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湖南湘西深山无名苗寨中,正与凡孟交谈中的刑术电话突然响起,他看着屏幕上那一串奇怪的乱码,觉得很疑惑,立即接起来,说了一句后,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傅茗伟的声音:“刑术,是我,我是傅茗伟。”
    刑术一愣,下意识拿起电话就走出碉楼。他走出碉楼的那一刻,凡孟与贺月佳下意识对视一眼,又同时扭头去看正在碉楼角落中啃食着干肉,像是一条野狗的徐有,徐有咧嘴笑了,露出满嘴还没有咽下的干肉,看得贺月佳心里发寒。
    刑术走出碉楼,问:“傅警官,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电话的?”
    傅茗伟还没有说话的时候,纹鼬插嘴道:“你好,刑老板,我是纹鼬,初次通话,听到你的声音很高兴。”
    刑术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从碉楼中跟出来的贺晨雪,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纹鼬、刑术与傅茗伟进行三方通话的同时,哈尔滨道外区某公司的地下仓库内,贾枫坐在早就被马菲花钱改造好的仓库中,对着面前那台电脑,在他身后那个巨大的东西,就是马菲花了很大功夫,经人介绍买来的一组设备,而这组设备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其一个存储和反追踪的作用,目的就是不让纹鼬亦或者警方找到他们的准确地点。
    因为凭着贾枫的能力,他只需要找到一个有稳定的络环境,合适的服务器的前提下,就可以做到他想做的事情,而此时,电脑同时进行着两件工作,其一就是追踪着贾枫一小时前发现的纹鼬的地址,其二,就是用最基本的暴力破解法来解开那四十个账户中隐藏着的秘密。
    贾枫坐在那,端着一杯咖啡,手根本没有放在键盘上,双眼也没有盯着屏幕,反而是看着后面的那台巨大的设备:“阿姨,这里只有两个空调,加上不通风的原因,设备过热的话,就算机器本身硬件还能承受,我的个人电脑和我们的身体也扛不住。”
    马菲坐在贾枫身后,看着贾枫跟前的电脑屏幕:“没关系,我们不会在这里久呆,我还有两个备用地点。”
    “哦?那太好了。”贾枫故意转身露出惊讶的表情,马菲却很讨厌他这种装出来的惊讶,贾枫又道,“现在有些麻烦的是,我应该无法追踪到纹鼬,但可以解开大部分的账户。”
    马菲点头:“解开账户还需要多久?”
    贾枫抬手看表:“预计五个小时。”
    马菲道:“好,五个小时后我们撤离。”
    贾枫转身看着设备:“那这东西呢?这可不便宜呀,但这种东西,一旦用过一次,拿出去卖二手的,价钱就会跌至少一半。”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有人会来处理的,如果你喜欢,你可以自己拿回家。”说完,那非咬住习惯,眉头紧锁,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这一边,身处无名苗寨的刑术,听完纹鼬的话,保持着沉默,因为他压根儿就不清楚纹鼬是什么,这个组织到底有多少人,他们为什么要盯上甲厝堡?
    “刑老板,首先我得致歉,致歉的原因是我威胁了你。”纹鼬在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真诚,“但是我真的很需要你现在去找的那件东西。”
    此时,凡孟与贺月佳也走到门口,看着刑术,徐有则爬上破烂的窗口,带着怪笑看着他。
    刑术回应道:“这位朋友,我现在去找的是一个地方,不是什么东西,那地方不是我的产业,我怎么能给你?”
    纹鼬笑了,笑罢后道:“刑先生,我说的是奇门的线索,据我所知,几十年前,刑仁举在前往东北之前,曾经到过湘西某处,也就是你现在身处的位置,然后与他的挚友龙国舟进入了甲厝堡,又找到了甲厝殿,在里面藏下了线索,这才只身前往东北。”
    刑术听到这之后,猛地回头看着门口的凡孟,先前电话响起之时,凡孟正好说到关于他知道的绝世画的秘密,难道说绝世画中隐藏着的奇门的线索,指的就是甲厝殿?刑仁举将线索藏在了甲厝殿之中?
    此时,刑术再一次想起师父郑苍穹的话——这个世界上哪儿来那么多巧合?
    刑术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他将自己得知的刑仁举的事情快速思考了一遍:他去奉天找到了张墨鹿和他的大徒弟陈汶璟,因为绝世画的事情又冒险进了哈尔滨监狱找到陈大旭,还帮助当时铸玉会的首工璩鼎找到了地下坐窟,其实他前往东北之前,就已经计划好要去找铸玉会的人,因为他知道铸玉会的人一直没有找到过隐藏在甲厝堡中的甲厝殿,他将线索藏在那里,把铸玉会拖拽进来,可以将这件事变得更加的复杂,自己所布的局也更加完美。
    那就没错了。刑术想到这,捂住电话问凡孟:“凡孟,真假两幅绝世画中隐藏的线索指向的就是甲厝殿,对吗?”
    凡孟点头,刑术又问:“你被纹鼬收买了还是被他们要挟了?”
    “是交换!”凡孟说完,看了一眼贺月佳,“单凭我和你是无法解决合玉门与铸玉会之间的矛盾,必须要依靠纹鼬的帮助,纹鼬的人说了,他帮助我们,辅助岳父解决掉合玉门,我带他的人去甲厝殿找到刑仁举当年留下的奇门线索,就这么简单。”
    凡孟说话间,贺晨雪疾走几步,离开他与贺月佳身边,来到刑术一侧,看着他们。此时,两男两女形成了对峙,贺晨雪也在关键的时候做了选择,她用行动告诉刑术,无论之后的事情如何发展,她始终会站在刑术的这一边。
    刑术看着徐有,又看着站在远处石屋顶端朝着他笑的元震八,再问凡孟:“徐有和元震八是纹鼬的人?”
    凡孟点头又摇头:“应该是。”
    刑术问:“什么叫应该是?”
    凡孟道:“纹鼬与我联系的时候,只是说恰当的时候,他的人会帮助我们,就现在来看,帮助咱们的就是徐有和元震八,所以,按道理他们应该是纹鼬的人。”
    刑术道:“一开始,你就想借助我的力量去找。”
    贺月佳此时开口道:“我和凡孟多年来一直都在湖南,为了完成计划,我们没有机会像你一样走南闯北,也就没有机会去认识可以帮助自己的能人,同时我们也信不过单单只用钱雇来的家伙,所以,只要找上你,你自然会找帮手。”
    刑术看着两人摇头,拿起电话,听到电话那头的纹鼬道:“我的话已经说清楚了,总之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带着我的人,去找到我要的东西,如果找不到或者是找到了你耍花样,我保证你会因为几百条人命而愧疚一辈子。”
    刑术想了想道:“但是你现在必须得放过傅警官他们。”
    纹鼬道:“你放心,我刚才提到刑仁举、奇门这些的时候,已经断了与傅茗伟的线路,他不知道我们说了什么,规矩我懂,该遵守的我还是会遵守,接下来我也不会为难警察,当然,前提是你要答应我的条件。”
    刑术道:“我不答应也不行,我也不会耍花招,但是我下面的话你要听好了。”
    刑术说到这,故意朝着凡孟与贺月佳面前走了几步,确保他们也能听到,随后捏紧电话道:“在我遵守诺言的前提下,如果你耍了花样,我下半辈子要做的就是一件事——将你从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面挖出来,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做‘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纹鼬听完笑道:“刑老板,你威胁人的样子一定很可爱,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刑术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刑术挂断电话之后,飞机上的傅茗伟的线路又通了,他听到纹鼬的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傅警官,事情暂时解决了,你们可以继续起飞,亦或者落地之后马上对我进行搜捕,当然了,你们不可能找得到我,所以,还是看好自己的犯人吧,毕竟合玉集团的案子还没有完结,在此基础上,你们还做不到与我这个案子并案处理,再见,傅警官。”
    纹鼬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傅茗伟站在那,好半天才将电话放回去,此时董国衔上前道:“机长回话了,我们会在石家庄机场降落,石家庄的同事已经赶往机场接应我们了。”
    傅茗伟一屁股坐在工作间的那张椅子上,揉着额头道:“国衔,这个叫纹鼬的组织必须拔掉,下飞机之后立即联系国际刑警方面,我觉得国际刑警方面对我们有所隐瞒。”
    董国衔微微点头,顺势看向一侧的乘务长,乘务长立即装作忙碌其他的事情去了,只要航班安全,其他的事情与她毫无关系。
    无名苗寨中,刑术质问凡孟与贺月佳是如何与纹鼬搭上关系的?而凡孟则不回答,而是将几十年前刑仁举到过这里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刑术听完很吃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告诉他的。”元震八出现在门口,手中还提着四只松鼠,三只山鼠,一只野鸡。
    元震八将那些猎物扔在地上,对蹲坐在角落中的徐有说:“徐有,去生火吧,今晚吃掉野味。”
    “是山鼠!好东西呀!”谭通眼前一亮,蹲下去将一只山鼠抓起来,握在手中,却发现山鼠还在平缓地呼吸,眼睛瞪得老大,身体也没有任何外伤,谭通忍不住问,“你是怎么抓到的?”
    元震八靠着门口坐下:“我是逐货师中的药师,要抓猎物,当然是用药,不过用的是低剂量的麻药,麻药药效过了之后,人吃了也不会产生副作用。”
    贺晨雪皱眉,捂住嘴巴,低声道:“怎么会吃耗子?”
    “这可是好东西,这种山鼠在湘西很少见的。”元震八笑道,“口感甚好,大补元气,吃完保证唇齿留香。”
    谭通一个劲儿的点头,此时收集了一部分柴火的徐有走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将那些被麻痹的松鼠和山鼠,直接抱出去,掏出小刀来挨个放血。虽然离得较远,贺晨雪的眼睛看不见,但她依然能听到小刀割破那些小动物咽喉的声音,下意识闭眼抬手堵上耳朵。
    刑术也坐下,看着元震八道:“我实在不明白,身为逐货师的你,竟然甘心为纹鼬卖命,而且还愿意与他人分享奇门的秘密。”
    “你错了。”元震八指着刑术道,“我一再申明,我是逐货师中的药师,也许你们喜欢的是古董玉器,但我喜欢的却不一样,我喜欢的是特殊的、神秘的药物或者药方,我并不是愿意为纹鼬卖命,而是我需要借一个机会,来到这个地方寻找一种奇药。”
    刑术看了一眼凡孟和贺月佳,又看着元震八,摇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就在元震八准备解释的时候,门外传来徐有的赞叹声,众人不由得将目光投过去,看到徐有正抓着一只割破了咽喉的山鼠,将其高高举起,张口正在畅饮山鼠的鲜血,鲜血滴得他满脸都是,鼻梁上夹着的那副眼镜也变得通红,他一边喝还一边在那发出满足的赞叹声。
    “山里的动物细菌多,没有高温加工的前提下,不要这么做,就算你不得病,也会闹肚子的。”元震八皱眉道,但徐有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干脆一口含住山鼠咽喉处,大口吮吸起来,看得屋内的人连连皱眉。
    贺晨雪虽然看不清,但也从声音和元震八的话中大致判断出徐有在做什么,弄得她差点没有当场呕吐。
    刑术依然盯着元震八,元震八看着他解释道:“如果我不找个契机与你们一起进山,我单独出现在这里,你们肯定会认为我是敌人,所以,我选择了这种方式。”
    “可是,你现在依然不是我的朋友,再者说了,你呆在盛钰堂身边这些年,难道就为了等到今天和我们一起来找药吗?”刑术摇头,冷笑道,“你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
    元震八道:“我从前选择呆在盛钰堂身边,一开始仅仅是想找一个靠山,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安静的做我喜欢做的事情,研究下失传的医术之类的,后来我发现盛钰堂也许是个可造之材,如果他当上合玉门门主,对我的好处就更多了,不过后来我发现,盛钰堂不具备一个领导者应有的气质,仅仅只能作为一群乌合之众的头目,例如说街头混混的大哥,充其量就是土匪头目。”
    刑术再问:“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元震八敞开自己的衣服,众人看到他衣服内两侧都挂着无数小药瓶,要不装着液体,要不装着粉末,而且都是五颜六色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魔术师。
    元震八取下其中两个名字,放置在跟前,指着左侧的瓶子道:“左边这个东西叫卡西酮,天然卡西酮,一种从名为阿拉伯茶的植物中提炼出来的毒品,右边这个叫甲卡西酮,是合成类化学物质,也是毒品,其效果比卡西酮更厉害。”
    刑术皱眉,觉得“卡西酮”三个字特别耳熟,但又忘记在哪儿听说过了。此时,与白仲政一起返回的阎刚提着两只野兔和一只野鸡走了进来,他听到了元震八最后的那句话,听清楚了“卡西酮”三个字,也看到了地上的瓶子。
    阎刚扔下野兔和野鸡,径直上前,抬脚就要去踩瓶子,眼疾手快的元震八将瓶子立即拿走,起身闪到一侧,笑道:“阎王,别那么激动,我这个只是样本,我可不是毒贩。”
    阎刚摊开手道:“马上给我,要不自己扔火堆里面销毁掉,否则的话,我保证你活不过五分钟。”
    元震八看着刑术,刑术道:“他没说笑,我劝你最好照做。”
    “好,你们赢了。”元震八走到门口,直接将两个瓶子扔进火堆之中,随后转身道,“现在满意了吧?”
    阎刚不语,转身回到刑术的身边,刑术问:“那到底是什么?”
    “甲卡西酮,别名有很多,一种烈性毒品,上世纪20年代被首次合成,80年代开始被部分吸毒者当做消遣性毒品使用,这种东西又叫专业毒品,意思就是说,需要在相关人的指导下服用,剂量不能太多,而且必须稀释,剂量稍大产生的后果就是吸食者会完全失去理智,产生幻觉,认为周遭所有的一切都伤害自己,从而开始破坏和杀戮,如果找不到可以破坏和杀戮的东西,吸食者就会自残,最终发狂而死。”阎刚瞪着元震八一字字道,“这东西在美国被称为‘浴盐’,还有一个最骇人的名字叫‘丧尸药’。”
    众人听到这一惊,因为在场人都知道2012年发生在美国迈阿密的那次可怕的事件——一个吸食了‘丧尸药’毒品的男子,当街发狂后,将一个流浪汉面部的65%全部啃掉。警方赶到现场之后,警告无效的前提下,对其开火,连开数枪之后,该男子依然具备活动能力,并且开始袭击警察,最终被警察乱枪打死。
    同年,也是在美国,一名女子少量吸食这种毒品之后,发狂试图杀死自己3岁的儿子,警方赶到,使用电击枪将其击倒,送往医院之后,该女子不治身亡。
    “2014年5月,哈尔滨警方也破获了一起贩卖‘卡西酮’的毒品案,当场缴获卡西酮7000克。”阎刚继续道,“就那7000克的卡西酮,如果流到市面上,其后果是什么,大家都不用去细想吧?”
    阎王说完之后,元震八只是笑,而贺晨雪忽然想起了什么,下意识道:“这个卡西酮的作用,不正好与‘巫神的愤怒’相同吗?”
    萨木川点头,而元震八开始鼓掌:“贺小姐答对了,加10分!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巫神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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