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善保会出卖她!合着人家一早就是永瑆的人啊!!
    永瑆笑了笑,“月娘一直不关心这些事儿,所以爷就没跟你说。”
    盈玥咬牙切齿:“你到底有多少门人啊!”
    永瑆苦笑了笑:“真没几个像样的人物,要么是史贻直那样的穷书生,要么就是几个暗地里的门人,官职都不高。”
    盈玥哼了一声。
    永瑆笑着道:“好了,快用膳吧,你不是说饿了吗?”
    盈玥咬着牙重新抓起筷子,瞅着那火辣辣一片的毛血旺,她阴测测笑了,飞快夹起一块火红的辣椒,便送进了永瑆碗里。
    永瑆一怔。
    盈玥灿然地笑着:“快吃吧,这个很开胃的!”
    永瑆看着那红彤彤,气味刺鼻的辣椒,眉头都要打结儿了,他可怜兮兮地看着盈玥,“月娘……你忍心吗?”
    “嗯嗯!”盈玥小鸡啄米般点头,“我非常忍心!”
    永瑆顿时脸若苦瓜,小福晋这小心眼儿啊……
    永瑆只得憋着气、硬着头皮便辣椒塞进了嘴里,下一秒,他发出猛烈的咳嗽声,咳得那叫一个惨烈。永瑆飞快抓起手边的那碗荷叶膳粥,也顾不得优雅仪态,仰头便大口咕嘟咕嘟灌了下去,荷叶粥见了底儿。
    永瑆这才觉得喉咙稍微舒服了点,然而一张脸早已赤红一片,他吐着舌头,大口喘着气,活像是一只热惨了的二哈。
    盈玥看在眼里,心道,她是不是恶作剧得有点过头了??
    于是默默低下头,开始用餐,不再给永瑆夹菜了。
    第四二六章、阿玛的大格格呀
    撤了早膳,永瑆的双唇红得像涂了胭脂……那是辣出来的。
    盈玥瞄了一眼,捂嘴偷笑。
    永瑆大口灌着茶水,狠狠瞪着她:“你好意思笑!捉弄爷,你就这么开心吗?”
    盈玥哼哼笑着,那叫一个得意。
    永瑆无奈地叹了口气,“月娘你的口味怎么越来越重了?那么辣,居然也吃得下去!”
    盈玥咕哝道:“就是辣才吃得下去嘛!”说着,她拉长了脸,眼神直勾勾盯着永瑆:“都是酸儿辣女,你不是很失望啊?”
    永瑆急忙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忙柔声道:“爷从前不是说了么,只要是月娘生的,不管是儿是女,爷都会视若珍宝。”
    盈玥这才满意地笑了,算你识趣。
    永瑆忙凑了过来,坐在她身边,柔声问:“月娘是人仙,莫不是已经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了??”
    盈玥傲娇地扬起了下巴,“是啊,四个月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永瑆眼中跳跃着好奇:“那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
    “女儿!”她脸不红心不跳道。
    永瑆眼中的光泽有一瞬间的黯淡,但他转瞬就恢复如常了,“女儿好啊!爷活了两辈子,还没有过小棉袄呢!”说着,他将脑袋贴在了盈玥的肚子皮上,喃喃道:“阿玛的大格格呀,你可要乖乖呆在额娘肚子里,不要闹你额娘,阿玛这就带你们娘俩回家喽!”
    盈玥眼神瞬间柔软了下来,“永瑆……”其实她肚子里的是个……
    这时候,房门外传来了善保的声音:“主子,奴才善保求见!”
    永瑆脸色一沉,透着阴森冷意,他直起腰身,朝着外头冷冷吼道:“滚进来!”
    “嗻!”
    然后便见善保,一身藏青色长袍,低着头弓着腰走了进来,遥遥便甩袖子跪了下来,“奴才给主子请安、给福晋请安!”
    善保恭恭敬敬跪拜,光洁的额头轻轻碰触冰凉的地板,他保持这个叩拜的姿势,匍匐着,一动不动。
    永瑆眼中一片黑沉,浑身透着黑云压城一般的迫人气势,这哪里还是那个在她面前那个没脸没皮没下限的男人?真真是个掌握着无数人性命的高高在上的皇子阿哥、主子爷了。
    永瑆起身,负手几步走到了善保面前,声音冰冷中透着尖锐:“你这个狗奴才,真是越来越有主意了!!”
    善保看着自己眼前的这双缕金龙纹靴子,深深低着头,道:“奴才不敢!只是福晋执意不肯回去,奴才只是想慢慢劝劝福晋……”
    “住口!!”冷冷的话打断了善保的辩解之词。
    善保额头上不禁沁出了一层冷汗。
    永瑆一想到这五个月来的揪心般的思念,就恨不得砍了这个狗奴才,他的面孔渐渐有些狰狞,“爷看你不想活了!!”
    善保身子一抖,连忙碰碰磕了两个头:“主子恕罪!奴才、奴才……”
    盈玥本来是怨恨极了善保的,但是看道他此刻的模样,又有些不忍,这些日子终究是多承蒙善保冯氏夫妻照顾。她忙道:“算了吧,善保最后不还是告诉你我在这儿了?”
    永瑆仍旧恼怒不已:“他五个月前就该告诉爷了!!”
    盈玥努了努嘴,“是他承诺不会出卖我,我才会在昌平县住下的。他若是五个月前就告诉你我的行踪,我岂会留下?”
    永瑆一怔,他沉默了数息,冷眼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善保,“你的脑袋便暂且留在你的脖子上!”
    善保如蒙大赦般松了一口气,“谢主子开恩!”
    盈玥暗道,永瑆这气势,说实在的,还真有够唬人的,盈玥忙道:“我即将回京,也该跟冯姐……冯氏告个别。”
    善保听了,忙道:“多谢福晋好意,只是奴才妻子身子不适,怕是不能来给福晋跪安送行了。”
    盈玥听得眉头一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不适了?
    “咳咳!”发出咳嗽的是永瑆,他勉强维持着高贵的仪态,道:“爷昨晚赶到的时候,看到这个狗奴才,火气有些大,甩了一鞭子,没想到冯氏竟会跑了出来,给他挡了一下。”
    盈玥一惊,她嗖的站了起来,“什么?你把冯氏打伤了?”
    面对盈玥责怪的眼神,永瑆有些怨念:“爷不打女人,是她自己跳出来的!”
    善保忙道:“福晋请放心,奴才妻子并无大碍,只是点皮肉伤罢了。”
    盈玥蹙了蹙眉头,道:“我去瞧瞧!”说着,便要迈腿。
    善保急忙道:“多谢福晋,但是真的不必了!您若去了,霁雯还要下床行礼,实在不便于养伤!”
    盈玥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看样子,永瑆那一鞭子,真的把冯霁雯伤得不轻啊!
    她幽幽叹了口气,颓然坐回了椅子上,“不去便不去。”
    善保松了一口气,“福晋好意,奴才代妻子心领了。”
    盈玥怨怪地嗔了永瑆一眼,便从袖中取出了一只小巧玲珑的白玉小瓶子。永瑆看在眼里,眉心一皱:“这种瓶子里装的不就是……”
    盈玥瞥了善保一眼,“这里面有一粒灵药,是给你的。”
    善保虽猜不到到底是什么灵药,但也看得出绝非等闲俗物,他不敢多问,连忙磕头道:“多谢福晋赏赐!”
    盈玥淡淡道:“冯氏一直很想要孩子,但瞧着她身子骨康健,问题多半出在你身上。”
    善保俊脸上尴尬无比,身为一个男人,这方面有些不妥,实在是丢人的事儿!善保看着安玉质温润的小玉瓶,急忙问:“这灵药难道是——”
    盈玥嗯了一声,“此药对于祛除暗疾颇有奇效,不过服下之后,会吃些苦头。”祛除暗疾,利在冯氏,苦头嘛,便要善保独自一人承受了,想到此,盈玥气便消了个差不离。
    善保大喜,他连忙磕了个头:“多谢福晋赏赐!”
    永瑆一脸不爽:“便宜你这狗奴才了!”
    正在此时,刘昶快步跑了进来,打千儿道:“爷、福晋!忠勇公夫人已经到了院门外!”
    刹那间,盈玥又惊又喜,“我额娘来了?”
    永瑆展颜温润笑了,“嗯,来接你的。”
    盈玥眼圈突然有些泛红,“我、我……好久都没见到额娘了。这段日子,额娘她一定很生气吧?”她一气之下离开,所抛下又岂止是永瑆这个丈夫?更是极其不孝地抛下了今生的生身父母,盈玥心中焉能不愧?
    永瑆抬手抚摸着盈玥的脸颊,柔声道:“生气是有的,不过更多的是挂念和担忧。”
    盈玥鼻子酸涩,眼泪几欲掉下来。
    第四二七章、不做和珅
    “奴才恭送十一爷、恭送福晋!”
    十一爷终于把福晋接走了,善保从地上爬起来,大是松了一口气。自打福晋来到昌平,他一颗心便一直悬着,告密不行、不告密更是找死,告密早了不妥、晚了就得迎接十一爷的怒火。
    最终,他还是选择一个最恰当的时机。
    这些日子,他与霁雯精心照料十一福晋,十一福晋是个心软的女子,就算十一爷雷霆大怒,也必定会求情的。
    果不出他所料,这一关总算是度过了。
    善保拿起桌上的那只白玉小瓶,对瓶中的所谓“灵药”泛起了期待。
    前世,他姬妾无数,但只有霁雯给她生了一个儿子,而且是而立之年方才得子。
    单单这一个儿子,也是不知请了多少名医、甚至太医调理身子方才得来的!
    甚至一度,他都要担心自己要绝了香火。
    今生,他是不可能像前世那样年纪轻便得蒙圣宠了,想要延请无数名医乃至太医,也是不可能的了。这辈子,弄不好他真的要断子绝孙了——一想到这种可能,善保心里很是不是滋味。
    可若要再走上辈子老路……
    善保苦笑了笑:“五十年来梦幻真,今朝撒手谢红尘;他时水泛含龙日,认取香烟是后身。”
    他不是个好人、更不是好官,但自问五十年忠心耿耿、未有半分二心。可却换来那样的下场,如何能不心寒?
    万岁爷啊万岁爷,您为了给您那庸碌无能儿子铺平道路,便要拿奴才这人头做祭刀之鬼吗?
    和珅跌倒、嘉庆吃饱。
    可吃饱又如何?!
    一个庸碌之君,您真以为能延续大清盛世吗?!
    善保嘴角忍不住掀起了冷笑,他虽然没有看到大清倾颓一日,但死前却已经能够预感到了。虽然这样的倾颓,也有他千古巨贪的功劳在里面!
    但是,万岁爷,若无您的纵容,奴才也没这般胆子贪敛成狂。
    您还真够绝情的,您不念奴才一生忠心耿耿也便罢了,竟连最宠爱的小女儿的终身幸福也不在乎!还真是叫奴才万万没料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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