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新采摘的猴头菇、凤尾菇、松菇、滑子蘑、鸡油蘑、榛蘑、元蘑……
    菌子就是鲜啊!
    吃撑了的盈玥如是感慨。
    搁下象牙箸,绵悫小小声地道:“皇额娘,达尔罕亲王和巴林部的台吉硬是塞了儿子两个姬妾。”
    盈玥脸黑了,这些蒙古王公,还真是闲得蛋疼,塞不进永瑆后宫里,边给她儿子塞女人?!
    绵懋见哥哥都坦言了,也急忙趁机说:“扎萨克郡王也送了个姬妾给儿子,说是她侄女。”
    盈玥老脸更黑漆漆的了,这个这萨克郡王更是大方,直接送亲侄女!啊不,应该不是亲的,多半是远房侄女吧?蒙古诸部落繁衍至今,绝对算得上是子孙昌盛了,而袭爵的只有一个,闲散的一大堆,别以为姓博尔济吉特氏就金贵了,实则也是这个姓氏值点钱,能够进阿哥的后院,还得多亏了这些蒙古王公的面子呢。
    永瑆忙咳嗽了两声,“若是一个都不收,的确不合适。”
    盈玥幽幽叹了口气,是啊,永瑆一个不收,总不能皇子也冷着脸不给面子吧?此次来木兰围场,是联络满蒙感情,而联姻向来是最好的方式。
    “罢了罢了。”盈玥虽默认了,但不得不叮咛小绵懋,“你还小,要注意身子。”
    绵懋听懂了皇额娘的意思,脸蛋嗖地红了,“儿子知道了。”
    永瑆简直,端着脸道:“明日便要启程回銮了,你们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吃饱了的绵悫、绵懋哥俩忙起身,跪了安,一并退出了帐殿。
    儿子走了,永瑆终于不端着范儿了,他笑容氤氲打量着盈玥的肚皮,“月娘瞧着像有四五个月了!”
    盈玥脸上黑云滚滚。
    永瑆在人前有多正经,在人后就有多不正经!
    “真不的不考虑再怀一个了吗?”永瑆在她耳边喃喃。
    “得了吧,过几年就该抱孙子了!”盈玥撇嘴。
    永瑆笑着说:“悫儿和钮祜禄氏都还小,朕一时半会并不抱期望。”
    不抱期望还指婚?!盈玥白了永瑆这个繁殖癌一眼,“那你也不用对我抱期望!”丫的居然还没死心。
    永瑆哀戚地叹着气,“趁着朕还不算老,你若想怀,朕总还能叫你怀上。否则等再过些年,月娘就算想生,朕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啊。”
    盈玥:她真盼着永瑆早点“力不足”!那样她的老腰也能轻松些了。但现在,请恕她并未看出半分苗头了,所以说,永瑆说这话,纯粹是卖可怜。
    夫妻多年,盈玥岂会不知永瑆的肠子简直是九曲十八弯?
    “呵呵哒,洗洗睡吧。”盈玥丝毫不为所动。
    而永瑆也丝毫没有气馁,“月娘再好生考虑一下吧,明儿就要起驾了,今晚朕不闹你。”
    盈玥眼睛亮了,这倒是个好消息。
    翌日,御驾浩浩荡荡启程,蒙古各部跪送圣驾,这场浩大的围猎终于完美落下的帷幕。此行前来,永瑆赏赐了各部绫罗绸缎、金玉珠宝无数,蒙古王公们献上了牛羊马匹,还有……漂亮的蒙古女子。
    绵悫被硬塞了两个侍妾,一个博尔济吉特氏,是科尔沁旁支庶出之女,据说美艳绝伦,丝毫不逊色萨仁,只不过是女奴所生,十分卑微。另一个是巴林部一个二等台吉的亲侄女乌梁罕氏,也是个美人儿。
    十二岁的绵懋也终于有了第一个姬妾,也是姓博尔济吉特氏的,其父是科尔沁郡王的堂兄弟,可惜是个无爵无职的,除了有一个郡王伯父之外,与平头百姓并无半分区别。哦,对了这个博尔济吉特氏也是个美人,据说高挑艳丽、不可方物。
    绵懋正是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纪,禀了长辈之后,忍不住半路上就把这个美妾给吃掉了。
    作为过来人的绵悫一眼就看出了弟弟眉眼间的那一抹食髓知味,忍不住呵呵笑了,“小小年纪,仔细别亏了肾!”
    在哥哥打趣之下,绵懋登时紫涨了脸皮,“我就不信,你没碰那俩美妾!”一想到那些大哥收到的侍妾还比他多一个,绵懋心里很是不爽!在木兰的时候,那些蒙古人一个个那般恭维他,没想到孝敬大哥的东西,反而比他更多!不止是侍妾多一个,还有蒙古的特产,大哥也足足装了五大车,比他足足多了两车呢!
    一想到这些,绵懋心里就咕噜咕噜冒酸泡。还是皇额娘最好,从来一碗水端平,不会叫他短了一筹。
    回程之路漫漫,亲兄弟俩就这么生生斗了一路的嘴,回到京城都未见消停呢。
    这俩兔崽子!盈玥暗骂不已,真想像小时候一样,通通扒了裤子打屁股!
    第五六〇章、病秧子阿哥
    回道京城的那日,天公不作美,整个京畿都飘荡着雪花,风也甚紧。盈玥倒是受不了冻,只管安然坐在马车里,捧着袖炉、喝着热奶茶,便径直从大清门进了紫禁城。浩荡的凤驾一路将她送到坤宁宫殿外。
    盈玥才一下凤车,便听得外头齐刷刷的声音:“恭迎主子娘娘回宫!”
    定睛一瞧,坤宁宫殿外的台阶底下,乌泱乌泱却整整齐齐跪了满地的宫人,俱是太监宫女嬷嬷,最前头还跪着两个身穿团龙吉服的一大一小两豆丁,正是绵悠和绵偲。
    “都平身吧。”盈玥免了众人的礼数,便将两小给领进了坤宁宫椒房,忍不住把两人冻得冰凉的小脸给捏了一通,又叫底下熬了姜汤,不顾二人意愿,强行给灌了下去。
    绵悠到底略大些,包子脸只是皱巴巴而已,倒是绵偲被姜汤辣得直吐舌头,还泪眼汪汪的。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俩可乖?”盈玥笑着问。
    绵偲立刻哼哼唧唧道:“我乖着呢,三哥不乖,每日起得比我都晚。”
    “嗯?!”盈玥眉头皱得打结儿,阿哥们读书天不亮就要起,小悠悠竟比尚未读书的绵偲起得还晚?!
    “我不在的时候,你作了什么妖?!”盈玥黑着脸问。
    此刻,大阿哥绵悫也才刚回到南三所,便将蒙古王公献上的五大车“孝敬”交予了嫡福晋谷杭登记造册,又叮嘱道:“赶明你挑些好的送去给皇额娘那儿,再选些新鲜有趣的给三弟四弟把玩。”
    谷杭点头应了,又酸溜溜道:“那爷带回来两个新妹妹又该如何安置呢?”
    绵悫脸上有些尴尬,他成婚未久,就又纳了两个新人,多少显得有些风流,只得红着脸道:“汗阿玛不肯收人,科尔沁和巴林部自然就瞅上我和二弟了。”
    谷杭一怔,眼中满是艳羡,“汗阿玛长情,皇额娘真是有福气。”
    绵悫忙哄道:“爷实在是拗不过才收了两个,其余各部的都拒了。”他若真敞开了风流,去一趟木兰,带十个八个回来都不稀奇。
    略解释了一下,绵悫又问:“爷不在的日子,宫里还好吧?三弟四弟没闹出什么不像样的事儿吧?”
    说到着两位小的阿哥,谷杭露出心有余悸的神色,“四弟是极乖的,倒是三弟……”
    绵悫忙问:“悠悠闹事儿了?”
    谷杭摇头:“倒不是闹事儿,是三弟先前病了一场,可把我给吓坏了。”
    绵悫蹙眉,三弟还会生病?不可能啊!他想到小悠悠的怠惰性子,不由哼了一声,“只怕生病是假,逃课是真!”
    谷杭道:“是真的病了!几位太医亲自诊脉,说脉象虚亏得紧,切不能劳累。”
    绵悫:三弟可是他们兄弟几个里头唯一的灵胎仙体,他会虚亏才怪,定时这小子为了躲懒,闹的幺蛾子。
    谷杭叹着气:“三弟素日里那样精神的一个人,没想到身子骨那么弱。以后可得好好将养着才是。”
    坤宁宫里,盈玥老脸漆黑,忍不住大发雷霆,“你这个小兔崽子!我教你练造化阴阳功,你倒是好,居然拿来改变脉搏,吓唬太医去了!!”
    明明是身子骨最健康的一个阿哥,如今倒是好,竟成了先天体弱的病秧子!
    就为了多睡会儿懒觉!竟搅扰地宫中上下不安!
    绵悠讪讪笑着,“实在是上书房的课业太熬人了,连个饱觉都睡不得,人人都说儿子是天潢贵胄的阿哥,可这阿哥当得爷忒累人了!儿子不过就是想悠哉自在些罢了,除了装病实在是没别的法子了。”
    说着,绵悠又酸溜溜咕哝道:“皇额娘您不也天天睡懒觉吗?儿子不过是随了您罢了。”
    盈玥气得鼻孔冒烟,但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确经常睡懒觉!那可是因为晚上被某个不要脸的人给闹腾地!她多睡会儿歇歇还不成吗?!
    绵悠又腆着脸凑上来撒娇:“皇额娘您就只当心疼儿子了,就让儿子顶着病秧子的名头,活得略轻松些吧。”
    盈玥狠狠瞪了他一眼,“病秧子?我看没有比更健康的皇子了!哼,就算我容得你胡闹,你汗阿玛可不是好糊弄的!”
    正说这话,小乐子跑了进来:“主子娘娘,万岁爷召三阿哥去养心殿回话!”
    小绵悠身子不由打了个哆嗦,直接就软跪在盈玥脚边,哭唧唧抹泪:“皇额娘救救儿子!”
    哼,小兔崽子,现在知道怕了?
    “怕什么?你老子顶多揍你一顿,以你的身子骨,扛得住!”盈玥戏谑道。
    绵悠都快哭出来了,“皇额娘——”
    盈玥嘴上厉害,可最终还是熬不过绵悠抱腿大哭,亲自领着绵悠去了养心殿。
    永瑆果然是气得不轻的模样,地上依稀有摔过瓷器的痕迹,殿中一干太监战战兢兢的模样,昭示了皇帝陛下方才已经发过一通雷霆了。
    看到这样的气氛,也就盈玥能安之若素了,小绵悠早已吓得缩成一团,隔着一丈多远便跪下了,大气都不敢出。
    盈玥忙屏退了左右,快步上前,坐在了他身边,道:“消消气吧。”
    没想到,永瑆一记刀子眼瞪了过来,“都是你不好!非要取那样一个名字!”
    盈玥错愕,纳尼?!绵悠偷懒不好好读书,永瑆居然把根源归咎在她取的名字不好上了?!尼玛的还讲不讲道理?!
    “靠!”盈玥当场爆了粗口,“故意抬杠啊!我去你奶奶的!”
    一听盈玥不止骂人,居然连奶奶辈儿都扯上了,永瑆一双眸子瞪得的滚圆,“你说什么?!”
    盈玥气呼呼甩了袖子,对跪在远处地上的小绵悠道:“悠悠!咱不用理会这个不讲理的家伙!以后你爱怎睡懒觉就怎么睡!怕个毛啊!额娘给你撑腰!”
    绵悠抬头望着自己皇额娘,简直就像看神明一般,眼中满是钦佩和敬服,“皇额娘——”
    “走!咱们回坤宁宫去!叫个菌菇锅子,好好暖暖身子!”
    说着,就在永瑆的眼皮子底下,盈玥带走了小绵悠,头都不带回的。
    永瑆:……
    第五六一章、床头打架
    待盈玥和小绵悠都走了,永瑆陛下才回过神来,满脸都是不敢置信,至于吗?朕不过就是在气头,又瞧见月娘亲自领着绵悠过来,分明是维护的架势,这才不满了,脱口便怼了一句。
    没想到月娘气性愈发大了,竟一句也说不得了。
    永瑆跺了跺脚,心里却不免有点虚,他方才话……的确是没道理了些。但此刻若要永瑆追上去认错,他是如何都拉不下这张脸去的。
    唉,才打算哄着月娘再生一胎的,没想到为了绵悠这个懒蛋混球,竟闹生分了!
    “这个小兔崽子!不孝子!”永瑆狠狠骂道。
    想想自己着几个儿子,哪个能帮他解决眼下问题呢?绵悫这混球,之前曾暗暗搓搓使了手段,巴不得朕与月娘多冷战些日子呢,这小子心眼忒多,就跟朕似的……咳咳!至于绵偲还太小,不经事,孝顺又能派上用场的儿子便只有绵懋了。
    永瑆点了点头,“来人!去把二阿哥叫来!”
    坤宁宫。
    热腾腾的锅子已经咕嘟嘟煮开了,每一桌上来这么一只紫铜炉子,白丝丝的热气涌起,整个椒房都弥漫着一股子诱人菌香,锅底用的是晒干的猴头菇、茶树菇,并一些滋补药材,再加高汤熬煮而成,其鲜美不见得逊色新鲜菌菇。
    各色牛羊鲜肉切薄片,整整齐齐搁在珐琅彩葵口大盘中,倒也好看得紧,还有切成薄片的金华火腿、薰鹿肉,再加上水灵灵、绿油油的各色鲜蔬,倒也丝毫不逊色在木兰时候的那顿菌菇野味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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