刻,悄然支离破碎。
    “驷马难追!”冰眸对着桃花眼,同样冷冽得像冰雪一样。
    花蛮儿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你们方才歃血为盟,不如我们也来歃血为约吧。如此一来,就不容彼此反悔,如何?”
    “来就来,谁怕谁!韩枫,拿碗酒来!”厉慕寒喝令之时,滔滔怒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韩枫依令去取酒碗,厉慕寒一把夺过,伸出手腕,果断地划了一刀,任血流进酒碗里。
    花蛮儿咬了咬唇,也捋起袖子,果决地自划一刀,将血同样流进酒碗里。
    两个人举天立誓,共饮血酒。
    韩枫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这两个一般倔强的人,却把一对浓眉拧得紧紧的。
    沈含笑不停地摇头,在他眼里,这两个人不是傻子,就是孩子。
    翌日。
    厉慕寒亲自到施以柔的坟前,取了花轶炀那只剩下骨骸的头颅,予以厚葬。
    之后,厉慕寒一边派葛雄、鲁峥二将配合花蛮儿一起寻找花泽昊和花豹的下落,一边张贴告示,将厉栩庆与花轶炀的恩怨情仇昭告天下,并且自立为夷王,号召所有的蛮夷兵将归来,一同寻厉栩庆报仇血恨。
    同时,花蛮儿宣告与厉栩庆断绝父女关系。
    一时之间,天下震动。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厉栩庆自然也震怒异常,积极准备粮草,打算过年后一开春就攻打边关都府。
    幸而,经过两次大战,粮草一时备不齐,否则,厉慕寒怎么可能赢得这数月备战时间?
    然而,也因为赢得了这备战时间,才让厉慕寒和韩枫觉得赢救各自的娘亲已经迫在眉睫。
    只有把慕容姣和韩枫的娘亲从皇宫里救出来,这仗才能打得心无挂碍,全力以赴。
    然而,现在的京城已经戒备森严,如同龙潭虎穴,冒然去闯,就是自找死路。
    众将领苦劝二人,然而厉慕寒与韩枫都意志坚定,打定主意就是要去救人。
    众人见苦劝不成,只得积极筹划,准备着对策。
    此时,花蛮儿想起夏芊芊,就出了主意,让他们联系夏芊芊的哥哥,把真相告诉他,看看能不能想办法,里应外合,为他们进宫营救铺路。
    厉慕寒采纳了花蛮儿的建议,然而,京城戒备森严,就连飞过京城上空的信鸽也会被射下来查看一番,如何能够与处于京城内的楚湘王互通消息呢?
    厉慕寒和韩枫只能决定,等到了京城之后,再想办法与楚湘王互通消息。
    这夜,是他们要启程到京城的前一晚。
    深秋,夜凉如水,已经很晚了,花蛮儿还没有回来。
    这段日子,花蛮儿白天一直同葛雄、鲁峥出去寻找蛮夷兵,她亲自说服蛮夷兵来都府,原谅厉慕寒过去所做的一切,托所有能沟通的蛮夷兵去寻找花豹和小太子的下落。
    每天早出晚归,回来之后,累到连话都不想说,挨着枕头就睡着。
    厉慕寒似乎能体谅她的辛苦,又或者仅仅是因为他自己白天操兵练马也累得不行,竟然都没有来骚挠她。
    几夜之后,花蛮儿见厉慕寒不虐她,也不挠她,就安心下来,每每都能沉沉睡去。
    她已经累到没有精力去思考厉慕寒背后的动机了。他们之间,甚至连话都没说上一句。通常是花蛮儿先上榻睡着,厉慕寒来了之后,就依着睡下,没有再碰她。
    他甚至有意用被子在两个人中间隔起一道“墙”,就像是要断绝自己任何邪恶的念头似的。
    然而,这夜,花蛮儿归来太晚,过了亥时而不归,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厉慕寒回来看不见花蛮儿睡在榻上的情形,居然也无心睡觉了。
    他在院子凉亭里饮酒,把韩枫找来对饮,饮至后来,微醺之际,就把韩枫驱走,让他出去找花蛮儿回来。韩枫扬了扬眉,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随即转身离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厉慕寒就是烦躁得很,越饮越烦,越至深夜,越觉得每分每秒甚为漫长。
    终于,不知到了何时,走廊传来两个人的声音。
    一个说:“韩将军,谢谢你来接我,你快去休息吧。”
    另一个说:“好的,花夫人,你也早点安歇,夷王正等着你呢!”
    厉慕寒一听,二话不说,连忙快步走入寝室,脱下袍子和靴子,迅速钻到被窝里去。
    他的心里,把多嘴的韩枫恨了七百遍。
    花蛮儿回来,简单洗了一下,见厉慕寒已经睡着,只得把衣裳丢了,也去睡觉。
    谁知道她刚一钻进被窝,厉慕寒就转了个身,一条大长腿横跨过来,一下子将她整个身子搂进怀里去。均匀的呼吸似乎在宣告着深沉的睡眠。
    花蛮儿挣扎了一下,见厉慕寒没有进一步动作,就不再挣扎,眼睛一闭,打算入睡。
    谁知道这时,紧贴着身体的某样东西开始在胀大,花蛮儿丁灵一下,开始不安了。
    她挣扎了一下,转个身与厉慕寒面对面,随后动手将他那条大长腿推开,不肯让他再靠近自己。
    岂料大长腿倒是如愿以偿被她推开了,但是他那双鹰眸突然打开了,尖锐而晶亮地盯着她,把花蛮儿吓了一大跳。
    “你,你没睡着?”过于惊吓而导致了一点小结巴。
    厉慕寒阴着脸,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你呢,这么晚回来,去哪了?莫非,是有了线索?”
    花蛮儿摇了摇头:“不是!还没有任何线索,不过……”
    她突然有点难为情,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怎么?有话快说!你知道本王不喜欢啰嗦!”厉慕寒冰冷的俊脸现出一点不耐烦。
    花蛮儿到底也是爽快的女中豪杰,被这么一催,立刻起来,从脱下来的衣裳堆里找到一件东西,随后坐回榻上去,将它交到厉慕寒手里。
    厉慕寒情不自禁也坐了起来,接过一看,却是一条红绳系着护身符锦袋。
    “这是什么?”他有点明知故问。
    也许是出于意外,语气里有点不可置信。
    花蛮儿的脸刹那红了,搅着手指头不自然地解释:“那个……因为明天你要和韩枫去京城救母后了,这当然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正巧我们今天出去的时侯,碰到好几个人去云岫庵求神拜佛。他们都说那里的菩萨很灵的,所以,我就顺道去了。谁知道原来云岫庵那么远,一直走走不到头。所以,我才会这么晚回来。”
    厉慕寒的冰眸在灰暗的夜色里熠熠闪光,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手里的护身符,继而又直勾勾地盯着花蛮儿不自然的样子。
    花蛮儿见状,赶忙又解释道:“那个,没,没别的意思哈。我是怕你有了意外,没有把母后救出来怎么办?虽然她是你的亲生娘亲,可也是我的养母,我跟她的感情可是比你还深。你若平安,她就平安。你若有事,她也不得自由。你,你该懂得哦?”
    厉慕寒冰眸里的荧光瞬间熄灭了。
    他没好气地闷声道:“懂!本王怎么会不懂?”
    “呵,懂就好,来,我帮你戴上!”说着,花蛮儿就取过那护身符,小心翼翼地替他系在脖子上。
    神奇的是,这次厉慕寒居然没有反抗,乖乖地让她系了。
    待她系了之后,厉慕寒骤然一下子将她扑倒。
    花蛮儿猝不及防之下,整个身子仰躺下去,紧接着,那性|感的凉薄的唇就精准无比地俯冲下来,堵住了她的惊叫。
    厉慕寒没有让她有半点反抗的余地,转眼就将除去了她身上所有一切障碍,迫不及待地想与她在一起。
    她说得没错,此去京城太过凶险,万一没办法活着回来,就再也见不到花蛮儿了。
    “乖,蛮儿,别挣扎,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放浪了,你乖乖从了,本王也就不会弄痛你,可好?”
    他将唇从她的唇上挪开,移至她的耳畔,低沉而沙哑地问道。
    花蛮儿内心振颤不己。
    她第一次听见他叫她“蛮儿”,第一次听见他在征求她的意见。
    “可好?”
    “当然好。”
    花蛮儿心里默答着。
    嘴里却不再说什么,只是主动迎上去,用甜蜜的吻去回答他的问题。
    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放浪了。
    最后一次么?
    两个人似乎带着同样的共识,以迎接世界末日的姿态,将自己全身心交付给对方。
    他们一遍一遍的缱绻,一次一次,合作默契地登上极致欢乐的顶峰。
    这样抵死的缠|绵,让花蛮儿日后回想起来,都能情不自禁脸红。
    然而,他们对彼此,也就是一个夜晚的妥协。
    翌日,当厉慕寒与韩枫骑上千里马,所有的将领都在郊外给他们送别的时侯,霞光从山边射来,照亮了韩枫脖颈上的一条红线绳,厉慕寒的脸色霎时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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